第一二三章
摩登美发店地窖。浦金大姐、赵忠辉、刘茹坐在一起。赵忠辉神情沮丧,刘茹也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
浦金大姐:“同志们,就让悲痛快点过去,我们开始继续战斗吧。”
赵忠辉:“大姐,现在营救唐绾儿同志已经刻不容缓。”
浦金大姐:“来,我们三个人先研究一下。”
赵忠辉:“我先说说。”
浦金大姐:“好。”
赵忠辉:“我们有几个有利条件。其一,卫玥已经疏通了能够直接见到唐绾儿同志的通道。”
刘茹:“卫玥姐的这第一步非常关键。”
赵忠辉:“其二,在敌人内部我们有‘白头翁’同志和军统的陈青山进行侧应。”
浦金大姐:“嗯。”
赵忠辉:“其三,静秋之前发展的关系,一个伪军中队长在关键的时刻也许能够发挥作用。”
浦金大姐:“你已经与这个伪军中队长建立联系了吗?”
赵忠辉:“还没有,之前都是静秋和他直接联系的。”
浦金大姐:“那就抓紧和他联系上。”
赵忠辉:“是。”
浦金大姐:“还有其他什么有利条件吗?”
刘茹:“我看最大的一个有利条件就是那个美智子死了。”
浦金大姐:“这还真不是什么气话。对唐婉儿最大的威胁,确实来自美智子。”
赵忠辉:“但鬼子的天性都是一致的,就是他们都是魔鬼,都要吃人。不管是美智子也好,还是山本、龟田也罢。”
浦金大姐:“忠辉,营救唐绾儿恐怕还得吴正飞他们的帮助,找个时间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赵忠辉:“可正飞目前的情绪……”
浦金大姐:“相信正飞在革命需要与个人情感之间是能够摆正关系的。”
赵忠辉:“另外就是正飞正在接受军统的调查。”
浦金大姐:“怎么回事?”
赵忠辉:“前不久,军统局派了个调查组来到龙城,着手对吴正飞进行调查。”
浦金大姐:“主要调查什么内容?”
赵忠辉:“名义上是10根金条的事,实质上却是调查吴正飞与我们之间的联系。”
浦金大姐:“这也许是一个重要的契机。”
刘茹:“怎么说?”
浦金大姐:“正飞和舒文不是早就有脱离军统加入我们的意愿了吗?”
赵忠辉:“是。舒文态度坚决,正飞还在犹豫。”
浦金大姐:“他在犹豫什么?”
赵忠辉:“正飞总感到,自己为军统立下了汗马功劳,军统不会对他怎么样。再就是既然军统前来调查,那就等调查结束,还他清白之后再离开军统。”
浦金大姐:“没想到这个吴正飞还是有点愚忠啊。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过往的杀敌立功,那都不是为了国民党,更不是为了军统。而是为了中华民族,为了中国人民。本来就是清白之人,现在还指望调查组还他清白。如果最后能得到这个清白,那军统还派调查组来干什么?也好,通过调查组这件事,促动他一下。让他早日幡然醒悟,彻底与国民党决裂,走上正确的道路。”
刘茹:“是。”
绿萝成衣店里间,吴正飞、郑舒文、大虎子坐在一起,心中既对徐午德的逆行愤慨,又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郑舒文:“正飞,静秋的牺牲是我们大家的不幸。知道你很悲伤,还望你节哀顺变。”
大虎子:“这狗日的小日本,老子给他们再记上一笔,这些帐早晚要向他们清算。”
吴正飞:“舒文、大虎子,谢谢你们。我没事的,静秋是我的恋人,也是我的战友。对她、对所有为国捐躯的人,我们除了悲痛,除了怀念,就是要接过他们手中的枪继续战斗,直到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的那一天。”
郑舒文:“你也别责怪忠辉了,我相信他的心里和你一样难受。”
吴正飞:“我知道,忠辉是咱的兄弟,我能不知道他的心情吗?”
“咱们南京一别,他和静秋又朝夕相处了五年多时间。我相信,他对静秋的感情不在你之下。”“不用讲了,我全知道。”“不,我还是要说。甚至可以说他对静秋的好感比你还要更深更亲。你不要忘了,他们除了同学,还是真正的战友。”“嗯。只是,我的心里难受呀。”
郑舒文:“正飞,我也很感激你。在这五年多的时间里,你对我生活的照顾、感情的付出,甚至你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我的生命。多少次我都想对你说清楚,但我又觉得在你的无私大爱面前,语言是何等的苍白。甚至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对你真情的冒犯。”
吴正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强迫我。”
“我只是想提醒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赵忠辉对宁静秋所能做的,难道会比你我之间的少?在我和静秋、卫玥的心中,你和赵忠辉都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都值得我们用一生去爱。”“谢谢你能这样看待我。”
“这次在龙城敌后抗战的隐蔽战场上,我们五个分别多年的大学同学在此相聚。原本是多么值得高兴、开心的事情啊,没成想我们与静秋,相逢竞成永别。”“好了,这件事都不要说了。是战斗就会有牺牲,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战斗都要继续下去。”
大虎子:“是。”
郑舒文:“徐午德又找你了吗?”
