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郑舒文弯着腰在土丘上的灌木丛中疾跑,她一边跑一边注意观察周围的地形。跑着跑着,她感到自己可能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郑舒文站直了身子,举起望远镜,扒开那些挡住她视线的树叶往公路上看去。感觉这里视线极好,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每一台车,连车牌号码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郑舒文又回身找了一块空地,她仰头看着,这片天空没有乔木树冠的遮盖。因为她要确保烟雾能在这里飘上天空,以使桥西的同志们能够看到。郑舒文从包里掏出两个发烟罐,全都放在了地上。又把导火索绳理了理,保证它们全部处于待发状态。郑舒文回身来到路边的灌木丛中,举起望远镜,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到公路的来向方向。
郑舒文掩身在灌木丛中,举着望远镜向前方公路上看着。也许是观察的时间太久了,郑舒文收起望远镜。自己活动活动了胳膊,又揉了揉眼睛,但没过多点时间就重新举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窦大海一个人提着狙击步枪,在临近宏济闸东桥头堡处密林里选择最佳的狙击地点。起先选了几个地方都不太满意,最后来到一处灌木茂密处。窦大海趴在地上,把枪管伸出去。由于灌木遮盖严密,即使走到跟前也看不到他。更关键的是,他的视线非常好,躲界也非常开阔,是狙击的最佳位置。
吉田坐在车里,快要行进到郑舒文的前出观察点附近时,吉田看着公路一侧的土丘。只见土丘上长满了树木,而且树木中乔木灌木混杂。吉田虽然是一个战略专家,但同时在战术战斗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吉田心想,这片灌木林非常适宜共党开展游击战。现在虽然是秋天,但南方的秋天还是有很多常绿的植物。
吉田嘴角一笑,因为此刻他突然想到了一首中国古诗中的前两句。杜牧(唐)《寄扬州韩绰判官》“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秋尽江南草未凋”,不就是眼前的这个景象吗?
吉田进一步想到,如果此刻树林中有一支奇兵埋伏在里面,自己今天将难逃一死。想到这,吉田轻轻拍了拍座椅,对司机说,“开快点,快速通过这片地区。”
郑舒文先观察了一小会儿,收起望远镜,揉了揉眼睛,马上又迅速举起了望远镜。这时她整个人全都立了起来,还踮起了脚尖。
这下确信无疑了,前方过来的正是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在它的前面还有一辆黑色轿车,雪佛兰轿车的车牌也完全一致。眼看就要经过自己的观察点,郑舒文扔掉望远镜,迅速弯腰跑到摆放发烟罐的位置,手里拿起了导火索。郑舒文长呼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的数数“一、二、三”。然后猛地一拉导火索,只听到“噗嗤”一声,发烟罐开始工作。一秒、两秒,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开始浓烟滚滚,直冲树梢。由于兴奋,郑舒文随即又拉着了第二个发烟罐,又是“噗嗤”一声,发烟罐开始工作。一秒、两秒,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第二个发烟罐也开始浓烟滚滚。
郑舒文看到烟火已经升起,忙又跑到观察点位置。这时,吉田的车队刚好从她眼前的位置快速驶过。
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风也似的驶过,向着宏济闸方向开去。后面一辆是雪佛兰轿车,车里坐的正是吉田。
这时守在宏济闸桥西的赵刚掐灭了烟头,自己的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探着,脚尖也踮了起来。
赵刚:“看,烟起来了。”
与此同时,另两名司机也看到了腾空而起的烟雾。
赵刚:“快上车。”
赵刚他们三人迅速的跑上了车,打着火,开着车就拐上了宏济闸桥向东开去。
特高课龟田办公室,龟田与陈青山坐在小酒桌旁喝着红酒。
“陈桑,最近我们怎么总是不顺呀?巨大的压力压的我都快要窒息了。”“先生,大可不必。暂时遇到一些困难和挫折,都是再所难免的。中国有句古话,叫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美的。”“你是说我们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当然。”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陈青山欲起身去接电话,龟田示意还是他自己去接。龟田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嗯,是我。”“什么?”“什么时候?”“多少兵力?”“啊?”
龟田顿时惊慌失措,手中端着的酒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陈青山连忙跑过去,“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龟田捂着肚子缓了口气,“陈桑,马上,马上紧急集合。”“嗨。”
陈青山跑出门外,特高课院子里传出了紧急集合的哨子声,人员开始跑动,龟田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山本办公室。
山本坐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龟田一头闯了进来。
山本抬起头一脸不悦,“怎么了?门也不敲你就闯进来了。”
龟田语无伦次的向山本报告,“老师,吉田,将军,去扬州了。”
山本警觉的站了起来,“什么时候?”
