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原来，这才是放了闻知的原因。

    “皇上，春闱舞弊之案，影响甚广，幕后之人无视皇权，实在可恶！奴才愿赴汤蹈火，彻查真凶，希望皇上能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皇帝看了他许久，久到曹安的心，都没有了底。

    他这次的确没有把事情办好，如果他早点找到闻夫人，那么现在，也不会让皇上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既然闻知不能被推出去，那么总要有一个人被推出去。这个人还必须是他们的自己人，只有这样，才能够心甘情愿的闭嘴，为皇上牺牲……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皇帝冷淡的目光，落在曹安身上，“这一次，不要再让朕失望。”

    曹安磕头谢恩，“奴才定当万死不辞，不负皇上信任！”

    这一次，他的速度很快，未免夜长梦多，不过几日，就对外公布，春闱舞弊之案背后之人另有其人。

    皇帝这次，没有把人安插进去，还牺牲了一员大将——身份太低的官员，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春闱审阅，无法令人信服。

    他这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上朝的时候，还要装作义正严辞的样子，让人严惩！

    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沈若言听到消息的时候，春闱已经重新放榜了。

    裴如是毫无异义，高居榜首，而秦少北，位列第二，让他连连感叹，若不是他发挥失常，也轮不到裴如是才出这个风头。

    至于那位邹公子，倒是排在第三。

    这一次的排名，没有人再敢动任何手脚。而文章也进行了公示，所有人都能够进行评阅，这才是真正的公开透明。

    “恭喜表少爷，恭喜夫人！”

    下人们连连道喜，沈若言也不小气，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赏钱，凡是来道喜的人，全都有份。

    就连路过的百姓，说句吉祥话，也能够得到赏钱。

    一时之间，侯府的门口围得是密不透风，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会元是长宁侯世子的夫子，而第二名，还是他的亲表舅！

    侯府的哑巴世子，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羡慕的有，挖苦的也有，但到底，是借着这股东风，出名了！

    “老夫人，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说，世子的夫子跟表舅学问这般好，世子肯定也不逊色。这若是真有学问倒也罢了，遇上外人，还能被称赞一二。可若是虚有其表……只怕丢人的还是侯府。”

    方柔给陆老夫人锤着腿，她小心的控制着力道，但是却没有控制自己的话。

    陆安康还在庄子上隐姓埋名，陆衍却能够在盛京城里大出风头，凭什么？

    她们康哥可是聪明得很，夫子都说，以后肯定会是人中龙凤。这么优秀的孩子，却连名字都不敢在外面被提起。陆衍不过是一个哑巴，还占着她们康哥的世子之位，就该活得畏畏缩缩才是——

    陆衍越优秀，方柔的心里，就越不得劲！

    “她们都是怎么说的？”陆老夫人隐约有听说这件事，但具体是什么，还没有了解清楚。

    她心里头有些不舒坦，陆衍就该安安分分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该出头。

    方柔手上的力气微微加重，轻柔的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说世子虽为哑巴，但夫子跟表舅都如此争气，世子定然也不会差。但也有人说，这是侯府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想给哑巴世子造势，免得被别人笑话。”

    这盛京城里的王侯世家，谁家的世子不是从子弟中选最优秀的人？

    只有他们长宁侯府，选了个哑巴！

    “哼！他们知道什么？现在的世子是哑巴，难道以后一直都会是吗？”陆老夫人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的确被影响到了情绪。

    哪怕她知道这是方柔故意在她的面前说陆衍的坏话，也依然没有办法轻飘飘的揭过去。

    这到底，是她心里面的一根刺。

    方柔听出了老夫人的意思，喜意涌上心头，连眼睛都变得有神起来。

    如果说刚才她还只是抱着搬动是非的目的，那么现在，就是想要趁热打铁了！

    如果陆老夫人也不想要这个哑巴当世子的话，那么她的康哥，不就更加有戏了吗？

    ”你也就是亏在出身太差，康哥跟着你这么个娘，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陆老夫人心里的不屑，丝毫都没有进行掩饰，就这么明摆着的写在脸上，全部对着方柔释放出来。

    她哪怕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只要清白些，家风正一些，也能有个好出路。

    至少康哥，不用背着妾生子的名头过活。

    再加上陆璟喜欢，更是相得益彰。

    但就是可惜，出身不是人自己能够选择的。方柔的出身，这辈子也改不了！

    “老夫人教训的是，都是妾身拖累了康哥。好在还有一个疼他的曾祖母，这才是康哥自己的造化啊！”方柔说这话的时候，故作矫情，自以为说得很感动，但实际上，一眼就能够被看穿。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上赶着讨好，陆老夫人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想到沈若言，倒是叹息了一声，“若她不是出身沈家，也没有这么麻烦。”

    如果沈若言不是沈家的嫡女，那么根本轮不到陆衍这个哑巴来当世子！就算是皇帝亲封又如何？想要换世子的办法很多，她们未必不能找到一条最稳妥的道路。

    但是一旦那么做了，就是彻底跟沈家划清界限，甚至可能结仇！

    对于长宁侯府来说，沈家这份助力，不可或缺。

    比起成为敌人，陆老夫人更想要维持表面的和平。

    否则，她早就出手了！

    方柔暗自咬牙，若她有沈若言这么好的出身，又何愁以后？

    人跟人果然不能比，不然越比越伤心。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儿子。

    既然她没有办法成为侯府的女主人，无法坐上主母的位置，那么就让她的儿子来吧！

    这侯府的世子之位，以后，一定会是她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