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归有缘蹲下仔细查看袁见方额头。

    贯穿的血洞前后一致，几乎分不清是从前往后，还是从后往前，周围没有飞溅而出的血渍，地上的脑浆和血都是滴落的形状。

    凶手是个级别很高的超能者。

    归有缘以袁见方为中心往外查看。

    一刻钟后，归有缘站住门口，看着穿过院子大步过来的任青山。

    “发现什么了？”

    两个人同时问道。

    任青山摇头。

    归有缘点了点屋内，“他有个同居情人，这个情人极其谨慎，没留下个人痕迹，我看到的痕迹都是袁见方留下来的。

    “这些年，你舅舅和表哥们一直致力于做个普通人，这个情人肯定是装成普通人，才能被袁见方带回来同居，那就肯定能查出来这个人是谁。我去查。

    “你得亲自告诉你舅舅这件事。现在！立刻就告诉他。”

    归有缘放重音咬着’现在’两个字。

    任青山点头，从归有缘身侧看到仰死在椅子上的袁见方，喉咙哽住。

    ……………………

    吴小姐急匆匆推开付怀远办公室门，进屋时高跟鞋跟绊在厚重的地毯边缘，往前趔趄几步才稳住。

    “出什么事了？”付怀远挺直了后背。

    “袁见方死了！”吴小姐脸色苍白。

    她害怕极了，不仅仅是因为袁见方死了，而是凶手是在她拧开门的那一瞬间击杀了袁见方，她看到了凶手击杀袁见方的瞬间，看到了凶手沿楼梯飞奔的背影。

    凶手杀了袁见方，还想嫁祸给她，也许杀袁见方就是为了嫁祸给她。

    她不想死。

    付怀远’呼’的站了起来。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你看着他死的？”付怀远一连串问道。

    “十分钟前，我去袁见方家，因为他说任青山要去见他。您不是说，听听他和任青山说什么，我就一直跟他说我没见过超能强者，很好奇，他就叫我过去，躲在屋里偷偷看看。”

    吴小姐尽可能让自己像平时一样冷静有条理，却透出抑制不住的惊慌凌乱。

    “我开了门，就看到他面对门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额头一个洞，我没敢仔细看，立刻就出来了。”

    吴小姐下意识的隐瞒了她看到了袁见方的真正过程。

    “任青山已经知道了？”付怀远脸色阴沉，这一句疑问尾音平直，任青山肯定已经到了，肯定已经知道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了个人而已。”付怀远沉默片刻，淡然道。

    “是。”吴小姐一声’是’里满是不安。

    这半年多，她扮成普通人做了袁见方的情人，一起吃饭，听剧，去拍卖会……

    任青山肯定能找到她。

    “任青山要是找到你，有我呢，别怕。”付怀远看着吴小姐，温声道。

    “嗯！”吴小姐顿时安心多了。

    ……………………

    第二天一早，任青山就坐进了付怀远的办公室。

    “昨天，吴小姐回来之后，我就一直等着你了。”付怀远坐到任青山旁边沙发上，看着任青山坦然道。

    “是谁杀了袁见方？”任青山直接问道。

    “我以为你会问是不是吴小姐，或者是不是我杀了袁见方。”付怀远看着任青山，“不知道，我也已经在查了。”

    “你是要查出凶手，还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任青山问道。

    “我让吴小姐接近袁见方，最初是想确认袁见方来这里做什么，后来知道他是专程过来见你和看看你那两个学生，我就让吴小姐亲近袁见方，是为了通过袁见方查清楚你现在的状态，以及你那两个学生的潜力。”

    付怀远干脆直接的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最大危机是任青山对他的怀疑，如果任青山认为他和袁见方的死脱不开干系，以任青山的个性，必定要杀了他和吴小姐。

    他必须消除任青山对他的怀疑。

    任青山看着他，没说话。

    “摸清你的等级和状态是上头给我的任务，查清你那两个学生的潜力是我私人想知道。”

    付怀远接着道：

    “袁怀闽在逐步脱离蓝星流民的那份执念，袁见方更是从没触碰过那份执念，而是一心要作为一个正常人融入南宫主流，这是我们和我都极其乐于见到的走向，杀了袁见方对我们，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你查到了什么？”任青山问道。

    “我梳理了和袁见方的死有利害关系的几方，这是我刚刚梳理出来的资料。”

    付怀远弹出一个信息团给任青山。

    “袁见方对吴小姐极好，查清袁见方死因这件事，我交给了吴小姐，如果查到什么，怎么通知你？”付怀远问道。

    “虽说我认为不是你下的手，可我还是信不过你。”任青山站起来。

    “恭喜晋级，你的猎兽团。”付怀远跟着站起来。

    “在万流城，董翠死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你。”

    任青山站住，看着付怀远。

    “没动手，是因为像你说的那样，你只是你们青章联邦这部巨大机器中的一个零件，你被卡扣在机器上，你必须执行你的公务，我杀了你，立刻就会有另一个你顶替上来。

    “可是，如果你在做零件之外，想的太多，管的太多，做的太多，我就杀了你，哪怕你已经回到你在青章首都星圈的家里。”

    笑容干在付怀远脸上，片刻，付怀远用力扯了扯嘴角，重新扯出丝微笑，“这就是流民的自由自在和无所顾忌，多好，是不是？”

    “这不是流民的自由自在，这是因为我比你强大。”任青山俯视着付怀远，片刻，收回目光，转身出门。

    ……………………

    归有缘陪着袁怀闽，急匆匆进了袁家大宅，任青山迎出来。

    任青山已经指令中枢系统把袁见方死亡的那间屋保持原样。

    袁怀闽站在门口，看着仰头死在椅子上的儿子，一阵悲伤冲上来，袁怀闽眼前一片模糊，扶着门框，缓了缓，走到袁见方面前，看着袁见方额头上的黑洞，颤抖着手伸过去，轻轻抚了抚袁见方冰冷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