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半天手机，它还是不切屏不关屏，一直闪着大蓝光。

    倒是把程君辉在哪告诉我啊。

    “我程君辉在中涧省南川市黑湖县011号。”不远处黑盒突然冒出巨响，震得乔槿耳膜疼，“欢迎青葱管理员们向我挑战。下面我开始播*#%■■集***■■■■■——”

    黑盒嗡鸣几下就彻底宕机，快得乔槿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过去。

    “…………”

    ……

    “反应挺快啊。”程君辉靠坐在楼顶电箱上，怀里抱着金属手提箱，“怎么就你一个？我还等着钓大的呢。”

    “你是想先海崇一步向世界广播阵术信息吧？这样就能免于大规模泄密带来的惩罚了。”斯威比安这次没有用斗篷挡脸。

    他站在房檐边，背对夕阳：“可惜海崇所有视频都在青葱监控之下，根本不可能发送出去，看来你要白忙了。”

    程君辉慢慢悠悠站起来，扭扭脖子，转转脊柱。

    “我早就猜到了，你们青葱这——么——靠——谱——怎么可能放任视频传播呢。”她一甩箱子，两截巨刃从箱体两侧弹出，“不过，今日此事不了结，日后类似的违约威胁只会越来越多。”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广播咯？”斯威比安手握住腰间长剑剑柄。

    这里是早就迁走的荒镇，两边是山，中间是大型湖泊，只有一条缝能通向外界，真是搞事的好位置。

    “在那之前，我想先把一些阻碍清一清。虽然我不知道校正者和管理员有什么区别。但听说称号越多越厉害，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两个称号的含金量？”

    “怎么？你想袭击？”

    “对。”她一闪身，瞬间来到了斯威比安面前，“我早想这么干了！”

    ……

    克希此时还在南川那个数据中心底下徘徊。

    “梅凉欣不在，但他身边那只小兔崽子在这看着。”她打着电话，“我不好上去查看情况，要不补管子的事先放一放，我先去找程君辉？”

    “啊？等多久？”

    “好吧，一有情况马上过去。”

    ……

    躲过直锤脑壳的刀背，斯威比安在百米外站稳。

    “你行为是否有些过激？”

    “干嘛躲这么远啊？是怕我吗？”程君辉顺着刀移动的惯性转过身，“我过激？我们之间的矛盾有任何调和的余地吗？”

    四周传来摩擦声，窸窸窣窣，微乎其微，无处不在。

    斯威比安握紧剑柄。

    房屋腰斩，白丝迸出，交织若网，向心而来。

    长剑拔出，银芒破空，线碎若雨，飘飘而下。

    程君辉在线雨后“弹射起步”，一手前伸，一手扬刀，头发飞起，虹膜发亮。

    强烈波动扩散而来，无风沙自起，白线退让出舞台。

    “铛！”

    声波震耳，剑锋与刀刃相碰，前者在厚刀身前显得纤细欲折。

    “嗯？没用么？”程君辉喃喃道。

    “什么没用？”

    她主动后撤几米，站定同时再次挥手。

    无形波动再次传来，振幅比上次更强，略过耳边时还有隐隐风声。

    这次斯威比安认出这是什么了。

    这是能量极大的阵术波动，大得没有通过阵图就能直接影响现实，扰乱周围其他阵术的发动。

    能扰乱，不过也就只是卡顿一下而已。

    “这就够了。”程君辉一手攥刀身一手压刀背，再次开始转刀。

    “不够。”斯威比安短发亦飘起。

    以她为中心，银色弧光纵横视野，“噌噌”声连绵不绝；两人之间，金属撞击闪烁火花，“铛铛”脆响密集不断。

    她右手挥刀一横劈，左手马上顺势扫过身前，放出强烈阵术干扰的同时，再次转身砍来。

    而斯威比安在干扰生效前一秒，举剑挡刀，剑身以微妙角度拐偏大刀，白光一闪，他便已经瞬移到对手身后，拉开距离。

    还未站稳，周围地面颤动，房屋崩殂。仿佛世界与他为敌，石子路塌陷，墙面向内倾倒，一切设施飞着滚着往中心冲。

    他只是轻盈挥着剑，剑扬而身移，如在风暴间起舞，在缝隙间穿梭，避开一切侵扰。最后背对混乱后场，在宽阔舞台前站定，迎接程君辉新一轮奇袭。

    如此往复，几回合内，不分伯仲。

    再一次被躲过去后，程君辉没有马上控制本就破烂的废墟再度涌起，而是把刀插地上，伸手喊停。

    “靠近你这么多次，可算找到了点熟悉的气味了……”她理了理略潦草的发型。

    斯威比安在十米开外，微微将剑放地，把正要发动的瞬移阵收回：“怎么？”

