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龙城
繁体版

第三十六章

    仙女庙路绿萝成衣店里间,吴正飞、大虎子、小马、赵刚等几个人围在一起开会。

    吴正飞:“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胡正东可能隐藏在怡红院或者某个澡堂。龙城怡红院只有一家,由小马负责监视。”

    小马:“是。”

    吴正飞:“澡堂就太多了。大虎子,你马上去找丛六,让他把手下全部撒出去,龙城所有的澡堂浴室都不能放过,挨个挨个的查。”

    大虎子:“是。”

    吴正飞:“胡正东的体貌特征已经反复说过多次,40多岁,中等身材,微胖,右眼眉梢有一颗黑色的痦子,患有银屑病。现在大家立即分头去找,找到后不要动,马上回来报告。”

    众人:“是。”

    丛六的几个手下分头去找人,小来子带着两个弟兄在中桥浴室门口晃荡。小来子见到浴客就上去搭讪,浴客们大多摇摇头,也有站着和小来子攀谈几句的。

    陈勇带着几个弟兄来到兄弟澡堂,不一会里面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出来见过陈勇。双方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陈勇听了直点头,马上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宁静秋站在教室里,和学生们最后交代着什么。一边说还一遍遍地看看手表。这时,“铃铃铃”,下课的铃声响了,宁静秋和学生们说着再见。“同学们再见,”“老师再见。”宁静秋匆匆的离开了教室,向宿舍的方向跑去。

    宁静秋走在学子街上,眼睛不是地往后看着,因为学子街上经过的人力车实在是少。宁静秋走了好一会,身后才过来一辆人力车。宁静秋站定,远远地、也是早早地举起了手,既怕人力车夫看不到她,也怕人力车被别人截走了。

    绿萝成衣店里间,吴正飞、大虎子、小马、赵刚等在一起议论着,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大虎子去开门,郑舒文随后进来。

    吴正飞招呼大家都坐下,“都坐下吧,情况紧急,我们抓紧时间研究一下行动方案。”

    郑舒文:“胡正东的位置确定了吗?”

    吴正飞:“已经确定。平时住在怡红院,隔三差五的去兄弟澡堂泡澡修脚。”

    郑舒文:“什么叫隔三差五?有准头吗?”

    吴正飞:“没有。现在首先要确定是在怡红院还是兄弟澡堂下手,然后再研究细节。”

    小马:“怡红院人多眼杂,行动不便。但兄弟澡堂空间太小,也施展不开。”

    大虎子:“一般来说,鬼子在怡红院可能警戒会更严,而在兄弟澡堂会相对放松些。”

    郑舒文:“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修脚这件事上动动脑筋。”

    吴正飞:“说说你的理由。”

    郑舒文:“因为这是目前唯一能明正言顺的近距离接触胡正东的方法。”

    吴正飞:“继续说。”

    郑舒文:“他既然要修脚,修脚的人总得和他近距离接触吧?”

    吴正飞:“对。”

    郑舒文:“现在的问题是,每次为他修脚的师傅是固定的吗?”

    吴正飞:“不是。我们已经做过调查。对修脚师傅,这个他不挑,轮到谁都可以。而且对他来说,修的不是脚,他只是把修脚当作一种享受。不管脚上有没有死皮,指甲长不长。只要他来洗澡,都要过一遍。”

    郑舒文:“这真是个找死的习惯呀。”

    吴正飞:“大家好好想想。”

    小马低着头想了一会,突然抬起了头,“我倒有个想法。”

    吴正飞:“快说给大家听听。”

    小马:“我祖祖辈辈都是修脚的,只是到了我这一辈学而不做了。”

    郑舒文:“你会修脚?”

    小马:“会。”

    吴正飞:“太好了。小马,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小马:“我是这么想的。由我提前进入兄弟澡堂,以修脚师傅为掩护,我们来个守株待兔。只要他来了,我就直接结果他。”

    吴正飞:“好呀。这样我们就有直接接近他的机会了,那具体怎么动手呢?”

    小马:“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郑舒文:“既然能够在修脚时接近他,那就干脆在修脚刀上想办法。我看可以在修脚刀上涂上毒,让他毒发身亡。”

    吴正飞:“好主意,今天先到这。小马,你明天就去兄弟澡堂干修脚,我再想想具体的细节,怡红院改由大虎子负责监视。”

    小马、大虎子:“是。”

    吴正飞:“最后强调一下,此事必须绝对保密。”

    众人:“明白。”

    龙城的淮左路,得名于南宋词人姜夔的自度曲《扬州慢·淮左名都》。“淳熙丙申至日,予过维扬。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淮左路上的维扬剧院,也算是对宋代词人姜夔的纪念。但历经千年风霜,今又遭日寇铁蹄践踏,昔日淮左名都已风华不在。重又陷入“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戍角悲吟”的凄凉境地。

    夜幕中宁静秋打着雨伞,手里拿着电影票,站在维扬剧院正门前的台阶上,焦急地张望着。外面的细雨越下越急,宁静秋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又踮起脚尖远眺。此刻,宁静秋清新脱俗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她焦急等待的心情。

    这时一辆人力车滑到了宁静秋跟前停住,赵忠辉打着黑雨伞,笑嘻嘻的下了车,“静秋,我没迟到吧?”