“快一个小时了。”“事先通知你了吗?”“没有。”“带了几个人?”“两台车,四个便衣。”
山本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一句话。
山本:“完了,吉田完了,大家全完了。”
突然山本发疯似的命令,“快,快去追。”“嗨。”
特高课门前,一辆摩托车、一辆黑色轿车和两辆大卡车已经等候在特高课门前的台阶旁。卡车上挤满了头戴钢盔的日军士兵,卡车顶上架着机枪,陈青山等在轿车车门处。龟田一路小跑着过来了,陈青山等龟田上了车,自己也迅速坐到了副驾驶位,车队随即驶出了特高课的院门。
埋伏在树林中的吴正飞也看到了升腾的烟雾,他知道这是郑舒文发出的信号,表示吉田已经如约而至。
吴正飞:“准备战斗。”身边的战士们,纷纷打开保险、拉了枪栓。
赵忠辉埋伏在树丛中,也发现了腾空而起的烟雾。赵忠辉下达命令,“准备战斗。”身边的战士们,纷纷打开保险、拉了枪栓。
窦大海看到了东方烟雾升起,猛拉了一下枪拴。窦大海伏下身子,眼睛贴到了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上。
公路上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风也似的驶过,向着宏济闸方向开去。后面一辆是雪佛兰轿车,车里坐的正是吉田。前面已经能够看到宏济闸东桥头堡了。
宏济闸桥上,三辆汽车、卡车依次自西而东行驶,速度不快。刚上桥时一字排开,这样三辆车只占一条车道,还有一条车道可供其他车辆行驶。快到东桥头堡处时,三辆车中前两辆卡车各占一排车道,汽车在后面紧紧的跟着。赵刚开着车,已经能够看到前面开来的黑色轿车。
吉田的车队快速行驶着,眼看就要到了东桥头堡。前车司机发现迎面而来的两辆卡车分别占了两排车道,开始以为是一台车要超另一台车。但观察了一下,感到他们是有意齐头并进,预感情况不妙。
前车司机:“前方有情况。”
坐在车里的四个便衣都掏出了手枪,有个人还伏下身子,透过前挡风玻璃向前方看去。
到了东桥头堡处,两辆卡车都停了下来,并且全都歇了火,显然明摆着就是不想让车从此通过。恰巧此时吉田的车队到达这里,一个急刹车后,四名便衣下车并举枪就打。赵刚他们被迎面而来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虽然也在还击,但显然有点招架不住。正在这时传来一声狙击步枪的声音,四个便衣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中弹倒地。便衣们见有狙击步枪,知道今天已经中了埋伏无疑。吉田车队前车的司机也下车加入了战斗。
树林里,吴正飞见桥面上已经交上了火,一下子站起来,“弟兄们,冲下去。”说着吴正飞就带头冲出了树林,冲下了土丘,又冲到了公路上。赵忠辉和其他人员也都全部冲出了树林,冲下的土丘,冲到了公路上,从后车的车尾方向向前突击。
此刻,宏济闸桥西,夹在长长车队中的一辆大卡车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他们听到前方的枪声,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向东跑去。一名日军中尉拔出指挥刀挥舞着,“全部下车,快,快。”
龟田的车队在龙城通往宏济闸的公路上飞驰,龟田坐在车里十分焦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到吉田将军可能此行凶多吉少。此刻,龟田既恨这个龙城,又恨这个吉田。这个龙城让他承受了太多的委屈,他的理想、抱负全都毁灭在了这里。现在吉田如果被杀,无疑对他又是重重一击。龟田不敢再往下想了,连忙不停地挥手,“快,快。”
随护吉田的便衣们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于是想收缩起来保护后车上的吉田正男,以等增援部队到达。只可惜这笔直的公路上无遮无拦,他们只能依靠轿车车体做掩护。
赵忠辉一边跑一边瞄准雪佛兰轿车的后轮胎开了几枪,轮胎中弹泄了气,雪佛兰轿车一下子萎了下去。
龟田的车队在龙城通往宏济闸的公路上飞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坐在车里的龟田心情更加焦急,他问陈青山,“这是到哪了?”“刚过小汤庄。”“距离宏济闸还有多远?”“8公里。”“加快速度。”“是。快,快。”
陈青山摇下车窗,把一只手伸出车外,不停地挥动,大家都知道这是让加速前进的手势。
宏济闸西的公路上,一队日军士兵全都在奔跑,一名日军中尉挥舞着指挥刀,“快,快。”
由于宏济闸桥东桥头堡处,两台卡车阻隔了道路,更主要的是前方正在发生枪战,所有自西而来行驶的车辆全部停在了原处不得前进。大部分司机都坐在车里,但也有一些好事之徒下车向东观望。日军士兵不得不在人流车缝中穿行,这就延缓了奔跑行进的速度。
赵忠辉与吴正飞对了下眼色后,就分别带领两路人马对汽车进行分割包围,不一会功夫几名便衣全部被击毙了。赵忠辉、吴正飞及同志们全部包围住了雪佛兰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