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当时意识模糊，所以感觉出了错。

    “裴姑娘。”

    顾渊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并未长时间地注视：

    “我确实练了一夜的拳。”

    裴浅雪严肃道：

    “练拳对你身体有益，同时也能加速你对龙吟丹药力的吸收，但凡事过犹不及，你若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顾渊点头，先是感谢裴浅雪的提醒，随后才说道：

    “裴姑娘放心，我虽练了一整晚的拳，但身体并没有受到损伤。”

    裴浅雪目露怀疑，显然不怎么相信。

    “裴姑娘要是不信，可以来摸摸。”

    顾渊随口开了句玩笑。

    不曾想，裴浅雪竟真的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紧接着一股冰凉灵力顺着裴浅雪掌心进入了他的身体。

    随着灵力不断在顾渊体内游走，裴浅雪眼中的怀疑变成了惊讶：

    “居然真的没有因为超负荷训练而损伤肌肉筋脉？并且，体魄强健的程度，竟然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裴浅雪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她认为顾渊之所以能超出她的想象，是因为魔焱毒体比古籍记载的还要适合修行。

    可越是如此，顾渊因为魔焱毒体而不能修行这件事，就越显得遗憾。

    “裴姑娘，怎么了？”

    顾渊见裴浅雪表情古怪，还以为自己身体出了大问题，不由一阵担心，以至于裴浅雪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都好像不怎么香了。

    “你说得没错，你的身体确实没有损伤，并且还极为强壮，方才是我轻视你了，我向你道歉。”

    裴浅雪没有再提魔焱毒体适合修行这件事，担心这会让顾渊抑郁，更担心顾渊会铤而走险尝试修行。

    “裴姑娘言重了。”

    顾渊摆了摆手，同时追问道：

    “既然我身体强壮，裴姑娘刚才的表情……为何那般奇怪？”

    裴浅雪本来不想回答，但顾渊再三追问，便只能叹息道：

    “你服用精华龙吟丹后，本该血气旺盛，寿元悠久，但因为魔焱和火毒，你的血气并不旺盛，也就代表你的寿元不长。”

    两权相害取其轻，虽然这样回答也可能导致顾渊抑郁，但这相对而言比较好解决。

    她可以用药物为顾渊补气养血延寿，还能用灵力压制火毒发作，让顾渊度过完整的一生。

    正当裴浅雪想要将这些告诉顾渊，让顾渊不必担心的时候。

    顾渊却笑了：

    “原来就这个原因啊。”

    他能通过逐渐看到精确到天的余寿，自然知道他虽然身体强壮，但寿元并不长。

    “你……居然笑得出来？”裴浅雪错愕。

    顾渊解释道：“父亲曾带我访遍名医，我早知道我命不长。”

    裴浅雪好奇问道：“可你以前似乎不是乐天派？”

    顾渊淡淡一笑：“父亲的离世，顾家的衰亡，让我懂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

    裴浅雪沉默了。

    她其实调查过顾渊，看过顾渊的相关资料。

    结果真和顾渊接触后，发现顾渊竟与资料中的截然不同。

    她也怀疑过顾渊，但想到顾渊遭逢巨变，性情发生变化也属正常。

    如今顾渊亲口印证了她的猜测，只是看着顾渊脸上的笑容，她有些心疼。

    顾渊有的父母离世的经历她也有，所以她知道顾渊心里肯定很苦。

    但顾渊家族败亡寄人篱下的经历她没有，所以她无法想象顾渊心里究竟有多苦。

    内心明明苦到极点，却还要在她面前保持微笑，她怎能不动恻隐之心？

    “顾渊，其实你可以在我面前放开一些的。”

    裴浅雪眉眼低垂，罕见露出温柔的笑：

    “我毕竟是你未来的娘子。”

    顾渊看着裴浅雪温柔的仿佛让天光都闪亮明媚起来的笑，感慨真好看的同时，也不禁疑惑——

    裴浅雪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要不然他只是随口找个理由应付一下裴浅雪的问题，裴浅雪怎么就突然冰山融化，春光温柔起来了？

    而且，什么叫他可以放开一些？

    顾渊目光略微下移，落在了裴浅雪广阔的胸襟上……

    裴浅雪顿时脑门冒黑线：

    “我说让你放开，是让你敞开心怀，不是让你敞开色胆！”

    顾渊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裴姑娘今天穿的衣服很……很特别。”

    裴浅雪冷哼一声，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你说你想要学剑，我才特意换了这身劲装，方便教你练剑……”

    见裴浅雪眼神不善还要往下说，顾渊猜也猜得到裴浅雪是要吐槽自己，连忙讪讪笑道：

    “裴姑娘有心了，都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顾渊便退后一步拔出了扶腰剑：

    “裴姑娘，今天学什么剑？”

    裴浅雪额冒黑线，想骂顾渊两句，但看到顾渊笑嘻嘻的样子又骂不出口，最终只得作罢。

    “先不练剑。”

    裴浅雪将一本书扔给了顾渊：

    “你先看看这个。”

    顾渊接住书低头一看：

    “大渊……呼吸法？”

    裴浅雪介绍道：

    “一般的呼吸法，你可以理解为凡人版的修行功法，它不牵涉灵力，而是通过调整呼吸节奏，使体内血肉、脏腑共鸣，从而强化自身体魄，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人能具体化地感受到力量，有的人感觉力量是一团气，有的人感觉力量是一股水流……不一而足，这就是凡人武者口中的内力。”

    顾渊惊奇，原来自己感受到的那股水流，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那自己现在也算个武林高手了？

    只可惜这不是武侠世界，而是仙武世界。

    自己这点力量，远远不够看！

    “你可别瞧不起凡人武者。”

    裴浅雪睨着顾渊，道：

    “以前武者可不比修士弱，即便是现在，凡人武者也是能杀修士的，最顶尖的凡人武者，甚至能杀最普通的识藏境修士。”

    顾渊大吃一惊，识藏可是凌驾于超凡、灵元之上的修行第三境！

    在苍国，识藏境修士已算得上高手，凡人武者竟有如此力量？

    不对！

    顾渊发现了关键所在：

    “裴姑娘，什么叫普通的识藏境修士？”

    裴浅雪说道：

    “境界完全相同的修士，战力也是不同的，战力最下等的识藏境修士，便是最普通的识藏境修士，也只有这种识藏境修士，才可能被凡人武者杀。”

    顾渊对此倒是不觉得奇怪，如果凡人武者真能随意搏杀修士，那就没那么多人做梦都想修行了。

    顾渊更对修士的战力等级感到好奇，问道：

    “那裴姑娘的战力是第几等？”

    “第一等。”

    裴浅雪回答得很平静，没有丝毫骄傲自矜，仿佛在她眼中，她生来就该是人间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