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得凄惨的野猫
“咦,这位姑娘内伤还挺严重的。”秦叔摸着胡子摇头,转头去抓药。
柳缘痕心里倒是诧异,没想到她身上有伤,之前因为慕声声碰瓷的鄙夷顿时烟消云散。
“不是吧,我家公子就轻轻碰了一下,怎么就内伤了?”樊松疑惑得很,更想着,自家公子武功居然精进到如此地步,寻常女子一碰就内伤!
“可有大碍?”柳缘痕问着。
“放心,我这就抓药,养个一两个月就可以康复。”
一两个月?得了,还是幽兰谷的医术要高明一些,不知道这个老大夫开的药会不会跟阿纤的相冲。
“不必,我自小体弱多病,药都是随身携带的,只是刚刚是寻落脚的地方,包袱行李被安置在刚才的客栈里面了。”慕声声说话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好让人怜惜一些。
秦叔嘴角一笑,“那我倒是省事。”
“我就说吧,她刚刚就是碰瓷!”樊松这个人,就是死心眼,直楞得很。
“姑娘本就体弱,想必轻轻一撞,有什么不舒服也是难免。”楚柔出来解围。
原本以为楚柔是什么心机绿茶,见她为自己说话,乖巧地点点头。
柳缘痕这才细细打量了慕声声,身材纤瘦高挑,尤其腰枝不盈一握,皮肤白得跟雪一样,确实柔弱。
夕阳西下,两个女子一看就没有去处,于是柳缘痕开口道:“天色渐暗,这几天城里客栈多客满,两位若是没有去处可去我城中别院暂住。”
“那就打扰了。”慕声声爽快地答应下来,正愁没地方去呢。
楚柔却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最后点下了头。
“樊松,带他们去别院,然后去客栈取回……姑娘的行李。”慕声声并未告知姓名,所以柳缘痕只能说是姑娘,吩咐完就出门上马,“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是,公子!”
因为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关系,慕声声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柳缘痕的事情。出生便害死自己的母亲,血中带毒,百毒不侵的体质,从小练习霸道刀术《刀炁诀》,14岁便成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就连跟一些门派掌门也能打成平手。
身材长相太过出众,被不少女子当成梦中情人。不过,也有人传言,他特别好色,喜欢勾引女子,深夜潜入良家妇女闺中行不轨之事,所以,也有着宿川毒瘤的恶名。
这跟慕声声所认识的无名,完全不一样。
深夜,柳家别院,三人在庭院中赏月。
“你们家少主,经常带女人回家么?”慕声声托着腮,纳闷地问道。
樊松一口茶水喷出来,解释道:“这阵子确实经常,但是,我家少主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登徒子,他自己都是在别处过夜的。”柳家产业遍布宿川,光是家宅就有好几处。
“这样啊。”慕声声倒是有几分失望。
樊松看她那失落的语气,以为自家少主又被看上,解释道:“我家公子早有婚约,东海‘女菩萨’慕声声知道吧!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虽说自家公子名声不太好,但总归家底厚实,武功高强,人又好看,匹配东海船王世家长孙女慕声声那也是应该的!
虽然慕声声在千机楼是梅花令主绛雪,不折不扣的妖女,但是明面上,她还是很会经营自己的名声的,偶尔去贫民窟施粥扶贫,广结善缘,落得一个‘女菩萨’的称号。
“你误会了,我可没有看上你家少主。”什么狗屁郎才女貌,都是长辈乱点鸳鸯谱。若不是知道他是无名,那个捅她刀子的人,她都要信了什么姻缘天定。
樊松不可置信地摇头,嘴硬,一定是嘴硬。
宿川郊外,墨阁分部,一只鸽子飞到窗边。东方寻取下鸽子脚上的信件,微微蹙眉。
“楼主,绛雪到宿川了,你猜猜她现在跟谁在一起?”
闻人秀猜测:“莫不是跟楚柔在一起?”
