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飘过，月光如银河水般倾泻而下。

    “知县？我就是啊。”佝偻着的身影在月光下的照耀下，显出形貌。

    那是一个微微驼着背，两鬓灰白，眼眸昏黄的老者，显露在外的手掌有着厚厚的老茧，但并没有武者那般澎湃的气血。

    “宋大人，属下看守不利，把这不轨之徒放了进来，请责罚。”守卫冲了过来，拦在老者身前，面色不善。

    见此情景，柯玄知晓面前老者即使不是知县，在县衙内的地位也不会低，刚想开口解释，老者就伸手将人高马大的守卫拉开，轻声道：

    “让他说下去。”

    柯玄未有耽搁，将叶家与流云寨勾结一事简要概述。

    老者闻言眉头紧皱，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缕精光，沉声对守卫道：“齐松，去把李正伟喊来。”

    炼脏武者在红原城不超两手之数，而李正伟就是其一。

    “宋大人这……”

    老者此番言语显然是相信了柯玄所言，守卫还想争辩。

    “不用了。”

    倏地，清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柯玄心头一凛，他对来者的到来一无所知，这般实力绝非常人。

    “赵大人您……您来了。”守卫激动地迎上前去，却被来者手中之物给吓到了。

    柯玄定睛一看，来者手中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此人头顶那浓郁的青雾，一时间他只觉喉咙干咳，道：

    “在下见过赵大人。”

    知县口中回到通源府的赵轩竟然去而复返，并且手中还拎着一颗人头，柯玄的思绪霎时混乱起来。

    此时，赵轩道：

    “流云寨恶徒除去‘云鬼’宋空尽数伏诛，与流云寨勾结的叶夜云也在本官手中，庆历十二年冬红原城劫刑场一案就此了结。”

    “宋大人，至于叶家剩余人等，就由你来处理。”

    随后，赵轩一个踏步，走到柯玄身旁，抓住他的臂膀，惊叹道：

    “怪哉……这等骨相，莫非是我那日打了眼。算了，跟我走一趟，我有事与你商议。”

    赵轩行事极为霸道，抓住柯玄便往一间客房走去。

    客房内飘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看来赵轩并不像表面那般健康。

    “柯玄，元历二十三年出生，籍贯清泉县，父母双亡，于一年前的秋末杀死同县的张吉与刘耀，随后逃出城，至今下落不明，我说的可有错？忘了，叶武和他那护卫也是你杀的吧。”

    听着赵轩如数家珍地将自己的过往一一道出，柯玄面色愈发深沉，不禁将手按到长刀上。

    糟了，今日只怕在劫难逃了。

    尽管明知面前的可能是死局，柯玄仍不愿将身家性命交由他人掌控。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意外的是，明明是代表大灵律法，维护地方安稳的六扇门捕快，在知晓柯玄身份后，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笑着道：

    “加入六扇门，以往之事一笔勾销，怎么样？”

    柯玄怔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冷漠，不解道：

    “为什么？”

    “因为你有潜力，我很看好你。”赵轩直言不讳，继续说道：

    “你应该还在换血境，并且靠自己完成了第四次换血，对吧？”

    柯玄犹豫了一会，然后肯定道：

    “没错。”

    “这就是了，你可知晓武者四境中换血境乃是最重要的，其他三境合起来都只划分了三个境界，而唯独换血一境就分为三境，这还是上古先贤改进后，为了让更多人能踏上武道所简化的。”

    赵轩坚毅的面庞流露出回忆之色，继续道：

    “人体复杂而神秘，即使是粗略地划分，就有皮膜，筋骨，细络，脏器，而再往深处讲，则又要不知又要多上集合。”

    “而其中血液是最重要的一环，它能通达全身各处，对所有部分都能起到温养的作用，这是绝无仅有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血液是气血的源泉，气血又是何物？是武道之根本，没有气血作为支撑，纵使你武功盖世，刀法通神，亦发挥不出百一，因而气血才是划分一个武者最基本的东西。”

    “因此，真正想要走到高处，换血境至关重要，它像是地基，决定着你未来的高度。”

    “您的意思是……”柯玄问道。

    “你的根骨很好，同时在换血一境上比之当初的我还要走得更远，六扇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赵轩解释道。

    “如果将普通换血三次武者的气血比作溪流，你就是奔流不息的江河，二者之间没有可比性。而大灵近年来各地的案件节节攀升，六扇门需要更多的人。”

    “从我个人角度，你是我见过根骨最佳的人，我这算是对你的提前投资吧。”

    赵轩盯着柯玄，目光如炬。

    没有过多思索，柯玄答应了这桩交易：

    “我接受。”

    “好。我待会就要回通源府复命，此块令牌给你，到时候凭此来通源府城六扇门，自有人带你见我。放心，该有的俸禄与待遇不会缺了你的。”

    赵轩将一块刻着自己名字的黑色令牌丢给柯玄，然后道：

    “你还有什么事想要问的的，趁我现在还在，尽管问。”

    柯玄思怵一会后，将埋藏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张大人，此前你带人前往流云寨失利是否有意为之？还有叶家勾结流云寨你是否早就知晓？”

    赵轩挑挑眉，饶有兴致地望向柯玄，解释道：

    “年前那次是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令流云寨放松警惕。至于叶家，那点破事早就被调查的一清二楚，一直留着就是为了向流云寨传递错误的消息。”

    “你杀死叶武确实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了影响，不过好在最后没有出现差池。”

    被赵轩如此看着，纵使以柯玄的脸皮都不禁老脸一红。

    “不说了，时间差不多了。”赵轩望了眼外面的天色，脸色变得凝重，沉声道：

    “最后跟你说件事，以后要是遇到长明教，什么事都不要管，直接上报，那不是你能应付的，知道吗？”

    “长明教？”柯玄品味着这几个字，看着赵轩郑重其事的样子，点头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