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霍斯回到家，关上门，纷乱的思绪就像是雪花一样从头顶落下。

    “霍伦斯发现了什么么，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阿霍斯女士这么想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熟悉的清香让她的心神安定了下来。

    “不，不要紧张，想想你身后的孩子们，假如说从你这里乱了阵脚，后面就会全部垮塌。”阿霍斯想着，把茶对到了唇边。

    “阿霍斯女士。”

    “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神经本就紧绷的阿霍斯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克里斯汀不好意思得从帘子里钻了出来，“抱歉，我看窗户没关就直接爬进来了。”

    “这里可是三层......”阿霍斯看到是克里斯汀，放下一点心，随即惊呼道。

    “嗯，对我来说爬个这种窗子只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以后走之后记得把窗户锁好。”克里斯汀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整洁的小屋，不像是阿霍斯这样大企业家族的人应该住的房子。

    阿霍斯注意到了克里斯汀打探的视线，说道：“自从我的丈夫去世之后，我就把家里的大房子变卖了，钱捐了出去，在这里住了。”

    “您的儿子呢。”克里斯汀貌似无意得问道，但是阿霍斯女士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沉默了，顿了很长时间，才又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克里斯汀面前。

    “你想要知道什么。”

    “您的意思是您的儿子，也就是图佩斯和什么我应该知道的事情有关么。”

    听到这句把自己的问句打回来的问题，阿霍斯女士不禁失笑：“是的......我有太多没有告诉你了抱歉，但是另一方面，我也确实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那么，我就一个个问了。”

    克里斯汀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就从第一个问题，我们相遇开始。你为什么会在画室里面等着我？”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非要说的话，大概是神明的指引。”阿霍斯这么说道。

    “神明的指引，你的意思是......神明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克里斯汀皱起眉头。

    “是的，神明站在我们这边——不，别拿这种看疯子的目光看我，我知道你之前偏向于无神论，但是见到我们这些神明的眷者你应该也清楚你之前错了。”阿霍斯说完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用缓慢的语调说道：“你应该也好奇，所谓罗伯特的疯狂，所谓人体实验指的是什么。”

    克里斯汀点点头。

    “我必须告诉你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毕竟在我决心反对他们的时候，我只不过是一个外围成员，至今也是如此。”

    “之前我一直作为教会和霍伦斯资本的桥梁进行着沟通和调和的作用，是的，我和我丈夫的婚姻大部分因素在于利益，但是他是一个好的丈夫，我也做到了一个妻子的职责。”

    “后来，在我的丈夫死去之后，我接过了企业运作，也因此知道了一些秘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些奇怪的事情。”

    “资金的流转有问题，上面要求我不去插手我也不好干预。我始终保持着办公状态，一码归一码，直到.......”她犹豫了一会，像是在纠结该不该说出口，“你父亲的死亡。”

    “我父亲......”克里斯汀皱起了眉头，每一个人在和她谈话时多多少少都提到了她的养父，而直接指明自己的父亲和霍伦斯的暗面有关，还是第一次。

    “是的，你应该清楚，霍伦斯城墙建造的资金有很大一部分都被转移了，准确的说，是被私吞了。”阿霍斯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我的重视，就像以往一样，一码归一码的解决了，而当我得知阿多乃先生的死讯的时候，我无比惊讶。”

    “我和他私交很好，他是一个真正高尚的人，甚至愿意去东区传播主的信仰。”阿霍斯说着在胸口画了一个全知之眼，克里斯汀因为不信仰知识与智慧之神，已经很少见到这个手势，新奇得多看了几眼。

    “是我害死了他，我没有脸去找到霍伦斯先生去讨个说法，也没脸去参加他的葬礼。”阿霍斯深沉得叹了一口气，“我能想到唯一的赎罪方式就是为他找到私吞财产的人。”

    “那个人死在了我的手上。”克里斯汀总结道。

    “是的。”阿霍斯闭上眼睛，“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所谓被你杀死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羊，真的凶手另有其人。”

    克里斯汀一瞬间坐直了身子：“您的意思是......”

    “我在调查的时候拜访了东区，他在东区传播到福音的教徒只有三个，其中两个是孩子，好在教徒不在广，但在信，信仰本身比数量重要。”阿霍斯女士的音调一下子由空灵转为严肃而深沉，“其中一个女孩身上我找到了问题。”

    “我在掀开她的袖子的时候看到了黑色粘稠的液体在她的血管里流动，我吓坏了，当时就找到了霍伦斯先生，你知道他告诉了我什么么。”阿霍斯笑了一下，说，“他告诉我不要去管。”

    “后来我看到被复眼偷走的那些作品，我从没看到过的，总能看到黑色的部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后来我才意识到作为东区福利的免费医疗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没有证据，一切也不过是我的推测，我无能为力，对阿多乃先生也好，对你也好对霍伦斯先生也好，都无能为力。”阿霍斯沉吟了一会，“这时候我听到了神的旨意。”

    “我的单词骰子掉在了地上，组成了一句话‘去做吧，为了霍伦斯’。”

    “为了霍伦斯，这句话支撑着我走到了现在，尽管我依然没有做出什么，但是我等来了你。”阿霍斯看着克里斯汀，露出温和的笑容，“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隐隐约约觉得，你就是霍伦斯的希望。”

    “......”克里斯汀的脸因为这一句不知道该说是真情流露还应该评价为肉麻的话语，脸慢慢泛起红晕。

    “那，这就是你说的，神明站在你这边？”克里斯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恕我直言，可信度不够啊，如果神明真的厌恶霍伦斯先生的作为，为什么不天降闪电把他们都劈死呢。”

    “你应该听过大象钻不进细小的缝隙的故事，”阿霍斯说道，“越是伟大的存在，越有难以做到的事情，所以就会有教会作为神明的代行。”

    “......”克里斯汀找不到什么可以问的了，她作为唯物主义医生的本能告诉她这个故事很扯淡，但是自己经历的一切又在告诉她这是确实可能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里你还没说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霍伦斯先生重点关注。”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我一开始认为因为你是阿多乃先生的女儿，后来发现好像不止如此，例如霍伦斯先生之前透漏出占卜对你没用。”

    “占卜......你们还会占卜？”

    克里斯汀真的惊讶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自以为靠着平凡和教会斗智斗勇的过程里，自己的特殊性起到了保护作用。如果没有这个免疫占卜，自己已经被找到了八百回了。

    “我们不会，但是外援会。”

    “外援......你们还会做魔药，这么说，你们挥一挥棒子说一句羽加什么什么咒语能让羽毛飘起来吗。”克里斯汀突然感觉有点后悔没有加入非凡者了，这哪是神明的仆役，这是哈利波特，是霍格沃兹啊。

    “或许别的序列的非凡者可以做到，但是我们做不到。”

    那没事了。

    “说来，我有一样东西想要向您请教，您大概知道我是怎么从那个盒子里逃出来的。”

    “不，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会对我说的。”阿霍斯露出狡猾的笑容，把克里斯汀堵了一下。

    “总之，希望您能看好了......”

    ......

    一铲子土被洒在了几具尸体上，仔细辨认可以看出一个裂成两半的流浪汉在其中，接下来又是几铲子。

    南希在把土填平之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那片新鲜的土地就像是在看着什么蛀虫一样的东西。

    “阿门。”她说着，转身离开了，在她的身后，有一双眼睛跟随着她。

    “阿多乃做的......精神压力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