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样了？”次日一夜未睡的风萧丞问道。

    风会长出现危机也是惊动了全院，同样一夜未睡的医护人员神经依旧紧绷着。老会长的主治医师头发已经花白，戴着一副眼镜，和蔼慈善，他有条不紊地叙述病因病情，最后说道：“风会长这次送来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毒素损害了手脚，会昏迷几天，需要住院一周，回家再慢慢养护做康复到半年以上。”

    少年：“你们先出去，医生你留下来。”

    少年下达命令后，其余医护人员都离开了，只留下躺着的风会长和主治医师：“华院长，你是神经和毒素方面的权威，我听说何家那位也是你在治疗，她的病情如何了？”

    医生也没有隐瞒道：“我和师弟的对话都让您听到了，我也不想隐瞒，何家那位药量过多，幸好是泡在药酒里，冲击了蛇身上的毒性，现在与中风无二，已经可以发出些声音了。”

    少年：“那种毒药有解药吗？！”

    医生：“这个主要是靠蛇毒催化，但是还有些其它毒素没有完全分解出来，我从何夫人的体液里提取出来一点，加上老会长的我可以继续研究。”

    少年：“现在有办法区分这种毒药吗？”

    医生：“我做实验过程中发现这种物质能让其从无色沉淀出淡黄色，或许能帮助分辨。”医生从口袋中拿出一小包白色颗粒提醒道：“我只能给你这么多，化学药品，勿要碰到火，易燃。”

    少年收下小袋子，便示意华医生回去休息了。

    回到风宅，警察还有不少，宴会厅拉起了阻隔的条幅，一个年长的警察拦住了少年：“风风，里面都要检查，你就不要进去了，以免破坏了证据。”

    少年：“郑叔，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郑叔：“我看到你们昨晚同步过来的检查报告了，你们那桌的酒水检验结果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从录像上看那个南香燃小姐似乎知道点什么，我们的人正在联系她，请她过来了解一下。”

    少年：“不必叫她过来了，我昨晚问她，是看到老爷子眼睛有时不聚光，才让我送爷爷去医院检查的。”

    郑叔：“你这么信任她？”

    少年：“她救了老爷子。”

    郑叔：“人的动机很多，有人也为了投毒邀功的，何况她第一次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性。”见少年脸色不好又道：“当然监控已经排除她涉事的可能性了，我就是要记下南香燃小姐昨晚到底看到了什么。”

    少年：“她看到的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

    “我是见到风会长眼睛不动了，才注意到不对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回头看到南香燃站在不远处，眼中不由地闪出动人的亮光。

    少年快步上前：“你怎么还是来了，你平常这么忙，工作都处理好了吗？”

    南香燃会意：“都处理好了，有人在帮我打理。”侧了侧角度对郑Sir说道：“风会长的事儿我会配合，咱们尽快将歹毒之人绳之以法。”

    郑Sir：“好，请跟我们到这边做下笔录。”

    几人找了一个能坐的地方，郑Sir问道：“关于要求风会长去医院做检查，请说下详细细节。”

    南香燃：“风会长与我们坐得距离比较近，在我的拍品上去前都是正常的，气色也好，眼神如炬，我对风会长有如此体态也是敬佩的。待我下来后，邵音儿与风会长发生争执，我见风会长坐下后眼睛就变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左眼转动比右眼慢了半拍，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本来也觉得风会长动气而已，可是风会长起身要与自己孙儿风萧丞单独谈一谈的时候，原本好好的右眼也定格了半秒。比较风会长也七十多了，我与风萧丞又是好友，自然要快速做个决定，让他带风会长去检查一下。”

    郑Sir：“南小姐叙述完美，感谢你的配合，我这边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南香燃：“应该的。”

    少年：“郑叔，宴会的摄像有什么端倪？”

    郑Sir：“宴会是从6点到10点，这个时间段有5个同事分别盯细节，目前没有发现，还会再反复看的。医生不是说毒发时间8-12个小时吗？为保险起见看了前12小时，现在还在看。”

    少年：“辛苦你们了，中午就在餐厅就餐吧。”

    郑Sir：“公务在身，我们就不在这里就餐了。还有一些人要询问，我们就先过去了，你们也是朋友，聊聊吧。”

    郑Sir走后，少年叫来了管家：“周叔，你们的人把录像看完了吗？”

    一身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漏，虽然感觉年纪较大却保养的无一丝皱纹，见他的第一眼便是干净整洁处事利索：“少爷，南小姐请跟我过来。”

    南香燃和少年在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另一栋的三层，推开大门，里面坐了16个人对着16台电脑。电脑里放着监控画面，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摞纸，上面清楚地记录了每一秒发生了什么。

