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学坏了
“少扯淡,说正事!”
赵卫国没空和赵卫军说这些不着边的话,赵卫军带着贱兮兮的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把你推下桥的,是个年轻的娘儿们。”
“是个女的?”
赵卫国稍微动下脑子,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一定是赵卫军他们这几个人看人家姑娘长的不错,出言调戏,惹了对方发怒。
正好他从桥上经过,和赵卫军说了句话,被当成了同伙,这才遭此无妄之灾。
他本来还以为,是庄上的什么人看他不顺眼,给他点苦头,他问明白了,日后也好加以提防。
没想到,竟然是被赵卫军连累,还是被一个女人推到河里,这可就有些窝囊。
这要是传到大嫂的耳朵里,指不定要如何编排自己。
“那女的是谁啊?劲儿挺大的啊。”赵卫国随口问道。
“我光顾着调戏那娘儿们了,没注意长相。不过,我敢肯定,那娘儿们肯定不是咱们大队的,要不然,就凭那个身条,哥几个能不认识?”
赵卫军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碗口的形状,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你别说,那个身条,光看着就带劲。”
对于赵卫军的恶趣味,赵卫国丝毫提不起兴趣,赵卫军却是说到兴奋处,不肯让他就此走掉。
尤其是说起了女人的身段,赵卫军更是说的眉飞色舞,大有一个浪荡公子的风范。
只可惜他今日的运气不太好,和赵卫国说着话,就见他的父亲赵长新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一张黑脸更加阴沉,想必是把刚才的话听的八九不离十。
“爹,我……我和三哥出去转转。”
赵卫军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他父亲,见父亲这个样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当即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夺路出了院子。
赵长新打量了赵卫军片刻,指着地上的背笼冷笑道:“你三哥是去背柴火,你穿这个样子,也是要去背柴火吗?”
“麦场那么大,我怕三哥找不到自家的柴垛。”
赵卫军讪讪笑了两声,生怕被父亲留在家里,拉着赵卫国落荒而逃。
出了十一叔的家门,赵卫国还隐约听到了身后十一婶和十一叔的说话。
“娃儿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他想出去转转,你就不要拦着嘛。”
“这兔崽子都是你给宠坏了!你看看他现在成啥样子,不上学就算了,也不肯下地干活,天天吊儿郎当的,就知道祸害别人家的姑娘,老子早晚要被这兔崽子气死!”
听完了这两句,随着越走越远,赵卫国再也听不到下面的话。
兄弟两人走出了几十步就各自分开,赵卫军去找他的狐朋狗友聚会,赵卫国则是背着背笼去了庄子南头的麦场。
所谓的麦场,是前两年队里收完麦子之后,为了脱出干净的麦粒,专门空出碾压麦子的场地。将麦粒扬出后,各家的麦秸就堆成了垛,横七竖八的分布在麦场里。
这几年实行了包产到户之后,麦场不但没有废弃,反而更是热火朝天了起来。
除了麦子之外,像大豆、玉米、高粱之类的粮食,收割之后也会拉到麦场里晾晒的没有一丝湿气,再将籽粒收归入仓。
随着秋收的结束,麦场上又多出了好些个柴垛,进麦场一趟,如同进了诸葛亮的八阵图一般,饶是赵卫国经常替老太太背柴火,也在里面绕了好久,才算找到了自家的柴垛。
种过麦子的天儿,白日一天短过一天,不过是刚过了五点,天色就开始黑了下来。
等赵卫国到家时,已经是夜色笼罩,各家各户的烟囱里,不约而同冒出了袅袅的炊烟。
他进了院门,就见堂屋和东屋都亮起了煤油灯,亮堂堂的灯光从房内透了出来,映在院子里,照的院里亮堂堂的。
赵卫国家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北面堂屋四间,东屋和西屋也各是四间。父母和老太太住在堂屋,大哥一家占了东屋四间,二哥占了西屋两间。
自从大哥做了兽医之后,大哥一家手里有了点活钱,不像其他人家那样节省。而且大嫂似乎是眼睛有些毛病,屋里稍微暗一点,就闹着说看不清东西,是以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就早早点起了油灯。
倒是堂屋里这么早亮起了灯,让赵卫国好奇了起来。
经过了这些年的困难,老头子整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俭以养德,一般到了吃饭的时候,才会点起堂屋里的油灯。
今天堂屋这么早亮起灯光,八成是有人来串门。
果然就在他迟疑了两三秒之后,就听到了十一叔的声音从堂屋里传了出来。
“哥,我们家的卫军打小就不听话,他妈又一直惯着,现在我是管不住了,也不想管了。卫国自小是个听话的孩子,学习也不差,可别跟着卫军学坏了。”
“卫军心思活络,比卫国可强多了。你也知道,卫国他是个死心眼,认准了的事情转不过弯来,我现在不愁着他学坏,就怕他钻了牛角尖。你也知道,今年没考上学,他这寻死觅活的,差点送了命。好不容易消停了俩月,本来我还当他想通了,他大嫂说他前两天又跳了河,这除了死心眼,连带着脑子也糊涂了起来。他也不想想,就龙潭河里那点水,连个脚脖子都埋不住,还指望着能闷死自个儿啊?这孩子再闷下去,八成要失心疯了!”
提起赵卫国,赵长兴的话里话外满是沉重。
堂屋内静了几秒钟,十一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卫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一直盼着出人头地,这突然回来种地,一时半会儿怕是接受不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说卫国也识了不少的字,不如给他找个活计,或者结个亲事,分下他的心就成了。”
赵卫国还想多听几句,哪知十一叔话说完,堂屋内又陷入了沉寂。
耳听着堂屋内没啥声音,他忙趁着这个空隙,将柴火送到了灶房。昏暗的灶房里,母亲蒋文淑站在锅台边掌着勺,老太太坐在灶口将火烧的正旺。
见赵卫国进来,老太太一下子来了精神,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等他出了灶房时,十一叔已经和父亲说完了话,站在院中对着院里那颗粗壮的金桂树指指点点。
十一叔拍了下他的肩头,说道:“你爹忙一辈子,可别让他操心了。明儿个你去街上买点酒菜,晌午你姑父过来,你陪着他喝几杯,有他一句话,啥事儿都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