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东区相比早上多了几分阴森可怖，本来就违规建筑一样的房屋在早上看是各有特色，晚上看则有一种梦境一样的怪诞。

    文森特跟在南希身后，南希脸上始终带着温和而璀璨的南希式笑容，让她不是特别出众的面庞即使在夜空下也无比柔和。

    “先生，您是霍伦斯警察是吗。”在文森特想着该找一个怎么样的借口搭话的时候，南希先开了口。

    “是的，虽然说刚刚入职一年，但是我是霍伦斯警察。”文森特说道，语气中有一些身为警察的骄傲在其中。

    南希笑了笑，说：“你来这里肯定办的是不方便对我们说的重要的事情吧。”

    文森特想了下，回答道：“没错。”

    “不会对东区的人们有害吧。”

    “……我不确定，但是我想应该不会。”

    文森特说完这句话，南希不再回复，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街道显得格外漫长，突然间，南希又一次开口了：“我想也是，我是说，你会因为一件事够不够正确收到困扰么，或者说你会因为自己受到了错误的命令而辞职么。”

    这句话就相当明确而危险了，南希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笑容，文森特可以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这是玩笑么？

    文森特还是决定认真回答，就像他之前做的哪样：“我不知道，我想当一个像是英雄一样的人，所以当了警察的。”

    “如果说有一天，他们让我去害人的话，我想我会辞职吧。”

    “这样啊。”南希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子对文森特说：“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如果你敢对这里的人做什么事情我会拼尽全力杀了你。”

    说罢，转回去，敲响了门。

    “婆婆，是我南希。”

    而在她的身后，文森特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那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那种眼神，那种嘴角虽然在笑着可是眼神里却丝毫没有笑意的眼神。

    这个人真的会因为东区的人民杀了自己，文森特切实明白了这一点。

    门后传来一阵磨蹭的声音，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来了人打开了门。

    “南希医生……辛苦你了。”那是一个瘦小佝偻的老人，牙齿已经全部掉光了，干扁的嘴唇泛着白色。

    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衣裙，不繁复但是干净又讲究。

    “进屋吧，我来为你做检查。”南希说着，婆婆相当热情得把她迎进屋内，但是没有让她立马为自己检察，而是请她坐在那张舒适的摇椅上，为她倒了一杯茶。

    准确的说，是为她和文森特倒了一杯茶。

    文森特有些手足无措，感觉自己这么受用有些不劳而获的意思。但是在婆婆慈祥的目光中，还是接过了茶水。

    茶水的味道很淡，有一种苦味，却是这样的婆婆来之不易的珍品了。

    一只长毛猫从文森特的脚边走过，在烧的劈啪作响的火炉边甩了下尾巴。

    秋天的东区夜晚还是很冷的。但是长毛猫，这简单但是柔软的羊毛地毯，身下这张粗糙但是结实的椅子和噼啪燃烧着的火苗，组成了一种温和而慈善的景色，驱散了文森特手指的冰冷，和心头的寒意。

    文森特想要去摸一下那只看起来很柔软的长毛猫，却被那孩子转身扭了过去。

    “诶呀，我的小宝贝……”老人慢慢得俯下身抱起了猫咪，用脸颊蹭着猫咪柔软的头和身子，“谁是我的乖孩子啊。”

    猫咪发出软软的一声叫声，但是嗓音底部嘶哑。它已经很老了，像是老人一样，只是被打理的很棒的外表让人们可以忽略这一点。

    “哈哈，这只猫是我孩子非要养的，后来就是我在养了。”老奶奶炫耀一样得把猫举了起来，“看看这孩子的皮毛，过得多滋润啊。”

    “诶呀，你可真是个花钱精，小捣蛋鬼，是不是。”

    猫咪顺从得被老奶奶揉着，动了动耳朵。

    “这么长时间不见感觉又胖了点啊。”南希凑近猫咪，评价道。

    “可不是嘛，这小子可健康了，不像我……”老奶奶把猫咪放到脚下，期间弯腰扯动了腰部哪块的肌肉，身体顿了一下。

    南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文森特却先一步扶住了老人。

    “您的腰最近还好么。”南希掺着老人另一个手臂问道。

    “……还好，自从用了你的药之后好多了，打理家务什么的根本没问题。”老人语气里带着些倔强，推开了搀扶的两个人。

    “我说过您最好不要太劳累……”南希叹口气，说道。

    “不劳累，我这么大点地方，伸伸腿就占满了，擦一擦有什么累的，我不动动身子发霉了那才坏了。”老人很是要强，还是被文森特扶到了椅子上休息。

    婆婆在椅子上抬起头，看向文森特，注视了老一会，说道：“这小伙子不错啊，眼睛大，鼻梁高，嘴唇有点厚，但是看着老实本分。”

    文森特笑了笑，还没说什么，想要收回来的手就被婆婆握住了。

    “好好照顾南希……”

    文森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南希慌忙解释道：“你说什么呢，婆婆，他是我刚刚遇见的，护送我走夜路来着。”

    “切。”婆婆一下子放下了抓着文森特的手，头扭到了一边，“没意思。”

    这顽童一样的语气让文森特和南希都失笑了。

    “不过南希啊，你也该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情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两个孩子了，不说别的，你不能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相好的吧。”

    “咳咳。”南希咳嗽两声，脸部发烫，站起身来用严肃得语气说道，“那我们也不耽搁了，先做检查吧。”

    “……小姑娘急什么急啊，这才几点，我……”婆婆说着突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弯下腰，一只手摁着胸口，喘息也变得急促起来。

    “婆婆，婆婆。”南希焦急得呼喊着，看向了文森特，“拿箱子来，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