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天空又飘起了雪。

    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给世界增添了几分纯净。

    柯玄醒后，简单收拾下，便出发前往二十几里外的参水村。那里有几位老人命不久矣，他要趁着咽气前赶到。

    “柯大哥，一路走好。”胡芳站在屋门，挥舞着手臂。

    柯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参水村比起胡家村大了不少，相应的村民也多了不少，故而柯玄工作量比之昨日多了不少。

    “柯郎中，俺爹昨天夜里突然就不吃东西了，你赶紧帮俺爹看看。”

    有条不紊的问诊期间，一男子背着老人冲过人群，一路小跑到柯玄面前。

    在检查过后，柯玄道：

    “瞳孔涣散，心跳停止，老人家去了。”

    此言一出，男子瞳孔一缩，当即跪倒在地，哭喊道：

    “爹，你怎么就走了，柯郎中，我求求你再看看，一定是刚刚看错了。”

    柯玄缄口不言，静静看着这一幕，排队的人群也沉默下来。

    半晌后，男子接受了现实，背着老人默默离开了，走之前，红着眼低声对柯玄说道：

    “柯郎中，让你见笑了，俺先走了。”

    男子走后，后面的病人再次排起长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柯玄一如往常，尽心尽力地为病人诊治。

    老人走了有段时间了，应该是昨日夜里便走了，男子背来的时候，身体都凉了。纵使他医术通神，也回天乏术。

    现实就是如此，即使柯玄能通过雾气判断人的寿命，可终究无法精确到某一刻。

    自他诊治以来，附近十余个村子，他几乎去了个遍，可最后还是有一半的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离世。

    一日过半，骄阳高涨，冰雪开始消融。

    柯玄行走在银装素裹的路上，心底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冬日天气寒冷，是老人最难熬过的一段日子，但到了春天，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要不然加入衙门？

    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讲，实力上去后，进入衙门或者参军是收集命数的最佳路线。

    现如今大灵各地的反军如同雨后春笋，砍了一波又有一波、

    柯玄脑中冒出个想法，但下一刻就被掐灭。

    不行，大灵虽然不如以往，可终归还是这片大地明面上的主宰。

    他作为一个平头百姓可以逍遥法外，可到了衙门中，到时候每日接触的人形形色色，指不定就会遇到高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张成这个身份可经不起推敲。

    杀张吉和刘耀当真断了他不少路子。

    尽管如此柯玄仍未后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刘耀的死早在张吉上门的那一刻就已确定，以他性子绝不会容忍刘耀。

    走着走着，柯玄不经意间瞟过一个人，心头猛地一跳，寒毛倒立。

    青雾？！

    一男子立于街头，一袭青衣，身无寸铁，仅仅是站在那便如一尊人形凶兽。

    难道是铜章捕快赵轩？

    柯玄仓促间把头侧向一旁，以免露出异常，但却见到街上行人如常，心中了然，装作无事，朝着别院走去。

    “有意思，六子，那小子好像认出我了。”

    待到柯玄离开后，男子深深看了眼柯玄离开的方向，笑着对身旁的人道：

    “你去查查他。”

    “明白。”身旁之人不苟言笑，转眼就消失了。

    离开的柯玄自不会知晓，单单看了一眼，他就被盯上了。

    此时的他，坐在桌前，眼中罕见地泛起无奈之色，聆听着梁莺的抱怨。

    “族里那些老不死的，竟然真的有意听从我大哥那个蠢货的话，想把我嫁给叶家那个三少爷，说什么商业联姻，强强联手。”

    “他们怎么不去，就是觉得我是个女人，不好执掌家族呗。”

    梁莺越说越气，胸前高耸不断起伏，甚为壮观。

    除去武力上限极高这点，大灵本质上还是个封建王朝，梁莺一介女流想要执掌梁家，确实阻力重重。

    也正因这点，梁莺对他进行投资，希望将他绑在她的战车上。

    倘若一位气境武师站在她身后，谁又敢置喙？说到底，这方世界还是谁拳头大，谁有理。

    柯玄从未见过向来温和的梁莺这般模样，由于先入为主的缘故，觉得她大抵是在博取同情，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意味。

    意识到柯玄并不为所动后，梁莺贝齿轻咬红唇，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见到这样的梁莺，柯玄一时失了神。

    他一路所见女子大都因为常年劳作，风吹日晒，即使少部分稍有姿色，可近观就难称美人。

    而梁莺不同，她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尽管梁家只是在红原城有点地位，可能不足以被称之为“大家”，可这也让梁莺无需像其他出身一般的女子那样为生活奔波劳累。

    但柯玄很快调整好表情，他只是一时讶然，并非真的动心。

    梁莺心思太重，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见柯玄这般反应，梁莺暗道糟了，轻抿一口茶，面上稍稍平复。

    对于族里想将他嫁给叶家三少爷一事，她早就知晓，不过碍于他本人的强烈反对，以及梁章近年来的混账表现，迟迟没有定下。

    今日此番将其讲出来，就是为了试探柯玄。

    这段时日，为了拉近关系，她几乎每日都抽出时间，来看望柯玄，为的就是在柯玄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不过如今看来有点用力过猛，莫非他喜欢那种高冷的。

    梁莺眼波流转，似有水光晃动，她将茶杯轻轻放下，低声道：

    “张成，今日打扰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柯玄回道。

    “不用了，你好好修炼便是。”梁莺莲步微移，颔首轻点，拒绝了柯玄的好意。

    送走梁莺后，柯玄将目光集中在面板上。

    【命数：17】

    两日功夫，收获的命数寥寥，他心中不由得生出紧迫感。

    此前，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挺满意的，毕竟短短一月就已二次换血，这个速度放在苍州都难逢敌手。

    因此，他多少还是有点自傲的。

    可今日一观赵轩，实力上的鸿沟，令柯玄看清了现实。

    纵使他再天才，可现在没成长起来，即使随便一个锻骨武者都能置他于死地。

    大灵疆域万万里，其下有七道，仅仅是他所处苍云道下属苍州的一小小通源府就有此等强者，他又怎能故步自封。

    练刀。

    柯玄握住长刀，心如磐石，枯燥地重复着劈砍斩三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