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小雨。
日军驻龙城司令部,山本司令官的办公室很大。日军驻龙城司令官山本一雄大佐站在宽大的写字台后,龟田和陈青山一脸沮丧的低头站在对面,龙城日军司令部翻译官李兴宇也站立一旁。山本气愤地绕过写字台走到龟田和陈青山面前,抡起右手左右开弓,分别给他们每人两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着,“八格、八格”,每打一下,龟田和陈青山都“嗨、嗨”的回应着。
山本:“八格牙路,真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嗨、嗨。”“为什么不加强警戒,加强对双阳河道方向的警戒?为什么不加强夜间巡查!”
龟田:“老师,这次失利全是我的责任,我愿剖腹向天皇谢罪。”说着,龟田拔出随身携带的军刀,倒转刀尖准备向自己的腹部刺去。山本拔出指挥刀一下子挑开了龟田的军刀,龟田的军刀“咣当”一声掉落地下。
山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懦夫!你是天皇的子民。你要永远记住,天皇的军刀只能刺向敌人,不是用来杀自己的!”龟田双腿一靠:“嗨。”
山本狠狠地攥着拳头,“你现在不能只在这里报丧,你要做的只能是报复、报复!”龟田:“嗨。”
山本:“知道是哪股敌人袭击乔港炮楼了吗?”陈青山:“是新四军。”李兴宇:“里下河一带,国民党的忠义救国军鞭长莫及,不可能发动如此规模的袭击。”
龟田:“据可靠情报,袭击者是驻守在乜家厦的新四军江北指挥部独立团。”
山本:“乜家厦?独立团?”龟田:“嗨。”
独立团电台室,一部电台的信号灯在不停的闪烁,女报务员在专注的接收着电报,宁静秋坐在桌子前翻看着文件。
女报务员抄收电报后送给宁静秋,“宁队长,刚抄收的指挥部急电。”宁静秋起身从保险柜里拿出密码本,回到桌子前不停地翻动对照着开始译电。译好后,宁静秋收起钢笔,回身藏好密码本,拿着电报纸走出门去。
苏团长、张政委坐在独立团团部的会议桌前说话,几名参谋人员忙忙碌碌。苏团长自己点了根香烟,又递给张政委一支烟,“这次端乔港鬼子炮楼真是大长了咱们新四军的士气呀。”“是呀,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干一仗了。”“要让忠辉他们好好地总结总结以利再战,等二营开总结会时我要去听听。”
张政委划着火柴点上了烟,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忠辉这小子是大有长进呀,好钢就是好钢,啥时用、用在哪都是刚刚的。”“小鬼子这次吃了大亏,一定会报复的。”“是呀,我们要加强防御才行。”
苏团长、张政委坐在桌子旁继续看文件、查看地图,门外传来报告声。
宁静秋:“报告。”苏团长:“进来。”
宁静秋跨进门来,向苏团长、张政委敬了个军礼,递上电报纸,“指挥部急电!”
苏团长、张政委同时起身,苏团长接过电报纸看了一会,递给张政委。张政委看过电报后,抬头与苏团长目光相视。
苏团长:“通讯员!”通讯员从门外大步跨进来,“到。”
“立即通知二营长跑步来团部。”“是。”通讯员迅速转身离开。
苏团长:“拿地图!”一名参谋一边答着,一边小跑着把地图送过来平铺在桌面上,苏团长、张政委立即俯身凝视着地图。
不大一会功夫,赵忠辉跑到团部,身子还没站稳就着急忙慌地喊了一声报告。
张政委抬头见是赵忠辉,连忙招呼着,“进来,快、快。”
苏团长站直了身子对着赵忠辉说:“忠辉呀,看来小鬼子是不能给你继续休整的时间了。”赵忠辉:“请首长布置作战任务。”
苏团长:“前段时间,二团在二跺河遭到鬼子主力突袭,吃亏很大呀。小鬼子尝到点甜头就得意忘形。据情报,龟缩在七桥镇的鬼子最近防御松懈、兵力空虚。指挥部命令我们立即出发,配合二团打七桥镇!”
张政委:“因为时间紧迫,全团出发需要一些准备时间。团长和我决定,由你们二营作为全团先锋,立即开拔赶往指定地点。”
赵忠辉:“是。”
苏团长:“你回去动员后马上出发,午饭是来不及吃了,带上干粮。从乜家厦到七桥镇外围70里,限你们4个小时内到达。你们走后,团主力随后跟进。记住,一路上不要和鬼子、伪军接敌作战,要是遇上了也要主动规避。总之,就是赶路,按时到了七桥镇再说。”
赵忠辉:“是。”
苏团长:“有什么困难吗?”
