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败
费洋?费洋?
如果我那时候先把大家都叫起就好了……如果没有让叶英势跟着我一起去就好了……
费洋?你听得见吗?
要是我拿上手电筒去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摸黑呢?
费洋你怎么了?!
要是死的是我就好了……
费洋!
米尔奇晃着她的肩膀,终于让她回过了神。
“你怎么了?!”简明洁凑到她面前,焦急地问道。
徐志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靠在她身边。
“我…我说不出来……”她低着头,声音很轻。
“你被吓到了?”米尔奇问着,语气意外的很温柔。
对方没有回答。
她当然被吓到了,大家也被吓到了,谁能想到那个大汉会突然冲上来,谁能想到叶英势会死于斧下。
她不久前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啊……
徐爽和林宇在搬运叶英势的尸体,现在虽没有可以安葬她的地方,可总不能让叶英势那么狼狈地躺在楼梯口吧?
他们让她安稳地躺在了一处离他们的睡铺不远的墙边。
她身上的血渍被擦净了,躺在生前所用的睡袋里,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两人立在她身边,静默了许久。
“大家…”费洋缓缓开口,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滴落下来,“等事情结束了,我们怎么跟她爸妈交代……”
她说完这句话,终于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三人听见那悲伤的哭声,眼眶也湿润起来。
简明洁紧紧抱住她,泪水顺着脸颊滴到对方背上,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没事的…没事的…”
其实她根本回答不出费洋的问题,怎么和叶英势爸妈交代,她不知道…这是他们的错,没替叶爸叶妈照顾好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的错……
徐志远也哭了,他的想法和简明洁一样,“我对不起他们,我会向他们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米尔奇顶了他一下,“说什么呢?!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男的的错!”
他抹了一把眼角,转向费洋,“费洋,叶英势的死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大家的错,是那个男人的错!”
但他做错了一件事,就是太慢了……
“要是我及时一点,我能救起她的……”他缓缓道。
要是及时一点,当时,他的父母也不会死的……
费洋没有说话,只是摇头,眼里含着泪。
众人一晚都没有睡觉,静静地守在叶英势身边,聚成一团,等着天亮。
这个夜晚就像做梦一样,虚无缥缈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因为大家打心底里都不相信叶英势已经走了,觉得天一亮,她就会第一个起来,叫大家起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要这么做,可大家因此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在这末日中也不至于颓废度日。
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洒在她平静苍白的脸上时,大家瞬间意识到——
这个女孩,已经离开他们了。
费洋没有哭,只是温柔地凑到她脸边。
“今天,你起的最晚了。”
大家平复了心情,虽然一夜未睡,但他们很清醒,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他们现在要去干一件事。
想来陈班他们也应该发现大汉的死了,两拨人的关系就此破裂。
米尔奇长舒一口气,目光坚定起来。
“我们去为叶英势报仇!”
楼下,陈班在昨晚大汉尸体滚下来时便听到了动静,他看到了那尸体,却没有管,也没有叫起另一个还在酣睡的大汉,而是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大汉的尖叫声把他再次吵醒。
“血!怎么那么多血啊!”大汉踉跄着跑到陈班睡铺旁,“他死了!那里死人了!”
陈班被他拖起来,一脸不耐烦,“死了个人而已嘛,怎么了?!”
大汉的脸上满是惊恐,“我看到,他好像是被割喉咙了……”
“估计是楼上那群学生干的吧。”他淡淡道。
“你怎么回事?!”大汉推了他一把,“怎么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死人了啊!”
陈班上来了火气,朝他大吼着:“死就死了嘛!谁叫他大晚上要跑上去的!楼上有个丧尸他不知道啊?!”
“你,你说什么?什么跑上去?!”
“他死在楼梯上,难不成是那群学生给他拖上去的?!”陈班无语道。
大汉嘁了一声,咬着牙不再说话。
个天杀的!好端端的爬上去干嘛?!现在命都丢了……
他又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陈班。
这也是个傻逼,不靠谱!自己的学生都管不住,一副弱鸡样还敢指挥他?!要不是现在就剩他一个了,高低得揍他一顿!
大汉想着,全然没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
陈班背对着他们,自然也没发现。
大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转过头。
正好和米尔奇那双圆瞪着的灰蓝色眼睛对上了。
那双眼睛很空,一双瞳孔像两个黑洞,直直地将他往里吸。
大汉吓出了一身冷汗,惊叫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
陈班被惊到了,本想骂几句,转身却看见了手握匕首的米尔奇,咒骂的话顿时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米尔奇……你怎么来这里?”陈班不敢直视他。
那个大汉毫无疑问就是他杀的。
“叶英势死了,你们的人干的!”米尔奇低吼道。
对方愣住了。
他们也死人了?
陈班咬着牙,恨恨地想。
那个男的死后还给他们找麻烦啊!
米尔奇是独自下来的,虽一夜未睡,可他的状态还不错,他要留足时间让另外五个人补充好维生素和咖啡因。
今天就把陈班两个人赶出去!
他站在两个人前面,气势很足,但并不打算动手。
米尔奇杀了人,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陈班二人原本是怕的,可见他迟迟不肯动手,竟添了些自信。
该不会是怕他们了吧?