    周管家上前道：“少爷，这是他们看得第三遍了，还有半小时看完。”

    少年：“那就等他们半小时。”

    南香燃问道：“周管家，风会长曾经见过外人吗？”

    周管家：“这几日听说少爷回来，老爷连商会的事情都不管了，心思都在这次宴会上，并没有和外人接触。”周管家说着说着恍然大悟：“难道是遭了内贼了？！”

    少年：“你们都是跟随老爷子几十年的人，我信任你们。不过，也会有一两个时间久了变心的，去查一下还有谁接近了老爷子的膳食。”

    “是。”周管家退下后，视频便审查好了，南香燃与少年再回到那个办公区。

    南香燃和少年坐在主座，对面是硕大的显示屏，16个技术人员站在两旁，一位主管站在少年侧前方汇报工作：“少爷，这是我们标记出来的疑点，您请过目。”

    少年接过纸张，南香燃看到上面标记宴会前12个小时，风会长在办公室接通了一个电话，神色并不愉悦。技术主管把提取的片段在屏幕上放大，可以看到老爷子开始略有愤怒，后面转过身子手摁着一旁的水晶狮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没有声音吗？”少年问。

    技术主管道：“老爷办公室卧室都是消声的。”

    少年：“继续吧。”

    第二，第三位站出来，说并没有看到可疑点。

    第四位道：“这是中午十一点半，老爷就餐时佣人阿甜把一碗甜粥端撒了，看她样子也是心神不宁。”

    第七位：“下午两点，午休后的老爷接到一通电话，神色凝重。”

    第八位：“老爷在三点的时候出去一趟，五点赶回来。”

    第十二位：“老爷在见少爷之前都心事重重。”屏幕上风萧丞五点40才到，老爷子前一秒还在沉思，见到风萧丞后便一扫阴霾，仿佛没有出现过。

    南香燃：“你的爷爷真的很疼爱你。”

    少年：“他觉得亏欠我罢了，老了就想弥补。”

    主管道：“少爷，这些就是事发前的可疑点了。而宴会举办过程中直到老爷离开，6点到9点15都没有什么异常。”

    少年从怀里拿出一部手机打开后递给了技术主管：“把那两通电话找出来。”又对一旁待命的主管道：“老周，查一下老爷子下午去哪里了？还有把那个叫阿甜的带到前厅。”

    周管家：“我现在就去查，少爷您先去前厅坐会儿，我让人把阿甜带过去。”

    出来路上少年道：“你怎么知道是邵音儿把拍品拿走了？”

    南香燃：“我在盒子里装了窃听器，邵音儿的人把拍品接走了。”

    少年：“那你放定位了吗？”

    南香燃：“开始放了，后来发现他们有检测仪器，又找人掉的包。庆幸的是邵音儿并没有走远，她的车守在外面直到结束。才让三不问看到这场交易。”

    少年：“这个邵音儿太过神秘，连爷爷都查不到，她跟叶全芯到底是怎样的交易，还有她为什么这么害怕被摘掉面纱，如果昨晚我得手就好了…….”

    南香燃：“昨天拦着不想让你摘就是怕这件事成了大家的谈资，你在帮我但我也不想让你牺牲这么大。”

    少年：“错失这次机会，我就是觉得可惜。一个暗处的叶全芯还有个神秘的邵音儿，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有天要换个身份害你，也是防不胜防。”

    南香燃：“不会的，除了声音不是一个人，眉眼也不一样，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另一个叶全芯。她们是一类人，所以再见到，我不会认不出。”

    少年：“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前厅，少年坐在餐桌前也就是视频中风会长就餐坐的位置。没过多时，一个穿着制服五官精致的女孩便被带了进来。女孩见到少年看自己，显得有些拘谨：“少爷，您叫我……”

    少年：“你就是阿甜，来了多久了？”

    阿甜：“已经来了一年半了。”

    少年：“一年半能到前厅吗？”

    阿甜：“本来我在后厨的，但是这个月苏姑姑生病了，我是苏姑姑的侄女儿，所以被临时调到这里。”

    少年起身围着女孩转了一圈，女孩连忙低头，面色羞红。在第二圈的时候少年停了下来道：“把头抬起来。”

    女孩搅动着手指，手中沁出了汗水，缓缓抬头，与少年对视的一瞬间便怔住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少年，愈发深情，少年不为所动，用手指了指桌子：“昨天你在那里撒了甜粥，你们向来训练有素，是什么让你连一碗粥都没端住的？”