赵忠辉:“没有,保证完成任务。”
赵忠辉向苏团长、张政委敬礼后转身离开。
龙城一枝春茶楼位于几条繁华街道的交汇处、转角处。茶楼掌柜王华生,略高,戴副眼镜,穿着青色长衫,从茶楼大门外跨步进来。
伙计小发子迎上前去,“掌柜的,你回来了。”“嗯,回来了。”
王华生一个眼色把小发子引到柜台前,“有没有什么事?”“没有,掌柜的。”王华生抬高了音量说道,“今天生意怎么样?”“挺好,掌柜的。”王华生又压低了声音,“小发子,今天是我老母70寿辰,我要回家一趟,给老母祝寿。”“噢,那是那是,你什么时候走?”“马上。”“嗯,如果有事怎么找你?”“不用,我今晚或者最晚明天就回来。”
小发子有点焦虑,“嗯,知道了。掌柜的,咱们电台的电子管烧了,一直也没有换上呢,总也不换遇到急事就麻烦了。”
王华生拍了下小发子的肩膀,“我知道了,等我这次回来就去找‘白头翁’同志想想办法。”
龙城白马路是龙城的一块幽静之地,也是一块烟花之地,一间间茶楼酒肆夹杂交错。一个写着“樱花居酒屋”的酒肆招牌在微风小雨中飘荡,几对红红的灯笼把细雨中的“樱花居酒屋”映衬得格外显眼。一个包间里,榻榻米上有个四腿矮桌,桌上有一壶清酒、两只酒盅。龟田和陈青山相对而坐,两人都已经有些醉意了。
陈青山:“太君,来,再干一杯。”龟田端起酒杯和陈青山的酒杯重重的一碰,“干。”
陈青山:“太君,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呀,你们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太君,你真了不起,对我们中国文化如此精通!”“是呀,我对中国文化一直怀有兴趣。当年在帝国大学读书时,就师从山本老师学习过中国文化。没想到现在来到了中国,还真派上了用场。”“太君英明,太君英明。”
龟田伸手指了指陈青山,“陈桑,你,这次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朋友。山本老师已经告诉我,让我接管龙城特高课,今后你就跟着我。”
陈青山赶紧起身,“嗨,青山誓死效忠天皇,效忠龟田中佐。”
一枝春茶楼外,三三两两的男女茶客在茶楼大门进进出出。王华生一手拎着个深色布兜,一手拿着把黄色的油布伞跨出门槛。王华生站在门前滴水廊檐下四处看了看,撑起油布伞走下台阶。王华生一招手,一辆人力车来到跟前,王华生坐上了人力车,“走,龙川码头。”
街道上,人力车轮在转动,龙城街景一一掠过。王华生撑着黄油布伞坐在人力车上,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王华生:“师傅,再快点吧,有点来不及了。”人力车夫:“好嘞,坐好。”人力车夫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龙川码头座落在龙城双阳河岸,不大。一个离岸式码头伸入河中,双阳河经此蜿蜒弯曲。王华生乘坐的人力车快速滑进码头,在码头检查人员的入口处停下来。王华生下车,经过检票,快步通过跳板上了渡船。
渡船在双阳河面上行驶,小船在船工手中的竹篙一撑一收中起伏前行。王华生撑着黄油布伞坐在渡船船头上,河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衫。两岸的树木郁郁葱葱,有些船只迎面驶过。王华生看着家乡美丽的景色,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
乜家厦,李汉宝父母家,一个破旧的苏中农家,进入院门后是一个不大的小院。正房坐北朝南,门大开着。一张四条腿的大方桌放在屋子正中,桌面上放了饭菜和几双碗筷。李汉宝坐在躺椅上,腿上盖个薄褥子。李大爷、李大娘在忙碌着为李汉宝准备饭菜。
李大娘:“宝呀,来,爸妈扶你来吃饭。吃完后,咱们还要去卫生队换药呢。”
李汉宝:“嗯,妈。”
李大爷、李大娘一起搀扶着李汉宝起身,慢慢地挪到桌子旁坐好。李汉宝看到桌上有道红烧鲫鱼,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拿起筷子夹了点红烧鲫鱼肉,“妈,今天还做了红烧鲫鱼呀,味道真好啊。”李大娘:“是呀,你爸知道你就喜欢吃红烧鲫鱼,今天早上特地去双阳河叉的。”
李大娘把盛有红烧鲫鱼的盘子往李汉宝面前送了送,一边给儿子夹鱼肉拨鱼刺,一边说着话。“宝呀,好吃吗?好吃过几天妈再给你做。”李汉宝连连点头,“嗯,妈,好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