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根本听不懂，她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等着我的进一步解释。

    我于是又解释了一下，她似乎是懂了一点。

    “这么厉害的技术是不是应该上报陛下？”老妹低头在桌子上画着圈圈，问道。

    “有道理，明天你去说吧。”

    “为什么是我？”赵璎珞不解。

    “我和君兰名太难继续研究这个东西，而且我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喝了一口鹀影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之前就说要酿的今天终于酿好的苏合郁金酒，道。

    “对了，青崖重婴有派人来吗？”君兰问。

    “没有，有的话我早就跟你说了。”

    “好吧……”我点点头，“你家裴不工没回来吗？”

    “他？”赵璎珞道，“他好像在纹心剑大师那里住下了。”

    “好吧。”

    不得不说，苏合郁金酒确实好喝。

    ……

    吃过饭，我照君兰说的坐到桌前继续研究。

    一转头却看见君兰披散着头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蜡烛摇曳的火焰把不定的光投到她微笑的脸上。

    她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慢慢朝我走来。

    “你你……你干嘛？”我脑瓜子嗡嗡的，一种说不上来是悲伤还是恐惧的感觉暴力地闯进我的思维中打碎了一切。

    “你想什么哪，”君兰似乎感应到我的想法，扑哧一声笑出来：“给我点血，我给公仪落兮阳做完体丹啊。”

    “吓死我了你，”我松了一口气，“喏，来吧。”

    “……”君兰小心翼翼地划开一个口子，接了一杯血。

    她出去——大概是到地下进行仪式和法术了——我则继续研究安迪雅特的法术。

    刚才吃饭的时候从食物里得出灵感，想到一个问题。

    食物虽然不一样但里面都蕴含了能量。

    辉能石里能当中转来供能给因沃尔提恒，那为什么一定得是辉能石呢？为什么大尚或者大尚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能储存能量的这种透明的石头呢？

    或者这个想法有点问题——所有的石头，或者说东西里都储存了能量，但它们只能像人体和灵魂一样，有多少体积和相关的重量就有多少相应的能量。

    同等重量的大小的两块石头所蕴含的能量是一样的。

    为什么辉能石可以往里面存放能量，又能很轻易地取出呢？

    它是一个容器，但不能明白它是怎么工作的。

    或许它可以用刻画着储能阵图的什么东西替代。

    我觉得明天得找玄彘钢鬣问问这件事情。

    ……

    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天的极度兴奋和高强度工作之后反而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君兰也睡不着。

    “你在想什么？”君兰朝我这边躺着，问道。

    “我在想睚眦到底为什么针对我。”

    “小时候吗？”

    “也不算小吧，上太学那会儿。”

    “说说？”

    “嗯……”我换了个姿势，面对着君兰，开始回忆：“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我们关系就挺差的，主要是他带着一群男孩，鳞脉的那些孤立我。

    “然后我就跟着姐姐，和女孩子们关系不错，就这么过也没什么特别的。

    “之后姐姐去了安迪雅特，我也上了太学。似乎他对我有一种天生的敌意，处处刁难我，但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我记得那时候有个姑娘跟我关系不错，用现在的说法来说应该算我的初恋之类的，可我实在记不得她叫什么名字了——她现在好像是青崖重婴的一个妾还是什么的。

    “所以我觉得他好像也没什么理由要针对我，甚至帮别人或者自己想的来找人要我的命。”

    “哼……”君兰翻身朝上，不再看我：“原来你还有别的初恋。”

    “噗——”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哪算啊，我都不记得她叫什么。”

    “我不管，你说过我是第一个的。”

    “那我回头让姑姑回到我这么说的那一天提醒我不要这么说好不好。”

    “噗哈哈哈哈哈……”

    ……

    很久，也说不上很久没来天数司了。

    即便是一大清早，玄彘钢鬣也一如既往地带着他的那一群徒弟，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袍子拿着一个或几个奇奇怪怪的工具在做一些事情。

    我把他拉到一个没那么大噪音能好好谈事情的角落里。

    “能不能做储存能量的东西？”我开门见山，但并没说安迪雅特的法术相关的问题。

    “嘶——”这头猪挠着头，“要什么样的？”

    “蹴鞠那么大的。”我环视一圈，在窗台上看见一排蹴鞠。

    “这……有点小啊，储能阵面积太大了。”

