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响，石阶上的大木门向两边敞开，走出了两个穿着浅蓝色轻裳的成年男人，却和祖宅的看门狗一样喜欢摇头晃脑、龇牙咧嘴。

    “诶，你就是那个水系家主乌影离？”一个大舌头的男人凶狠的目光从脸上流下来，手上带着火环。“院长说只接一个人，没说还有个女娃。这么小，三年也不够长，什么都不干，来凑什么热闹。”

    “她是小鹅姐，是天下第一丫鬟，不学本领。”乌影离把头向后仰，才能看到男人冷漠的眼神。“我才是乌影离。”

    “这里不是你们水系的游乐园，不得携带丫鬟。”大舌头立即将他们分开，“小小年纪，就是个歪货，有你在水系必彻底衰败。”

    “你才是歪货，你才是大歪货！”小鹅双手叉腰，瞪圆了眼睛，用下巴不断向上戳，“你不准对水系家主无礼，叫你们院长出来，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们小孩子的，真是不害臊的老男人。”

    “哪来的小疯娘们滚哪去。”另一个大外八的男人像极了一只硕大的青蛙，单手将小鹅提起，往一旁草地丢去。

    悬空的小鹅直瞪着双腿怒嚷：“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欺负我家家主。”

    “不就是一个小屁孩，恒城多的是。”大外八的男人提着小鹅笑道。“倒是你这个小模样若是卖给老鸨，再养个几年，必是艳丽惑人，定能做摇钱树。”

    “休得无礼！”小鹅说，“我家家主三年后就是恒城嫡主了。”

    “嫡主？”大外八男人仰头哈哈大笑，“不就是一个仗着身上那点老血就坐上太师椅的废物，何来真本事。要想让大家真心喊叫他嫡主，那是做梦。一个吃奶的东西，有实力吗？没有实力的东西，配做嫡主吗？”

    “岂有此理！”小鹅龇牙骂道，“多大的人了竟然没有尊卑！你爹娘没有教你吗？”

    “我倒是有爹有娘，你们说，谁是没爹教的孩子啊？”大外八问在场的人。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围观弟子的一阵狂笑。

    “你们院长呢？”小鹅喊道。

    “小疯娘们，毛都没有一根，就说尊卑。”大舌头挥动手臂说，“尊卑是靠实力来决定的，他的拳头还没有我的脚趾头顶用，凭什么继承嫡主！凭你这张嘴吗？”

    五系的天下是他的祖先创下，继承权是千年来延续下来的规矩之一。“就凭我住在祖宅。”乌影离往前大跨一步，将小鹅护在身后，一字一字地吐出，“你们等着瞧，我也会长大。”

    “长大？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喝水能死人，睡觉能死人，任何时候都能死人，你最好祈祷你家老祖宗保佑你长命百岁。不过老祖宗能保护你一次，还能次次都护你不成？”大舌头指着乌影离左眉一道浅色疤痕道，“当年从阁楼摔下来，没摔死你，那是老祖宗眼疾手快。可惜了，老祖宗就没能及时庇佑你的父亲，否则他怎么可能早早就死翘翘了。”

    “你认识我父亲？”乌影离对此人心生厌恶，不想多看一眼，但却好奇他口中的父亲。

    “我还认识你娘呢。”大舌头发出淫笑，一脚踩在一旁的石块上，手指头挖着鼻屎，歪着下巴道，“要不是有几个老东西还念旧情，赏给你一口饭吃，否则你这个克父子和你那个没用的母亲早就沦落街头乞讨了。倒是听说，你母亲还有几分风韵犹存，找个生存之地应不难，但你会讨饭吗？”

    四周一阵哄然大笑！

    “家主不要听，他的嘴就是粪坑。”小鹅伸手要捂住他的耳朵，“臭死人了。”

    不过就是污言秽语而已，乌影离摇头拒绝，昂首挺胸道：“无论如何，三年后我就是嫡主。”

    “祖宅里喊着玩的，谁会当真。”大舌头抖抖腿道，“小孩子就是好骗，别人说什么都信。”

    “混蛋。”小鹅立即冲了上去。“臭混蛋，昼神会惩罚你的。”