吴正飞:“是啊。”
“还是那些老调重弹吧?”“他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你没觉着吗?”“什么?”“他好像是有备而来的。”“怎么说?”“这么明摆着的问题。总部为什么要专门派出工作组来龙城?这么大的事情,是他徐午德能定得了调子的吗?来了之后他不搞调查,而是上来就抛砖引玉……”
大虎子:“他那哪是什么抛砖引玉,就是先入为主。”
郑舒文:“对,不管找谁谈话,上来直接就让人谈谈吴正飞独吞金条和私通共党的事。直截了当,连个弯都不拐。”
吴正飞:“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郑舒文:“正飞,这还真由不得你了。”
大虎子:“是呀,我们成天出生入死,凭什么要受他的这种气?”
吴正飞:“那你们说,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办?”
郑舒文:“大虎子也不是外人。我看我们已经到了改换门庭、弃暗投明的时候了。”
大虎子:“是,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站长,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吴正飞:“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是土匪、山大王吗?还改换门庭?我吴正飞一直以来堂堂正正。当初参加军统就是为了救亡图存、一心抗日,我始终就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
郑舒文:“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倔?”
大虎子:“是啊,站长。不是我们背弃党国,是党国不要我们了。”
吴正飞:“你们说的也不全对。不是党国不要我们了,而是党国内一些像徐午德这样的小人容不得我们。”
郑舒文:“党国内像徐午德之流还少吗?难道这就是我们当初投身革命追求的理想?这个党国已经没有希望了,正飞,你醒醒吧。”
吴正飞:“我早已表明心迹,既为了自己的理想追求,也是为了告慰静秋的亡灵英魂。我一定会投奔共产党、加入新四军。但我也不会一击即溃,还得留下来与徐午德斗一斗,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货色!”
大虎子:“行,既然你要留下来,我们就再陪你一段时间,也算对过往有个交代。”
郑舒文:“但是凡事都要预备一手。古人云,君子不与小人斗,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要防着徐午德,还是别和这样的小人斗了。”
“你们放心吧,他徐午德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吴正飞:“大虎子,你把手头的事先放一放,替我做件事?”
大虎子:“站长,你说,什么事?”
吴正飞:“据说,徐午德来了之后的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要出去。”
郑舒文:“他晚上出去干什么?”
吴正飞:“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是出去了解龙城的治安情况。”
大虎子:“扯蛋,不要脸的东西。”
吴正飞:“既然连你都能看透,那就说明他晚上出去准没干什么好事。”
大虎子:“那是肯定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晚上都去盯住他。看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是,站长。其他的你不用说了,这个我明白。”“注意。别让他们的人发现了,到时候说不清楚。”“站长,你就放心吧。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就说是暗中保护他。”“他要是问你是谁派过去的呢?”“站长,兴他们无中生有,就不兴我编个瞎话吗?我就说怕你对他不利。我和你以前也有过节,这还不能乐坏了这个特派员?”“我和你以前有过过节吗?”
郑舒文:“好,就这样,我看行。”
春熙里安全屋202房间。徐午德斜躺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嘴里叼着香烟,两只脚翘在面前的茶几上。杜月明和蒋光照都站在那里。
徐午德:“之所以挑选你们两个跟着我过来,那是我对你们的信任。”
杜月明:“是。”
徐午德:“你们的主要任务,除了要绝对保证我的安全之外,还要协助我搞好调查。”
蒋光照:“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找了不少龙城站的同志谈话。”
徐午德:“有什么收获吗?”
杜月明:“还没有。”
徐午德:“那是你们的方法手段不对,必要的时候可以……”
蒋光照:“还请特派员明示。”
徐午德摆出个手捻钞票的样子,“钱不够可以告诉我。”
蒋光照:“是。”
徐午德摆摆手,“你们也累了一天,过去早点休息吧。”
杜月明:“特派员今晚还出去吗?”
徐午德:“我可没有你们这么好的命呀。我们来龙城一趟不容易,抓紧时间多了解一些情况,回去好向戴老板汇报。戴老板对敌后的情报非常重视,最看重的就是我们这些第一手的资料了。”
杜月明:“可外面还在下着雨呢?”
徐午德:“下雨算什么?刀山火海又能咋样?”
蒋光照:“是,特派员,你真是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