陈班大汉二人互相看了看,心领神会,分别抄起木棍和斧头,慢慢朝他靠近。
米尔奇后退一步,突然,他像是看见了什么,自信地笑起来。
大汉本能地向后看去,却见林宇腾空而起,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倒了地,陈班立刻捡起掉在地上的斧头,虽过重不太好用,可毕竟比木棍更有攻击性一点。
他举起斧头,向林宇劈去。
林宇躲避不及,幸得徐爽和徐志远同时拽了他一把,斧刃正正从他面前落下,未伤及他分毫。
“你闭什么眼啊?!”徐爽呵斥道。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他刚才过于害怕,竟闭上了眼睛,平复了心情后,便死死盯着陈班的动作。
简明洁带着费洋也赶了过来,她提着一根棒球棍,而费洋则挑了一把小巧的剪刀。
她盯着躺在地上的大汉,“这…要给他补刀吗?”
费洋皱着脸,失去好友的悲愤驱使她上前想给他来上几刀,可她不敢……
米尔奇看着她笑,“我也不敢补刀啊。”
她默默地捏紧了剪刀。
那个大汉摸着胀痛的脑袋,缓缓爬了起来。
“妈妈的…小兔崽子下手真狠啊!”
陈班扶了他一把,轻声道:“咱们两个弄死他们!”
众人盯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僵持了许久,直到那个大汉提着斧头率先冲来打破了这份沉寂,众人开始打斗。
费洋五人只是学生,空有气势,没有什么打斗的经验,力气也比不上成年人的,在那个高大魁梧的大汉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米尔奇一个丧尸对他们两个绰绰有余,可现在还要同时照顾五个人,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虽然说好要一起报仇,可现在好像没法做到了。
他不断跳窜着,把众人拉到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说道:“你们先上二楼,我一个人对付他们。”
徐志远本想问为什么,被徐爽用眼神提醒。
“我们上楼,想办法出去联系蓝东心他们,在这里只能拖累米尔奇。”徐爽道。
费洋想了想,“他们说的对,我们先走!”
米尔奇目视着众人离开,很满意地转向陈班他们。
“现在就剩我们三人了。”他笑着,缓缓向他们走去,手中的刀被他转成了一朵花。
陈班两人当然不怕他,他们刚才可是牢牢压制着这六个人啊!
现在就剩他一个,能做什么?
米尔奇的双眼亮起诡异的银光,立在原地,等对方走过来。
大汉提着斧头横劈过去,他很自信这一击的威力可以将对方的身体分为两半。
只要能击中!
虽然米尔奇的身体可以迅速恢复,但正常人谁会白白挨这一击呢?
他蹲下躲开,双脚猛蹬地面,绷直的手掌刺穿了对方的肚皮。
他抽出手,连带着大汉的组织和血浆喷涌而出。
大汉捂着肚子,瘫坐在地上。
血止不住……
陈班灵机一动,趁米尔奇刚抽手不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拿斧头砍了下去。
他抹了一手米尔奇的血,急忙捂住大汉的伤口。
米尔奇啧了一声,大意了,没想到让对方捡了空子。
他皱着眉,甩了甩手臂,撒了一地的血,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对准断口接了上去。
对面二人惊到了,这样都没事?!
陈班把大汉扶起来,他的腹部已经修复了,捡回一条命的感觉很神奇。
大汉轻声道:“他这样都没事,该怎么办?”
陈班则是盯着米尔奇的脖子,“把他头砍掉,就不信还能活!”
大汉自是对这话深信不疑,之前还在外面闯荡的时候,遇到的丧尸只要被破坏了头部就会死。
米尔奇也是丧尸!
“我去牵制他,你砍头!”陈班说罢,提起一捆绳子,立刻跑了过去。
米尔奇躲开甩过来的绳子,挥舞着匕首,给陈班身上开了不少口子,却都被对方用先前拿到的血液恢复了。
他心里懊悔不已,这就是东佳林国老话常说的——“错一步,全局输”吧?
陈班抓住了空,用绳套住了对方的身子,又转了几个圈,把他彻底制服在地。
“喂!快一点!”他大喊道。
那大汉早就准备好了,举起斧子,迅速砍下。
噗的一声,米尔奇的头瞪着一双大眼,应声落下,在地上滚了几圈。
二人得意地笑着,扔下武器。
他脖子处的切口很不平整,说来奇怪,正常人被砍了头,血液应当是喷涌而出的,可米尔奇并没有。
他的脖子上仿佛带了一圈红色的颈环,就像是象征着告诉陈班他们——你们确确实实把我的头给砍下来了,但是我好像还没死。
二人呆愣在原地,这和他们预料的不一样,此刻,他们着实感受到了米尔奇与其他丧尸的不同。
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好像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扯下挂在身上的绳子,踉跄着爬了起来。
米尔奇的后脑勺对着他们,当他的头被翻转过来时,那骇人的模样把二人吓得浑身一抖。
他面色惨白,一双大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他们不曾移动视线,他的牙齿紧紧闭合着,咬穿了嘴唇,淌下一嘴的血。
他的脑袋和身体契合的一瞬间,米尔奇嘴里吐出一口血,声音沙哑道:“你们…找死…”
陈班和大汉后退几步,害怕得几乎要哭出来,急忙向楼梯口跑去。
米尔奇紧跟着他们。
绝不会让他们去二楼!
二人飞速冲上楼梯,那个大汉还后怕着:“他妈的怎么这都没事?!到底要怎么样?!”
他们并没能跑出几步,便被米尔奇一手一个扔进了更衣室锁住了门。
他们拼命地踢打着,铁门纹丝不动。
米尔奇找到费洋等人,他们正围在一个窗户边,似乎在思考该怎么下去。
他二话不说,一手揪住一个,从二楼跳了下去,放下人后,又蹬墙爬上二楼,如此反复,最后只剩下了垫底的林宇。
与此同时,锁在更衣室的二人闯了出来,米林二人来不及跳下,只得与他们作战。
林宇当然不敌那已经发疯发狂的二人,肩头正中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