    奈何大舌头是个大人，像个巨人纹丝不动。

    接着，大舌头手臂一甩，小鹅就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

    见她一边吐泥一边抹眼泪，乌影离立即向上挥动拳头，虽然命中腰上肾脏部分，奈何力量不够。他不甘心立即展指挠去，可是跳起来几次，都无法勾着两个大男人的胳膊。

    “还不如母猫的爪子。”大外八说，“看来找只公猫入住祖宅，也能当嫡主了。”

    “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能凭着一点老血当嫡主，真是五系的悲哀。自己没用，水系沦为笑话就算了，还连累整个恒城垫底，看见就晦气的东西。”大舌头说。

    “谁知道她母亲是不是在夜里爬上那些老家伙的床使出了浑身解数。”大舌头发出一阵淫笑。“毕竟她男人早早就没了。”

    骂不过，打不过，怎么办？乌影离挺着一肚子怒火无法发泄。水系家主令！他立即转身，从怀里掏出了令牌，喊道：“马长！”

    听到呼救声，马长立即飞身掠过草地，落地后，持铁棍护在他前面，横臂质问：“两位要动手，我奉陪！但启蒙院不把水系放在眼里，若是传出去，恐怕就不是欺负一个小孩的事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孩子终究会长大成人，我奉劝你们三思而行，莫要给自己留下死机。”

    “水系有什么了不起，这里面还有金木火土，又不是没了水系，大家都不能活了？”大舌头不屑道，“一抓一大把的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两位最好慎言！”马长沉声道，“恒城五系只有五位家主，何来一大把，莫非启蒙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落的水系，废物的家主，还敢嚣张！”大舌头就是继续挑衅。“别人吃你们这一套，我们这可不吃。”

    “这是启蒙院，非火系领地。”马长说。

    “你是个瞎子啊。”大舌头挥臂说，“火系弟子站在哪里，哪里就是火系领地。”

    锵！

    马长的铁棍落在石垛上，削飞了一角，警告道：“启蒙院乃是五系开启智识的学院，两位若是要趁机解决水火两系的私人恩怨？那我劝两位最好对我家主客气点。”

    “难道还要给他下跪不成？”大舌头的唾沫横飞。“火爷爷我的胯下倒是有一条敞开的通天大道......”

    这个动作，乌影离狠狠咬牙记住了，越疼就能记得越深刻。

    “提前三年，也是可以的。”马长竖起铁棍贴着大舌头的脖子，压得对方不敢吞咽。“他是水系家主未来嫡主，可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相提并论的。无论是谁想要推翻五系规矩，除非天下亡矣！”

    “他能活到十八岁履行完守恒塔誓约再说。”大舌头根本不拿正眼看人。

    “我家主长命百岁，未来更是前途无量，但是你想早逝倒是容易得很，我可以立即让你去见老祖宗。”马长几乎是贴着大舌头的脸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大舌头伸出脖子送上前，继续挑衅。“孬种一个，吓唬谁呢！来啊，爷的脖子在这里，看准下手啊。”

    “马长受上任嫡主所托，的确有这个权利杀死任何企图伤害未来嫡主的敌人。”马长面无表情道出。“这道命令，人尽皆知。”

    “老东西，有本事，你把铁棍放下，我们单挑。”大舌头的脖子已经沁出了血丝。

    “成年的火系弟子也不过如此而已。”马长用铁棍抬起了大舌头的下巴。“你们应该很清楚，我家主若是死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陪葬。只有懦夫，才会欺负弱小。留你们在世上，也是祸害平民百姓。”

    “敢对火系弟子动手，你是活腻了。”大舌头嚷叫道。

    “看门狗当久了，就忘了谁是你们的主！”马长手中加重了几分力气，那两人的脸立即变了色。

    四周顿时一片混乱！

    不能回去！不能杀人！乌影离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必须在这里学本领！三年后，他回祖宅才能让小娥姐当上第一丫鬟，还要让夜神也庇佑小鹅姐。三年后，他要让所有人都接受乌影离就是恒城五系嫡主的事实。

    火系两个弟子的喉结在颤抖，他看得真真切切，原来不过真的是仗着年龄欺负小孩子啊。“马长，退下。”乌影离昂首挺胸命令道，“三年后，你们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