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不知宝生要说什么，“讲。”

    “宝生想改姓名。既为保护家人，也意在活出新的人生。宝生想随大人的姓，此后鞍前马后，跟随大人。”

    秦扬忽然笑出来，“宝生啊宝生，你要知道，只有那些达官显贵才能让侍奉之人随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参将。”

    “不。这些日子和公主殿下以及楚国的兄弟们相处，从他们那里的听闻，加上自己亲眼所见，能感觉出来，您将来必定不会平庸。”

    见宝生心意已决，秦扬无奈道：“你想跟我同姓，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对主仆这种关系很反感，你我可以兄弟相称。”

    宝生听得连连摇头，“这怎么行？”

    可秦扬坚决不把宝生当作家仆，宝生只好继续以“大人”来称呼秦扬。

    此间事了，众人便奔赴秦军行营。

    到了行营门口，两名值守的秦兵认出秦扬，便没有阻拦。

    众人刚进营地，正巧刘昊从营帐中走出。

    秦扬和他对视一眼，刘昊便注意到身后披着披风，带着斗笠的赵晚晴。

    两人心照不宣，随后秦扬带着赵晚晴悄声离去，而刘昊安排开拔事宜，并给同来的楚国骧骑营士兵发配秦军的军服。

    号声低沉，片刻之后，秦国士兵皆从营帐中爬出，倒没有人注意玉辇这边的情况。

    秦扬和赵晚晴翻身下马，而顾瑶也很快赶到，帮赵晚晴收拾好脱下的披风和斗笠，扶她上辇。

    等赵晚晴上去之后，顾瑶本打算退回来，却听到赵晚晴说到：“瑶瑶，你也上来。”

    顾瑶愣了一下，随即拒绝：“殿下，这是您的坐乘，我不能上去。”

    只听辇中一声轻笑，“在唐国时，你我经常同榻而眠。现在还没到楚国，哪有这么多礼数？快上来。”

    秦扬见顾瑶迟疑，便轻声说到：“你要想坐在我怀里进荆阳城，我倒不介意。”

    顾瑶耸了耸琼鼻，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也钻了进去。

    等所有人整装待发，刘昊大喝一声：“出发！”

    秦扬跨上战马，向南而望。

    身后，宝生和那十名骧骑营骑兵也跟上来。

    “走吧。”

    ......

    两匹骏马牵引着玉辇，行的非常平稳。

    玉辇之中，赵晚晴和顾瑶虽然这几天一直无法安眠，但此刻都没有丝毫倦意。

    顾瑶眼睛一转，轻轻凑在赵晚晴耳边说了几句。

    赵晚晴的脸颊顿时染上一片红晕，像个熟透的柿子一般，双手也不自觉放在胸前，嗔怪道：“瑶瑶，你怎得变这么坏了——谁还注意那里有没有生长啊？”

    顾瑶见状，伸手就要去抓，赵晚晴赶紧阻拦。两女互相打闹，嬉笑成一团。

    等闹累了，两人便靠在一起。

    赵晚晴忽然轻轻叹息，“瑶瑶，回到大楚之后，我们还能像姊妹般相处吗？”

    顾瑶挽住她的手臂，轻轻摇头：“殿下能把我当成姐妹，我已心满意足。皇宫不比别处，回去之后，您一定要慎言慎行。”

    两人就这样静静倚靠在一起。

    半晌，赵晚晴透过罗纱，望向辇外，淡淡地问到：“瑶瑶，你是不是喜欢秦将军？”

    顾瑶坐起，看着赵晚晴。

    半晌，轻言到：“他那种坏人，哪个女子会不喜欢？殿下，您说对吗？”

    赵晚晴缓缓转过头，显然认为顾瑶话里有话。

    顾瑶微笑着看着她，说到：“您也喜欢他。”

    “我没有。”

    “殿下，您在说谎的时候，耳垂会变红。”

    赵晚晴下意识地伸出手，突然发觉不对，只见顾瑶狡黠地看着她，顿时大悟：“好啊，你诈我！”

    两女随即笑闹起来，又默契地沉寂。

    赵晚晴幽幽一叹：“我曾经觉得他不可理喻。但从益州上了花轿开始，我便心中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后面见他跟人拼杀，开始莫名担心；他为我独身前往秦国，总会徒生牵挂。昨夜山上重逢，我才真正明白，他已经进了我心里面。”

    顾瑶笑了笑，“殿下喜欢的人，我会远离。”

    “哎？”

    赵晚晴慌忙说到：“瑶瑶，我说这些不是想逼迫你——”

    “我知道。”

    顾瑶低下头，“金鳞岂是池中物？他的才华，迟早会如天上的日月一般大放光彩。”

    随后，她眼神黯淡了不少，“我只能做个仰望他的人，但殿下您不一样......”

    ......

    十日后。清晨。

    秦扬骑马赶到玉辇旁，对辇中说到：“殿下，再行半日，就到荆阳城了。”

    “到了吗......”

    赵晚晴的声音略显紧张，秦扬见她再无其他吩咐，拍马回到队伍前方。

    刘昊看到秦扬归来，笑道：“楚使，等到了荆阳城下，和楚国军队交接后，我们就直接折返了。”

    秦扬不解，问到：“刘将军，既然来了，为何不去荆阳城内休整几日，再回秦国？”

    刘昊摇了摇头，“楚使好意，我等心领了。但皇命在身，应及早回归复命，岂可拖沓懈怠？”

    秦扬见刘昊坚持，就不再劝说。

    仔细一想，这样对双方都好，毕竟前来护送的不是普通仪仗队伍，而是手执兵刃的秦国军队，其身份比较敏感。

    从忻同离开后，果然一路畅通无阻，沿途经过的城镇皆以礼相待。

    谢煜之后也再也没有出现，但秦扬知道，之所以如此顺利，定然是这位魏王在背后一手安排。

    虽然对方是晋国的王爷，兵戎相见时即为死敌，但在赵晚晴回楚一事上，秦扬原则分明，念他一个人情。

    “大人！”

    宝生从前方急驰而归。如今宝生骑术大进，且虚心好学，天天跟着秦军斥候和骧骑营的骑兵东奔西走。

    等到了秦扬和刘昊面前，宝生“吁”了一声，勒住马匹。

    秦扬见他风尘仆仆，独自一人，并没有和前去荆阳城通传的其他骧骑营骑兵一同归来，不禁发问：“其他人呢？”

    “大人，其他弟兄——”

    宝生面带焦虑之色：“都被扣押了！”

    秦扬面色一沉。

    自从晋楚商定议和之后，楚国大军从西江撤出，而右路军的十万人马就在荆阳。

    秦扬正是因此才派出跟他一起出来的骧骑营弟兄前去通传，毕竟同在右路军，行事方便一些。

    可为何会被扣押？

    他突然想起出征之前，在右路军的见闻——

    “看来，是有人找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