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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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乔装

    冉舒宸离开后,李若晏就开始捣鼓起易容。

    说起这易容,冉大公子可谓是个中翘楚。

    冉舒宸为人散漫不拘,是王都出了名的纨绔,经常被恨其不争的他老爹家法伺候。

    某日,他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卧床一月后悟出了一个道理:若想人不知,就得瞒天过海!

    于是这位脑回路清奇的冉大公子就开始研究起易容来,之后再出去闯祸就易容换个身份。

    随着他溜出府混迹市井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易容术也越发的精湛。

    李若晏近墨者黑,加上秉承技多不压身的宗旨,也得到了他的真传。

    李若晏给自己画了个男妆,为降低清秀感,用一片墨染从左眉延至颧骨形成胎记,又在唇边点了颗人见人嫌的黑色痦子。

    大功告成,她满意地对着镜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算下时间,冉舒宸应该已经办妥了事情,这会儿在回王都的路上了。

    于是她下楼去打探打探。

    下了楼出了客栈,是一条热闹的长街,街边两侧高高低低挂满了招客的牌子,目不暇接,即便这样,那副挂在高处,写着个大大酒字的幌子依然能让人一眼看见。

    李若晏朝那家走去。此时并不是喝酒的良辰,但这家酒肆却已有了一桌客人。

    “我打赌,死的肯定是那位小少爷的相好。”

    “我怎么听说是他的丫鬟来着,说是来祭祖……”

    “什么丫鬟,这都是官府给那小少爷家留的体面,这小少爷可是出身世家。”一发裹缁撮的男子神秘兮兮道。

    不大不小的声音飘出来,每个人不约而同都住了嘴,倾身向他,静待下文。

    缁撮男眼勾手示意大伙靠过来,“这就是世家公子带着他的小娘子私奔,逃到了我们这里。二人幽会时被强盗盯上……”

    “连二人幽会你都知道,敢情当时你蹲在那里啊。”李若晏插话道。

    “我是听我家婆娘说的,我婆娘的三婶的侄儿就在衙门里当差,这还能假?”缁撮男扭头争辩,“啊,你谁啊?”

    李若晏讪讪地摸了了摸自己鼻尖,“我过路的,大哥您接着说。”

    见李若晏不信,缁撮男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莫要不信,官家后院这样的事多了去了。你外乡人?”

    李若晏从邻桌拖了条凳子靠近缁撮男坐下,“是,我南方来的。大哥,你说的这个故事……”

    “不是故事,是真事。”缁撮男纠正。

    “好吧,不是故事。”李若晏端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那您将这故事给我重头说说呗。”

    缁撮男手指在空碟上敲了敲,李若晏会意,忙叫伙计端来两碟花生米。

    缁撮男嚼着花生道:“前两日有一主三仆来县衙报案,说是游玩途中遇到了一群强盗抢劫,随行的一位姑娘逃跑中不小心落下了悬崖。

    那个虎头山的断崖你晓得不,你一个外地人肯定不晓得,我们本地人可都晓得,没事都不往那里走的。

    小娘子掉下来还能落个全尸?县衙本来都不愿派人去山下找,不过那小公子吵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县老爷没法,派人在山下找了半天,最后只捡回一只鞋。”

    李若晏追问:“然后呢?”

    “哪还有什么然后。”汉子道:“那个小公子倒是哭得死去活来,怪可怜的,后来被他带来的家仆架着上了马车,走了。”

    李若晏暗暗竖起了拇指,冉舒宸,棒!

    制造了这么一个迷雾,他们应该安全了。这么想着,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便也扔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官府没找凶手?”

    汉子哂笑,“找?怎么找?这几年命案还少么,什么时候找出了凶手?喏,今天城门派了好多守城兵,对进出的人盘查的很严,肯定是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谁还顾得上一个丫鬟。”

    听到这里,李若晏整个人都不好了,封城了自己还怎么跑路!

    闲话拉扯完已近黄昏,李若晏忧心忡忡走在街头,此时长街开始热闹起来,街两边小摊杂铺摆地满满当当,叫卖声此起彼伏。

    “糖葫芦,卖糖葫芦哟”

    “胭脂,我这胭脂可是西域的货……”

    “小公子,要不要来一碗新鲜的牛肉汤?”一位卖牛肉汤的摊主脸上堆着笑,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

    李若晏左右看了看,发现他生意对比别家冷清了点,许是这拐角的位置不好。她也确实饿了,于是坐了下来。

    很快,一个大瓷碗儿落在她前面。“现熬的牛肉汤。小公子你尝尝。”

    李若晏端起碗喝了一口,瞬间唇舌被一股鱼腥味刺激到发颤,这种刺激一直蔓延到胃,她差一点没忍住呕吐出来。

    “岑草,你居然在汤中放了岑草!”

    “这可是我的独门配方,牛杂膻味重,用岑草刚好盖住。味道怎么样?”

    这鱼腥味还不如膻味呢,难怪别人摊子前人多,就这摊子冷冷清清。

    但对上摊主自信满满的目光,她勉强咽下口中的汤水,违心道:“味道还行。”

    摊主一听两眼就放光,仿佛是觅着了知音,“你也喜欢岑草?我送给你一些。”

    “不用,不用……”

    摊主起身就要去拿,“说了送你就送你,不收你钱,这都是我自己去采的,可是好东西哟,岑草多好吃,还是味药,又能当食物又还是药……”

    听到这话,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瞬间清晰起来,李若晏道:“你刚刚说什么?”

    “不要你的钱,我我说话算数的。哎呀……”摊主一转身,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李若晏给吓了一跳。

    摊主的话点拨了她。

    李常给的那半截袖子虽然普通,但上面却有股药草的味道。

    当时李若晏没有多想,毕竟可能是黑衣人受伤敷药时,药膏沾到了衣服上。

    但现在细想,那是整截袖子都有药草味,不可能是沾上的。

    只有一种可能,这件黑衣平日就藏在堆满药材的房间,久而久之浸了药材的气味在上面。

    李若晏激动问道:“这里可有大的医馆?”

    “多大算大?”

    “请得起几人干粗活的。”

    掌柜一边将岑草往他怀里塞,一边道:“我们这小镇哪需要那么大的医馆,就只有一个小医馆,里面就一个老大夫。”

    李若晏顿时泄了气,又还有些不甘心,“一个老大夫,有没有可能需要几个壮汉帮他采药、晒药、制药的?”

    掌柜笑道:“瞧你这说的,小医馆哪需要啊,这排场只有我们这里青囊药堂才有。”

    李若晏眼睛蓦地一亮:“青囊药堂,是个药铺?”

    “是我们这最大的药铺,它就在长街的北面。我们这虽是小地方,但是产的药材却很好,青囊药堂请了好几个帮工采药运药磨药运到外地……喂,你的岑草还没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