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即日行刺
卷宗。
虽然有了水屏和能量记忆存贮这种技术,但本着越简单的的东西越不容易出问题的原则,绝大部分资料都是写在纸上的。
“按律司送来的,”君兰翻看着那叠文件说道:“御史台左都御史诸元道可能是制造了那两起爆体案的元凶。”
“是吗,”我接过那份卷宗,“谢锦盈的效率不错啊。”
不出我所料,他们通过入梦和读心找到线索追查下去,发现源头就是御史大人诸元道。
“谢大人想让我们出手杀了诸元道。”侍立一旁的暮霬清夜道。
我点头。
读心和入梦这种事情可以作为调查的辅助,但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况且卷宗里也说了有两个参与其中的重要人物被人灭口了。
獬豸确实拥有断明罪恶的能力,但大家都防备着獬豸们的私心,处处限制他们。
于是他们便借用朝夕台先斩后奏的权利,让朝夕台来杀掉一些该死又没证据让他死的人。
“把落月叫上来。”君兰道。
暮霬清夜点头离去,不一会儿落月便叩门进来:“殿下,是要我去刺杀诸元道吗?”
她耳后的雪白长羽轻轻颤抖,显示出极大的期待和兴奋——想来暮霬清夜已经说过情况了。
“对,”君兰道:“今晚。”
“要做到什么程度?要场面很难看吗?要被人发现我吗?要把诸府的人都杀掉吗?”她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瞳孔收缩如针尖,与平日里那个温婉的歌姬完全不一样。
“不用,杀掉就行,做成——被鬼干掉的样子。”
“啊,明白,明白,”她耳后的长羽抖动得愈发厉害,“我现在就去准备。”
我点头,目送她离开。
因为兴奋,落月雪白的长发仿佛都在颤抖。
君兰和我对视一眼,苦笑道:“她是不是又疯狂了一点?”
我耸肩,无话可说。
落月是一只乌鸦——白色的乌鸦。她的母亲因为一些原因被我母亲施了凤起柔雀术得以修炼,一直作为母亲得刺客追随母亲。
现在她跟着母亲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她的女儿便成了我手下的刺客——可能是因为继承母亲的意志和工作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或者其他的什么我不能理解的原因,她对杀人这件事情表现得十分兴奋。
但一旦进入状态,她就是天底下最专业的刺客。
“想不到啊,一向为人低调传闻清心寡欲的诸元道大人居然也和殷墟有关系。”君兰翻看着卷宗的详细内容,道。
“对啊。这么说起来归墟的准备到底有多长时间多大规模呢?”我提笔开始写给陛下的奏折——先斩后奏,还是要奏一下的。
“不过按律司的行律使们能顶着假期被砍掉的郁结查出这些东西,还挺厉害的嘛。”
“可能他们也是清心寡欲的人吧,虽然我觉得整个京城清心寡欲的就我一个。”
“是吗?”君兰语中带笑,用卷宗戳了我一下,“你想想你每天晚上,能算是清心寡欲吗?”
……
或许我真的不算清心寡欲,但我今天晚上真的没做什么——毕竟要等落月的结果,而且君兰下午和赵璎珞出门去,到现在才回来。
“你去做什么了?”我帮君兰脱下厚披风和外面的襦裙,问道。
“我去安排了一下诸元道的妻儿和下人,”君兰坐在镜子前拔掉头上各种发饰,伸了个懒腰道,“我记得他有六个孩子,有三个还没成年——唔嗯——他的妻子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商人家的小女儿。”
我一拍脸,道:“多亏有你啊,不然这些孩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啊,太奇怪了,我们一边杀掉他们的父亲,一边帮他们找了后路。”
这是这个处理罪人的方式的一个大问题。
如若是一般的情况下,会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些问题。被朝夕台处理掉的人免不了会被一些上层人物察觉到什么,但他们会撇清关系,甚至倒打一耙,让自己名下的产业都与之划清界限,或者占他们一大笔便宜。
这大抵是做给朝夕台和按律司看的,却也实打实的给罪人的孩子们造成很大的影响——大尚律法并不同情罪人的亲眷,甚至可能会让他们付出不应承担的作为罪人亲眷的代价。
但朝夕台毕竟是一个可以跳出律法控制的机构。
“可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知道诸元道为什么死的人不会多,他们的孩子也不会顶着罪人后代的名声活着。”
“嗯——”她把脸埋在我的胸口,答应着。
“不过这需要你亲自去安排吗?”