    “你……”她拉长声音，“是不是一直……”

    难道认知阻碍被扰乱了，让她闻到了乔槿的气味？斯威比安脸上一直摆着的似笑非笑有点绷不住了。

    “……一直在挂着主观缓时？”她终于把话说完，“欸，最烦主观缓时了，看人全是慢动作，有这个打架都没意思了。”

    “我有我的手段，你有你的手段，各凭本事。”斯威比安又把笑意摆回来，“难道你自己惹来管理员，现在又想弃战吗？”

    “怎么会呢？你们还没见过我本事呢。”程君辉把大衣脱下来，随手扔地上，露出白短袖，“不妨这样，让战斗有意思点，也好拖时间拖到你同伙来。”

    村镇两侧山高耸欲倾，给人莫名压迫感。

    “接下来，你不使用主观缓时。”她再度抬起大刀，让刀身横在自己扬起的嘴角前，“……我不使用阵图。如何？”

    她在战斗中的一言一行，一眉一眼都自信得堪称狂妄，与在总部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的目的是引来青葱其他人，以此一网打尽？这未免有点……‘梦幻’了些？”斯威比安左手摸上衣领之下的多功能颈环，打开私密传声器，“真巧，我的目的也是拖住你，要不我们就此静坐？促膝长谈？和谐又美好。”

    传声器内马上传来罗光子的声音：“我们很快安置并激活完所有‘那东西’，完成后你就可以回来了，over。”

    程君辉并不能听见传声器：“摸脖子干什么？不会是紧张时的小手癖吧？不敢应战了？”

    “哼……”斯威比安放下左手，右手甩了个漂亮剑花后，做了个标准剑术起手式，“请。”

    她这次没再突进，而是一步一步走来。

    不过，她挥大刀的速度，还是一样的快。

    “噌——”大刀又从斯威比安头上划过。

    斯威比安向后仰着身，起剑欲划手夺刀。

    但见她左手虚握，向前做捅的动作。以防翻车，他没有接着向程君辉砍去，而是及时后撤。

    “果然谨慎多了，没之前反应那么快了。还挺实诚，没背地里偷偷缓时。”程君辉露出空荡荡的左手。

    要是连拿没拿东西都看不出来，斯威比安自认就可以重开了。

    刚刚她绝不是空手。

    程君辉没有给他细细回忆的时间，再次发出“刀劈”加“阵术干扰”组合拳。

    发动这种体量的阵术波动，居然不需要阵图吗？

    斯威比安继续用“格挡”加“瞬移”应对。

    中间他还试着用阵术把程君辉的刀打飞，但是控物阵莫名没法把目标锁定到对面刀上，没法控制。

    算了，不管能不能“除你武器”，不管她需不需要阵图，干挥刀对体力的消耗比发动阵术大得多。只要一直耗下去，先胯的肯定是她。

    就在他再一次以剑拨刀，开启瞬移时。程君辉没有向刚刚顺势转身，而是继续发力，左臂接着前伸，戳向一个虚空。

    “你瞬移的规律也太好摸了，剑尖位置就是下一秒你右手出现的未知，剑尖指向就是你身体朝向。”

    一根透明长刺从她左手出伸出，扎穿斯威比安胸口。

    他背对程君辉，抬手轻轻摸了摸扎穿自己的东西。

    白手套穿过这片蒸汽一样的东西。什么都摸不到，好似一片虚空。

    下一秒，他忽地转身挥剑，挑下程君辉头发帘上一缕毛。

    她也后退及时，没有让剑尖划到脑门。

    斯威比安胸口没有一丁点破损：“没人告诉你，不要在战场上试图在对手身上找规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