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

    史广川：……

    他们该说什么？

    说“是的，我们有病，我们不爱笑”吗？

    还是说“看着你踩着严登云出尽风头，我们比死了还难受，笑不出来一点”呢？

    “姑爷。”

    史广川挤出一张笑脸：

    “我和夫人其实都笑了，不过笑得太用力，脸都抽筋了，所以现在才……还望姑爷见谅。”

    “是啊是啊！”

    裴夫人也装模作样地揉着脸：

    “看到姑爷出风头，长我裴家脸面，我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呢。”

    顾渊笑得眯起了眼睛：

    “夫人和大管家都开心就好，不过夫人和大管家还是要保重身体，待会不要再脸抽筋了。”

    裴夫人和史广川对视一眼。

    待会？

    顾渊这话的意思是……他觉得他能在武考上大放异彩吗？

    裴夫人知道顾渊得了厉侯府的龙吟丹和大渊呼吸法，这几日也一直在练拳，似乎已经走上了凡人武夫的道路。

    并且听说顾渊内力还挺浑厚，已是超品高手，能与超凡九重天修士一战。

    但顾渊真和超凡九重天修士交手，还是大概率落败的。

    毕竟“能一战”和“能战胜”还是有很大区别！

    修士和凡人武夫比起来，就是有着绝对优势，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想当修士，而不一窝蜂去当凡人武夫呢？

    所以超凡八重天修士其实都可能战胜顾渊。

    念及此处，裴夫人在心里算起了概率：

    “现在连带顾渊在内，还有一百二十八个考生。”

    其中有九十七人的修为，都在超凡八重天及以上。

    这样算下来，顾渊想在武考上大放异彩的几率虽然也有，但并不大！”

    裴夫人估算了概率，心情好了一些，但依旧忐忑。

    她担心顾渊运气好抽到超凡八重天以下的考生。

    从顾渊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顾渊这家伙是有点狗屎运在身上的！

    “希望顾渊抽签抽到严登云！”

    裴夫人默默祈祷。

    顾渊见裴夫人那表情，大概能猜到裴夫人在想什么。

    但顾渊也懒得戳破。

    他还希望裴夫人的祈祷能奏效，让他能和严登云遇上呢！

    这时，演武场上也有了结果。

    超凡三重天的方秋崖，不敌超凡四重天的白洛，败下阵来。

    这还是白洛顾忌方秋崖身份，特意放了水，要不然方秋崖会输得更快。

    “裴姑娘，”顾渊看着一脸失望走下演武场的方秋崖，问道，“我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弱。”

    方秋崖可是老方侯嫡子，即便不像方抱虚那般天赋异禀，按理来说资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方秋崖的表现……却差得离谱。

    裴浅雪笑了笑：

    “很多达官显贵家的孩子，哪怕修行资质很差，修为和战力也不会太低，这是因为有权有势有钱，硬砸资源也能把修为和战力砸起来。

    你知道这一点，所以你觉得，方秋崖背靠方侯府这个庞然大物，理应坐拥无数资源，该有极高的修为和战力，对吧？”

    顾渊点了点头。

    裴浅雪笑着解释道：

    “其实你想的没有错，老方侯也是想给方秋崖砸资源，但方秋崖不接受。”

    “为什么？”

    “因为滥砸资源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拔升修为和战力，但会毁掉根基，未来再难有所成就。”

    裴浅雪的这话，让顾渊更加疑惑：

    “方秋崖本身资质不行，谈何根基，谈何未来？”

    裴浅雪摇了摇头：

    “方秋崖只是剑修、体修、符修、枪修……资质不太行而已。”

    顾渊眉头微挑：

    “不同修行路径，天赋好坏也有不同？”

    “当然有不同！比如我，天生的剑道魁首，我的剑道天赋，五千年难得一见！”

    裴浅雪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狂的话。

    但顾渊并不觉得她狂，因为她本就是天生的剑道魁首，就是五千年来剑道天赋第一人。

    “我剑道天赋第一，可若让我去钻研符、拳、枪之类的，便是不太行了。”

    裴浅雪说道，“同样的，方秋崖别的天赋不行，但他坚信他儒道天赋很好！

    虽然这么多修行路径的天赋都不太好，儒修资质却极好的概率可以说是非常低，但他坚持认为他只要能拜大儒为师，便能一飞冲天。

    所以，他坚持不滥用资源，以免将来有了成为儒修的机会，自身根底却烂掉了。”

    裴浅雪看着走出人群的方秋崖，道：

    “其实他的资质也不算很差，如果他修行方侯家的功法，修为和战力绝不止现在这点，但越厉害的功法，指向性就越强，今后想再换功法走别的修行路就很难了，所以方秋崖从八岁到现在，修行的都只是普适性极强的大众功法，这才导致他修为、战力不行。”

    顾渊闻言，大为惊讶：

    “苍国没有儒修，以前也没谁知道，李大儒会来苍国，并要为苍国培养儒修。

    所以方秋崖在没有经历严格、专业的儒修资质测试的情况下，坚信自己儒修资质好，一直不修行方侯功法，不滥用修行资源，岂不是非常冒险？”

    裴浅雪点头道：

    “是很冒险。修行的黄金年龄其实很短，就在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

    浪费了这段时间再开始修行，除非气运极其隆厚，资质极其逆天，或者遇到极其特别的机缘，否则都很难有太大成就了。

    方秋崖虽然也是八岁就开始修行，但他今年十四岁了，已然蹉跎六年时间，如果再不能拜大儒为师，或者得到强大的儒修功法，那他这一生就算废掉了。

    所以方秋崖对今天这场儒考，应该极为看重。”

    顾渊看着远方满脸挫败的方秋崖：

    “但今天的儒考对他来说，似乎不太友好。

    说起来，方侯没有阻止他吗，或者帮他想想办法？”

    裴浅雪说道：“如果能阻止得了，那方秋崖就不会只有现在这点修为、战力了，至于帮他想办法？他是苍国方侯家的嫡子，自然没法远走他国拜大儒为师，那就只剩得到强大儒修功法这一个解决办法。

    剑炉里倒是有强大儒修功法，但六境修士才能进入剑炉，方抱虚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才无比刻苦地修炼，想要在方秋崖二十二岁之前破入六境。”

    顾渊疑惑：“方抱虚修炼无比刻苦？”

    裴浅雪反问：“你觉得方抱虚修炼不刻苦？”

    顾渊本是随口一问，因为他听晋子野说，方抱虚喜结善缘，常与好友纵酒高论，欣赏歌舞。

    所以顾渊觉得，方抱虚即便不算沉迷享乐，和“无比刻苦”这个词也是有些距离。

    但裴浅雪面对他的随口一问，不仅没有回答，而且还语气冰冷地反问，似乎他对方抱虚的质疑，让她很不开心。

    这就让顾渊很不是滋味。

    “裴姑娘说方抱虚修炼无比刻苦，那方抱虚修炼自然是无比刻苦。”

    顾渊不再看裴浅雪，绷着脸直视前方。

    裴浅雪本来看着方秋崖朝这边走来，在想方秋崖意欲何为呢，忽然听到顾渊这话，不禁一愣。

    偏过头去，看到强作镇定的顾渊，忍不住笑了：

    “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