“答对了,她们现在在柳家别院。”东方寻点头,将信纸递给他,眼神中毫不掩饰对慕声声的佩服之情。
“梅花令主总是擅长给我们各种惊喜。明明追捕楚柔是我们先做的事情,她却可以捷足先登,你说,咱们周围是不是有她的眼线?”
“我倒宁愿相信只是巧合。”闻人秀挑眉,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
毕竟他们商量事情从来都是屏退左右,而且慕声声在千机楼声望也不高,谁会背叛最残忍的楼主和心机最深的墨竹令主?
“那丫头多半是歪打正着,要联系她么?”东方寻问道。
“不了,她还一直以为我们这次的任务仅仅是夺取柳叶刀,别让她卷进太多是非。”
说到底,对于慕声声,他们还是不够信任。“不过,她应该跟她那苦命的未婚夫见面了。”闻人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东方寻装作没听到,看窗外月华如洗,俊眸一弯,自言自语道:“今天月色真美,适合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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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川最大的镖局乘风镖局后门,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首饰布料被装上车。
“你们小心点,这些可都是柳家少主给他未婚妻的彩礼,可别磕坏了!”李镖头吩咐着手下。
“那么就拜托各位了。”柳缘痕对着这些人拱手作揖。
“公子放心,我们是最专业的。”李镖头自来熟地攀上柳缘痕的肩膀,说笑道:“成亲的时候,可别忘了请弟兄们喝酒。”
“这是自然。”柳缘痕礼貌笑道。
看着一箱箱东西装车完毕,才跟镖头告别。
进入到一条深巷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单膝跪在柳缘痕身前。
“少主,别院外面发现几个千机楼探子。”
“抓住没?”
“没有,他们轻功十分了得。”黑衣人有些惭愧,却也不忘记给自己找补。
柳缘痕咬着后槽牙,这些天估计是不太平了。“知道了,你们多派点人手,估计隐莲的人也要到了,随时留意。”柳缘痕吩咐着,“下去吧。”
“是。”
黑衣人随即隐秘在黑夜中,柳缘痕牵着马,在街上慢悠悠地走,本不打算去别院,但想到有两个姑娘还在那里,最后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慕声声、楚柔和樊松,三人还在茶话会,一袭紫衣劲装的柳缘痕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么?”柳缘痕看向慕声声,大晚上的还带着面纱,故意保持神秘?
“跟楚柔妹妹一见如故,就聊上了。”她笑道,心里暗自纳闷,不是说柳缘痕晚上不回来么?
“没几天就是武林大会了,两大邪教的人估计也会到,你们可得提防着点。”柳缘痕好心提醒。
楚柔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随后乖巧地点点头,“多谢公子提醒。”
武林大会期间,不分什么邪教正道,一律免战。武林盟主的位置,谁拿到算谁的,这个江湖就是这么公平。
“那在下就先回房休息了。”柳缘痕跟她们告辞,然后看了樊松一眼。
他立马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狗腿地问道:“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去吧。”他也想好好放松一下,想想后面应该怎么办。二叔打造了柳叶刀,引起了这么多人的觊觎,又恰逢武林大会,他这个少主可真是辛苦。
樊松十分纳闷,少主一向更喜欢回千镧山庄过夜,怎么今晚上会回来奴役自己,他将手伸进浴桶喊道:“水温合适,公子快来!”
柳缘痕任凭樊松给自己宽衣,问道:“你可有发现两个姑娘有什么异常?”
“异常?”樊松心眼一向很大,立马说道:“白衣姑娘的马可真是异常的好看,通体雪白,额上一撮火红的毛,可拉风了。还有,她可能是看上少主你了,问了好多你的事情!”
慕声声的马来自最北边的扶桑,是她最喜欢的坐骑,由雪衣卫亲自从东海护送到这边,倒不是因为这马儿有多能跑,只是她觉得很符合自己的气质。
“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柳缘痕拧着眉心,“我看你们相谈甚欢,她就没有告诉你她姓甚名谁?为何带着面纱?”
