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年代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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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拘留所里遇贵人

    派出所里,王宇脑袋包得像个阿三,躺在长椅上直哼哼。

    市场办的工作人员添油加醋的,把王建军描绘得十恶不赦。

    王建军确实用扁担打伤了王宇,事实确凿,录完笔录直接被送进了拘留所。

    临被带走时,王老蔫还在磕头作揖地求派出所所长和王宇。

    王建军往笔录上签字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下时间。

    1979年6月5号。

    他更确定,自己真他妈重生了。

    坐在拘留所的炕上王建军还晕晕乎乎的。

    掉下山崖就能重活一回?知道这样自己早跳崖了,起码能少遭二十年罪。

    王建军用手拍打着身上的土。

    让人一顿电炮飞脚,王建军这时才感觉到浑身都疼。

    “老弟你因为啥进来的?盗窃还是伤害?”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凑到了他身边。

    王建军没搭理那个猥琐男,而是光着脚跳到了水泥地上,东张西望四下打量。

    看着40瓦的白炽灯泡,看着墙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标语,他居然嘿嘿地笑出了声。

    “这小子是不是精神不好啊?蹲拘留还他妈能乐得出来?”

    号子里的坏分子都让王建军弄蒙了,以为他精神不正常。

    没人知道王建军此时的想法。

    重生在1979年王建军刚好19岁。

    这一年算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这一年知青开始返城,国家又恢复了高考,他拼命复习想鱼跃龙门,结果大学毕业依旧被弄回了小站林场。

    进城吃红粮本,追求梦中情人的计划落空,改革春风吹满地的红利他也没吃上,受穷二十年一直打光棍,自己重生了,失去的一切还不得连本带利拿回来?

    这年月有钱就是硬道理。

    “国库券,君子兰,中药种植,然后成立医药公司,分拆上市,卧槽这不发了吗?还他妈考啥大学啊……”

    王建军说的话,号子里的秃子根本听不懂,这年月哪有啥国库卷?还办啥医药公司?还上市?

    看着神神叨叨自言自语的王建军,满屋的坏分子都躲得远远的,这他妈咋还进来个疯子……

    一般人进拘留所都会受教育(让里面的犯人揍),可却没人谈拢王建军。

    原因很简单,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很快王建军就冷静下来了,看着周围那些人的眼神,他知道这些家伙都把他当成了精神病。

    最好警察都也把自己当精神病,说不定能提前把自己放了。

    “提篮叫卖拾煤渣,走街串巷崩爆米花,东躲西藏遭白眼,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王建军解开裤腰带就往地上呲尿,《红灯记》愣是让他唱成了二人转。

    尿完尿抖两下,他扎好了裤带坐到了炕沿上。

    “花胡子你咋回事儿?是看黄片儿了还是趴女厕所啊?我咋越看你越像个流氓呢?”

    花胡子脸一抽抽没敢搭茬,王建军这几句疯话倒是把炕上的秃子都逗笑了。

    坐在门口的牢头呸了一声。

    “就阎四儿这逼样还敢趴女厕所?走道儿姿势不对都能让老娘们挠个满脸花,他人长得就违法,要说玩得花花还得是咱刘大院长,快跟大伙说说,那女护士胸脯白不白?叫得浪不浪?哈哈哈……”

    满炕的秃子都两眼放光地看向了坐在炕梢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人没剃头,而且还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跟号子里的秃子截然不同。

    王建军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县卫生院的副院长刘继先,妇产科主任。

    听着狱友们满嘴的污言秽语,刘继先把脸一扭闭上了眼睛。

    “你他妈一个臭流氓装啥正经人,搞破鞋时候想啥了?”

    边上一个秃子过来就要揍刘继先,手腕子却被王建军一把抓住了。

    “想挑软柿子捏咋的?有种你他妈跟我舞扎,老子杀人可有证。”

    见王建军瞪着眼一副吃人的架势,那秃子愣是没敢动手。

    刘继先睁眼看了一下王建军,对他微微点头。

    王建军可不是觉得刘继先冤,他能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拘留,应该是真有花花事。

    他帮刘继先是盯上了他的身份。

    这年头即使有药材也只能卖给供销社和医院,这小子可是县卫生院的副院长,指不定啥时候能用上。

    见王建军帮着刘继先,号子里的秃子都不咋闹腾了。

    “崩爆米花?你是因为投机倒把进来的?”

    刘继先低声问王建军。

    王建军点点头。

    “我跟我爹让市场管理员给抓了,我一时气不过把市场管理员打伤了。”

    刘继先叹了口气:“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要是能吃饱饭,谁愿意东躲西藏做小买卖?孩子你家是哪儿的啊?”

    “我是小站林场的,我爹工伤干不了重活,我又没工作,不出来做小买卖咋活啊?”

    刘继先皱了皱眉:“小站林场?那不是在大青山里吗?那里漫山遍野都是药材,你们咋守着金饭碗要饭吃?”

    王建军苦笑了一下:“刘叔,山里人认识的药材有限,而且采到了药材卖给供销社也不值钱,所以就没人爱上山了。”

    王建军这一声刘叔,立刻把俩人的距离拉近了。

    刘继先左右看看,把王建军拉到了身边低声说道:“我估计你蹲不了几天就能出去,出去后到县卫生院药剂室找王敏,就说我让你去的,让她给你拿两本药材的书。

    我们医院进药材都是从医药公司进,价格比你们卖给供销社贵好几倍,你采的药材我们卫生院可以收,不过这事儿得偷摸干,不能让人知道。

    另外你有精神病咋不跟政府交代清楚?这要是犯了病打伤人咋办?”

    最后这句话刘继先声音明显涨了八度,是故意说给这帮秃子听的。

    本来炕上的秃子就觉得王建军不正常,一听刘继先这么说都往后躲,炕稍位置只剩下了王建军和刘继先俩人。

    牢头皱着眉问道:“卧槽他真有精神病?你是咋看出来的?”

    刘继先哼了一声:“你忘了我是干啥的?”

    说完他又把眼睛闭上了,都懒得搭理牢头。

    刘继先可是卫生院的副院长,他说王建军精神病就等于给开了诊断书。

    牢头赶紧跳到地上咣咣敲杠门,不一会儿一个管教打开了小窗户。

    “你又干啥?都进拘留所了还他妈不消停?”

    牢头咧着嘴说道:“报告政府,刚进来那小子有精神病,这要是犯病了打伤人可咋整?”

    管教顺着牢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王建军正在窗户边上跳芭蕾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