“为了让他们更重视嘛,”她没有抬头,声音有些发闷,吐气弄得我隔着衣服都觉得有些痒痒的:“料理完诸元道的后事他们会发现家里的产业并不多,那个精明但不忠诚的管事大概率会吞掉一大部分然后跑掉——说不定还会更过分。”
“假如他没有这么做呢?”
“怎么可能,他的母亲重病,他又是个孝子。”
“……”要查一个人,简单的很。
“然后诸元道大儿子的生意会做不下去,他的二儿子会把钱败光,被人打死,或者打残。”
“这你也知道?”
“他的二儿子目前正在赢钱的最后阶段,那个庄家已经把三个赌鬼打成植物人了,打死一个死了爹的花花公子不算什么的……至于他的大儿子嘛,是开茶楼的,为人倒是老实,就是太老实了。”
“然后……?”
“然后就会有人担保介绍他们去俞州,发挥诸元道妻子的才能做你俞州风王手下一家钱庄的管事先生啦。”
暗中影响一个人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只不过要费一番工夫解决可能的变数。
我相信诸元道的二儿子一定会死。
“啊,我的妻子怎么都是这么可怕的人。”我忍不住笑道。
“是吗?”君兰头顶上突然开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可我只是一朵小兰花哦,还是十三秋公主比较可怕吧?”
“别,别让我想起她是个公主。”
“噗嗤……”君兰小声笑了起来,仿佛我再有一个妻子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
落月效率很高。
“殿下,任务完成。明天他的尸体会被发现,身体被抓烂,体内没有任何液体——就像是被鬼附身然后吸干了身体。”落月面带微笑,猩红的双眸有血光外泄,气息一切正常。
“很好,快去休息吧。明天往后一个月休假回山间府。”君兰道。
落月行礼出去,我和君兰也睡下,清心寡欲。
中秋休假对花间月而言并不是十分必要的事情,因为台节们大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或者我和君兰从教坊司选出来的姑娘。
除了特殊情况要全部行动之外,她们只需要每月十人作为花间月的侍女和普通侍女一起招待客人,剩下的就是到城内外各处收集各位大臣家里的线人给出来的情报,以及各种有意思的流言。
据说在某些闺阁读物的影响下,朝夕台的台节在一些女孩子心目中是惩奸除恶的女侠形象,成为台节是她们向往的事情。
于是在她们的传说渲染之下,朝夕台的台节真的有惩奸除恶来去无踪的刺客形象。
虽然真正的刺客只有流云和洛月——这两位最不像刺客的台节——甚至没有多少人认为她们是朝夕台台节,而是被朝夕台总司花间月不闻这个恶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物。
天地良心。
总之,诸元道的死并没有给中秋节前混乱的京城带来什么影响,毕竟按律司控制的确实不错。
陛下也没有对后奏上去的奏章有什么表示,因为先奏的话诸元道一样得死。
这两天重阳子路——重阳子墨的二哥也在天上散发阳光笼罩京城,安慰人们的心灵。
“话说要照太阳直接驱散云层不就好了吗。”赵璎珞看着头顶的重阳子路化作的太阳,百思不得解。
“你冷的时候裴不工抱着你为你取暖,和给你一杯热水让你取暖,哪个更好?”君兰尝试举例。
“我不会冷啊,”赵璎珞挠挠头,“裴不工也没抱过我啊。”
裴不工坐在旁边,怀里是他的长剑,俊朗的脸抽抽了两下,最终没有表示出任何语言和表情。
“这一对真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