    “只有这方面的问题吗？”我想到一个小时候的玩具，问道。

    “只有这个问题。你要知道，铁马上边儿那储能法阵都是刻满马身子内壁的，可大着呢。”

    “用鬼工球行不行？”

    “啪——”眼前的黑猪猛地一拍手，眼睛里的光仿佛要照亮整个昏暗的中京城。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鬼工球啊，殿下你真是个大天才啊殿下！”

    他作势要扑上来抱我，被我一把推开：“哎行行行得得得，你有办法了就赶紧做，做个三四个就成，能储存的能量越多越好啊，我先走了。”

    “得得得，我马上开工，完了给您送过去。”

    我也没再说什么，挥手出了千金塔。

    不出所料，君兰在观天塔墙外逗猫玩。

    似乎近年来中京里的猫越来越多了。

    这群可爱的小毛球在各种能想到或不能想到的地方高翘着尾巴款款来去，优雅得不似人间之物——虽然他们也确实不是人间之物。

    它们给各种大姑娘小媳妇带来了欢笑，老爷们大兄弟也不能免俗——把它们当作宠物，养在身边，抱在怀里。

    “猫猫好可爱啊！>ᴗ

    “我不道啊，”我挠挠头，看向阴阳府所在的淼波塔，“可能黑猫变成人都会冷冰冰的吧？”

    “唔，我们似乎没见过其他的猫妖吧？”君兰也看向那边。

    “嗯，似乎确实没见过。老虎豹子什么的算吗？”

    “不算吧？老虎豹子什么的一点都不可爱嘛。”

    “有几个母老虎还挺可爱的……”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我对她们的记忆停留在很小的时候，或许现在不可爱了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君兰和那只猫用危险的眼神盯着我。

    “我说我以前好像认识几个虎妖，她们挺憨的，似乎也算是一种可爱吧？”

    “嗯…我们走吧？”君兰依依不舍地放下那只猫，道。

    “嗯……走吧。”我牵着她的手，问道：“那天从按律司带回去的猫呢？”

    说起来我似乎没在花间月茶楼里见过猫——或者我记错了。

    “不知道去哪了，好像回到按律司了。”

    “是吗……说起来，之前的案子是不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应该吧？按律司查到青州那边，似乎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至于说归墟什么的是什么目的……按律司好像也不知道，只能靠推测”

    “推测是为了什么？”

    “跟你想的一样，制造恐慌，提高知名度。”

    “那……可太麻烦了。”

    天数司离茶楼不远，说说笑笑也就回去了。

    时间还早，今天应该会挺忙的。

    “哥！”

    “兄长。”

    “……”

    赵璎珞，重阳子墨，裴不工。

    “你们怎么来了？”我脱掉披风交给侍女，问道。

    “陛下说安迪雅特的术法很值得研究，下旨让我们几个来做。”赵璎珞道，“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就把他们都找来了。”

    “所以……”我挥手带他们下楼，问道：“有保密要求的吧？”

    “呵，兄长真是喜欢开玩笑。”重阳子墨道。

    “那倒是。”我点点头。

    没有昭告天下，要么是等技术成熟之后再做推广，要么是陛下想用来做某个形式或者意义上的底牌。

    也就是说没有陛下的点头，安迪雅特的法术是不能用的——甚至名字都不能提。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跟黑猪说明为什么我需要储存能量的东西。

    朝夕台衙门，也不算什么衙门——有大量闲置的房间。我找了十八层尽头的一间还算宽敞的房间当作我们几个做这件事的房间。

    “我们有什么名号吗？”我问。

    “御术司。”赵璎珞从臂环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卷轴，“要宣圣旨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施术清扫干净这个房间，然后下了一道禁制——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看不到这个房间。

    “哎呀好不容易有一个宣圣旨的机会呢。”赵璎珞一脸可惜，从臂环里拿了个架子，把圣旨放到房间里的主案上。

    “可见的未来里，你今年还会有宣圣旨的机会的。”重阳子墨拢了拢裙子坐下，微微笑道。

    “是吗？”赵璎珞也坐下，“什么机会？”

    “干掉青崖重婴的时候。”君兰道。

    “哦！”赵璎珞一下子兴奋起来，你永远也想不通她的情绪变化是怎么来的，“那个时候圣旨肯定很重要！”

    “好了好了，你先别激动”，我从臂环里拿出那一沓信和我自己做的笔记，“咱们今天先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