“她也是个可怜人,说是被未婚夫毁容了,不想被人看见,明天就是陌路人也不想说名字。”樊松本来对慕声声碰瓷十分不待见,但是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同情上了。
“行了,你下去吧!”
柳缘痕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他怎么会有樊松这样傻楞的手下。
慕声声在客房中来回踱步,不做点什么睡不着,于是偷偷潜入柳缘痕的房间,却发现他正在沐浴,闭目养神。
看他的身体轮廓,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比无名是要强那么一点点,虽然都是一个人。
她从小药囊里面掏出一颗蚀心丹,小心翼翼地投入桌上的茶水中,随后在柳缘痕的屋外潜伏了许久,看到他喝茶的身影这才放心地回去睡觉。
慕声声做了一个梦,梦见血雾弥漫,硝烟四起,城楼坍塌。诸国混战,没有哪个国家是赢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痛苦地呻吟着,食人的鸟兽不断壮大,啃食着人们的血肉。她在这场血雾中迷失了方向,找到不到家人……
“啊——”
屋外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恐,慕声声醒过来,满头冷汗,还好只是梦境。
她快速穿好衣服开门,也吓了一跳。
一只毛色雪白的猫,睁着红色的眼睛,躺在地上,从嘴巴里流出了许多细碎的内脏,恶心极了。
这死状明显是吃了蚀心丹,慕声声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想的是,如果柳缘痕这么容易就死于毒药,那么自己也不用费劲保护他了,毕竟他不但是武林百家的眼中钉,还是大夜的死囚。
江湖门派势力稍微大一点的也就几千人,人朝廷可是动不动就几万兵马,终究是不能比的。
很好,她不用摆烂地接受被苦命未婚夫捅死的命运。虽然有些讨厌柳缘痕,但是她会努力。
“你没事吧。”慕声声拍着楚柔的肩膀问。
“没事,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楚柔脸色苍白内疚道。
听到叫喊声,樊松跑过来,安慰着两人,“没事,就是只野猫,我这就处理。”但是他还是自顾自地纳闷,哪里来的野猫?这死状也太吓人了。
“睡得好么?”柳缘痕又换了一身紫衣,伸着懒腰从院门口走向她们。
慕声声突然发现,这人还有点骚,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帅身材很好,故意展示一般。她故意恶趣味地突进到柳缘痕的怀里,食指在他的胸肌上打圈圈,“吓死奴家了,不知道哪个歹心肠,居然毒死这么可爱的猫猫,那人真是脏心烂肺!”
柳缘痕感到一阵恶心,想要将怀里的女人拉开距离,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得寸进尺,就抱上了自己的腰。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许姿色,但真的不至于让人家这么主动,无非就是想要恶心自己一番,眼见慕声声抱着自己的手抠得紧紧的,他也没什么办法。
楚柔因为刚刚的事情还没有恢复过来,不太理会柳缘痕这边的水深火热,慕声声见他反抗得不那么激烈了,则是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睡你的房间么?。”她指着屋子委屈巴巴地说,“那个床好硬,奴家浑身腰酸背疼。”
要是樊松看见自家少主被缠上这一幕,肯定会严厉批评柳缘痕不守男德。
虽然在别人看来,调戏柳缘痕,属于不尊重的行为。但是她是慕声声啊,这点权利还是理所当然有的,只是柳缘痕现在不明白而已。
见柳缘痕不答应,她纤细的手指又摸上了他的唇,刚碰到就被柳缘痕拿捏住,他面色铁青道:“你喜欢就去住。”
“你真好。”慕声声故意娇滴滴地戳了他的胸肌几下才肯罢休。
“但愿有些野猫可以放聪明些。”柳缘痕眼神颇有深意,仿佛就是在跟慕声声表达:不要跟我耍小心眼。
关于慕声声的江湖身份,他大概已经猜到,只不过他想不通,究竟谁把她打伤的?目的又是什么?
估计他一辈子也猜不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倒霉鬼误入大佬清理门户的现场,然后被连带着修理的乌龙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