    少年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却让听的人从头冷到脚，女孩这才收起自己慌乱的心神道：“少爷，我只是不小心。”

    女孩眼中含泪低下了头，少年丝毫不信，用手捏住女孩的下巴道：“有监控在，你再狡辩，就是目前迫害老爷子最大的嫌疑人。你姑姑告诉过你，得罪家族的下场吗？”

    女孩脚底一软，跪坐了下来：“不是，不是我，我没下毒。”说着心下一动冲着旁边的玉石白柱狠狠撞去。

    少年没想到少女有如此反应，当即去拦却晚了一步，少女下了必死的决心，血浸染了白玉石柱。南香燃跑来探其气息，已是微弱至极。

    看着女孩宁死也不敢说出来的人，少年握紧拳头：“到底！是谁！”

    南香燃叫来周管家，周管家带着急救队把女孩抬走了。

    南香燃：“那个伤看着很恐怖，其实是撞晕过去，不会有事的。”

    少年一脸受伤的样子，走过来抱住了南香燃：“姐姐，我只不过吓吓她，她明明可以说的。”

    南香燃本想挣脱，抬头看到那喷洒到各处的血迹，刚刚女孩的脸让人后怕。于是任由高大的少年抱着自己，并把脑袋贴在自己肩膀上，男孩细软的长发不经意微微摩擦到南香燃白皙的脖颈处。南香燃很不自在地推掉少年，少年又一把抱紧：“姐姐，别推我，请让我抱一下，一会儿，就一会儿。”少年的声音带有颤意。南香燃轻叹一口气，这时她想到了幼时的自己经历牵动了那根柔软的心弦，手抚上少年的背轻拍了两下：“好了，不怕，不怕。”

    “少爷，查到老爷去哪里了…….”周管家带人推门进来便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几个人愣在原地，周管家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带人往后撤。

    “走，先出去，出去……”

    南香燃推了推少年：“好了，干正事吧。”

    少年不舍得松开了南香燃，转身一脸不悦地看着周管家，旁边几人见少年这副扫兴的表情，纷纷低下了头，少年起声：“说说吧。”

    周管家光洁的脸色险些出汗，他摸摸额头道：“老爷昨天下午去了湖景花园，那两通电话也是从湖景花园打过来的。但是湖景花园是私密场所，保密效果做得最好，每天都会消除监控和会客信息。老爷去哪里见过谁也…….也不得而知了。”

    少年皱眉：“慌慌张张跑进来，就说了个没有用的消息？！”

    周管家这次真出了汗，他这么多年真是第一次办事不力。而且是在这么重要的事儿上！

    南香燃：“那人蓄谋已久，做得没有蛛丝马迹。看来，只能等风会长醒来，让他亲自说了。”

    这话听在周管家耳里就是南香燃在为自己解围，充满感激地看了南香燃一眼。

    少年凑近南香燃小声说道：“姐姐，老爷子中毒的事儿昨晚就封锁了，只有咱们几个知道，那个外厅的丫头是不是知道太早了？！”

    南香燃想到那个女孩被吓唬两句便说没下毒，反应也是非常过激，说道：“周管家，阿甜怎样了？”

    周管家恭敬道：“阿甜已经抢救过来了，刚刚已经苏醒在输液。”

    少年：“能说话了吗？”

    周管家犹豫了一下道：“阿甜那一下，面部神经损伤，已经面瘫了，说话怕是费劲些。”

    少年：“姐姐，那我们还是等她养一养吧。”

    南香燃：“我正是这样想的，虽然她脱不了嫌疑，但她很容易应激，我们再去看看视频，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了。”

    少年：“好的，我们走吧。”

    南香燃起先一步向屋外走去，少年跟在旁边，几个佣人在清理血迹，猩红的血迹喷洒的到处都是。少年看到白玉台柱高处的一片血，露出一抹阴翳的冷笑，恍如夺人性命的恶魔，随后和南香燃踏出大门，便又变回了玩世不恭的邪魅少年。

    南香燃：“如果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冒险一试。”

    少年：“姐姐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南香燃：“现在外界都知道风会长住院，那人定是觉得自己得手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得手呢。”

    少年道：“我觉得可行，姐姐是想外松内紧，凶手留下最大的破绽就是酒会前见了老爷子。如果知道爷爷即将醒来，他一定会再行动的。”

    南香燃：“要不是华医生说风会长即使苏醒，也不能表达，我是不想冒这个风险的。”

    少年安慰道：“敌暗我明防不胜防，他的人都能安插到老爷子膳食这一块了，这人不得已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少年思考了一下继续道：“姐姐，咱们讨论一下细节吧。”

    南香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