    “赵忠辉,你这老毛病又犯了是吧?”“什么,老毛病?”“当年在金陵大学时,就是因为总迟到,你没少挨女同学的剋吧?”“有这事?”“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呀。先是卫玥后是郑舒文,就这么忘得一干二净了?”“唉唉,揭人不揭短,挨你的剋这不还是第一次吗?”“在乡下,还没见过你犯这老毛病。还以为你改了呢,未曾想一进城就马上故态复萌了。”“哈哈,改,以后一定改。”“快进场吧,马上就要开演了。”“今晚什么电影?”“《姊妹花》。”

    宁静秋说着就拉着赵忠辉的手迅速进了剧场,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赵忠辉和宁静秋刚刚坐定,也就不一会儿电影开场的铃声响了。片头曲中《姊妹花》的片名出现在大屏幕上。剧院里没有一点杂音,大家完全进入了电影呈现的世界。

    在维扬剧场的另一排座位上,吴正飞和郑舒文挨着坐在一起,也在这里看电影。影片中描述的大宝和二宝是一对孪生姊妹,幼年时家境贫寒。姊妹分离多年后,大宝进城给军阀七姨太的孩子当奶妈。大宝见七姨太酷似自己失散已久的妹妹,其实七姨太就是二宝。因大宝的丈夫桃在工地干活时受了伤,大宝向二宝借钱不成反遭二宝打了耳光时,郑舒文小声地哭泣起来。吴正飞见状欲抓住郑舒文的手,郑舒文默默地把吴正飞的手拿开,也把自己的身子与吴正飞之间的间隙挪大了些。

    当电影放映到二宝得知真相,又喜又愧,当场认下姊妹,决定带着母亲和姐姐离开军阀的时候,宁静秋也已经泣不成声了。赵忠辉看到此景手足无措,宁静秋把头靠在了赵忠辉的肩上。

    电影结束了,剧院里亮起了灯,好多女观众还在擦眼泪。吴正飞拉着郑舒文随着人流往外走,赵忠辉也跟着宁静秋一起往外走。四个人从两个通道向外走着,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有六七米远,可谁也没有看见谁。

    出了剧院,雨还在下着。人力车一个接一个的拉着观众离开。就在吴正飞、郑舒文上了人力车的一瞬间,赵忠辉、宁静秋同时发现了他们的身影。赵忠辉看着宁静秋,宁静秋也看着赵忠辉。他们不约而同地问着对方。

    “难道是他们?”“难道是他们?”

    短暂的停顿后,赵忠辉和宁静秋也搭车而去。

    扬子江中路的兄弟澡堂里烟雾弥漫。今天的浴客很多,但偌大的泡水池里却只有胡正东一个人。这胡正东也真是无所顾忌,虽说这银屑病本身并不是什么传染病。但澡堂毕竟是公共场所,最好还是讲究点好。

    胡正东在水池子里泡着,四个便衣围在水池的周边,两个服务生专门全程为他服务。水凉了,马上就给他的池子里加热水;泡澡的药材味淡了,马上就为他加硫磺或者槐树籽,每次都加得多多的。就这样反反复复,有时一泡就是两三个钟头。

    看来胡正东是自己感到泡到数了。胡正东从水池里站起来,抬腿跨出水池,两个服务生马上过来拿着干毛巾为他擦身。胡正东接过一条长围巾,把自己的下身围了个严严实实。一个便衣把一颗烟点着了,递到胡正东的嘴边。

    到这时,胡正东才迈开他那稍显肥胖的双腿走向休息室。胡正东坐在躺椅上,把两条腿盘起来,接过澡堂伙计端来的一壶热茶,咂了一口,“嗯,正宗龙城毛峰。味,还是那个味儿。”

    伙计:“是。”

    胡正东:“小二,去,叫个修脚的过来吧。”

    伙计小心翼翼地问道,“爷,你看新来的,成吗?”

    胡正东:“行,随便叫个人就行。”

    说着胡正东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传来胡正东沉重的呼噜声。此时,四个便衣并不靠前,只是远远地守在澡堂休息室的门口。

    一个修脚师傅拿把小凳,提个小包,拎着盏修脚灯就过来了,打一看也就是个20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小师傅放下东西,先是回去端了盆热水,把胡正东的双脚泡进去。再接上电源线连上了修脚灯,然后就坐在那慢慢等待。过了大约十分钟,小师傅把胡正东的双脚从水盆里提起,分别包上厚厚的毛巾。

    小师傅打开自己的修脚工具包,里面有七八种各式各样的修脚工具。有小剪子,更多的还是各种刀片。小师傅把胡正东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两个膝盖处,把另一只仍然包着毛巾的脚放回躺椅上,开始为胡正东修起脚来。

    翠柳路扬州三把刀店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口,一个身穿黑衣、蒙着黑纱面罩的人,在和两个同样打扮的夜行人说着话。一个人不停的说着,另两个人不停的点头,从他们不断点头的姿势上就可以看出这三个都是日本人。

    从说话的那个人凶狠的眼神中可以认出,此人就是美智子。她一定又在策划部署着什么罪恶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