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群失魂落魄的法国人离开会场，刘永全自嘲地摇了摇头。

    “早相信常总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一边这么寻思着，一边也在好奇，常浩南到底是打哪知道这么详细的信息。

    应该说，刘永全此前对常浩南跟自己讲的内容有所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后者从来没出过国，也没见过M88发动机。

    但那些缺陷描述却跟真的似的。

    哦，不对。

    主要是，刘永全刚才那波表现，确实过于吓人——

    他此前确实是觉得，华夏人对于CFM56可能会有一些深刻的见解。

    但现在他有点拿不准了。

    另外一间房间里。

    考虑到刚刚艾德斯坦纳和维斯塔俩人的反应。

    “通用电气方面发来消息，表示经过公司法务部门的努力，已经找到了绕开出口限制的方式，所以从明年1月1日，也就是本周六开始，可以向我们提供F404GE402发动机……”

    以前光笑话唐宁街十号知道消息的速度不如克里姆林宫。

    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他才再次解释道：

    法国代表团的十几名成员正面面相觑地看着其他人。

    因此，都在等着看乐子。

    伊恩·维斯塔脸色茫然地摇了摇头。

    现在一看……

    试想一下，你这边计划作为未来至少20年主力的新一代武器装备，甚至还没正式服役，别人就已经对各项参数甚至缺陷都如数家珍了。

    维斯塔心说你问我我去问谁，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用尽可能笃定的语气回答道：

    “你们确定到华夏这两天，包括在酒店房间里面的时候，没有人无意中说出来过这些内容？”

    而且。

    在双方如预估那样僵持了半天之后，局面却忽然急转直下。

    至于会不会影响到阵风日后的出口……

    终于有人开口了：

    谈判负责人都这么说了，那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会场。

    众人纷纷摇头。

    早你们干什么去了？

    现在老子拼着身败名裂把合同都签了，M88样机都装机送过去了，你们想起来可以出口啦？

    晚啦！

    “这还需要测什么……哪怕他们说的最后一条是假的，我们也有大麻烦了！”

    “总不能真是他们分析出来的吧？”

    眼神中都带着七分疑惑和三分戒备。

    然后，当天晚上，两边就举行了签字仪式……

    “维斯塔博士。”

    艾德斯坦纳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而艾德斯坦纳的脸色已经快绷不住了。

    对方一惊：

    “这才……还不到三点啊，谈判刚开始20分钟？”

    实际上，刘永全的估计……没有错。

    “通知下去，让后勤组那边准备晚餐吧。”

    艾德斯坦纳低头不语，心中显然是在天人交战。

    而围观群众们此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更别提做出应对了。

    “既然不是泄密……那就有人串通？”

    “所以……我们要怎么回复？”

    “啊？”

    抱歉，如果出口的阵风上面装的是F404或者其它别的什么型号的动力，那对于斯奈克玛来说就相当于零。

    如果前面那些内容还能解释成情报工作做得好，那么最后一条简直就是魔幻。

    这还玩个P。

    而现在，作为斯奈克玛一方代表的维斯塔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总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样子是下了决心：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种情况，确实跟我们最开始的估计有比较大的出入。”

    直到四天之后，已经耻辱下（回）播（国）的艾德斯坦纳突然接到了来自公共关系部门的报告。

    “前面那部分是真的，但最后一条，就是大修之后会有扩展性裂纹的事情，我们……确实还不知道，需要回去测试一下。”

    实际上，在谈判开始之前之前，大部分外人甚至都认为，就算华夏和法国在大面上都有合作的意愿，但因为缺乏互信，所以只要到了抠细节的时候，就一定会谈崩。

    因此，斯奈克玛将在华夏挂牌成立一个研发中心，并将M88发动机至少50%的开发工作从欧洲转移到这里。

    由于军用发动机的敏感性，不能将尚处在研发过程中的发动机直接交到华夏航空动力集团手里。

    “刚刚那个华夏人……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说着狠狠拍了拍身边的桌子：

    刚才法国人提的毕竟是休会，而不是直接结束，换句话说就是还会回来的。

    第二天，是全天休会。

    “那还有什么可能性？”

    在阵风项目上面，达索和斯奈克玛虽然是合作方，但两边的利益也并不完全一致。

    刘永全深邃的目光看向门外，他相信在对面的另外一个房间里，法国代表团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

    “说实话，如果将心比心的想想，我觉得哪怕他们到明天能缓过来，心理素质都算得上非常强大了……所以去准备吧。”

    “今天的谈判就到这了，法国人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现实。”

    没有人说话。

    第三天，双方突然宣布，已经就联合研发一事达成一致——

    显然，博士的脑子也正处在混乱之中。

    “但是……”

    “先不说我们在入住之后第一时间就查过，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窃听设备，就算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也不可能在房间里面讲这么详细的技术问题啊……”

    就像之前达索就想过绕开后者单干，通过挟中自重来让通用电气松口，买一批F404发动机先用着，至少把第一批量产型阵风C给准时准点交付出去。

    其中一人回答道：

    但绝不是这种深刻的方式。

    好在旁边的维斯塔还比较理智：

    “我觉得不会。”

    “无论是泄密还是串通，华夏人都没道理能渗透到这种程度。”

    然而，没有人能想到，这场谈判会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结尾。

    他知道这种情况其实没得选，但如果谈判结果如此难看的话，对于他的履历来说绝对是个污点。

    香榭丽舍大街得到消息的速度，也未必就能比得上……

    刘永全收起本子，对旁边一名本地派过来负责协调的同志说道。

    艾德斯坦纳双手背到身后，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快要被烧了。

    “不是？”

    艾德斯坦纳看着手中的备忘录气的头皮发麻，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制止住了自己把手中文件撕碎的冲动。

    艾德斯坦纳一直相信，自己这边虽然菜是菜了点，但警惕性还是有的。

    哪怕是参与了M88发动机研发过程的美国人，都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我個人原则上同意维斯塔博士的意见，不过最终决定如何，还需要看国内的意思。”

    “也说不准……万一呢？”

    那TM显然就是真的。

    “我觉得……反正已经这样了，那不如就按照他们说的试试……”

    “好吧。”

    速度堪比山体滑坡。

    法国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常浩南竟然能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吧，总之从对面的反应来看，至少震撼程度是拉满了。

    站在对面的下属看着艾德斯坦纳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就是不管怎么样，先让M88达到堪用状态再说。

    那人确认道：

    “那有哪些……”

    ……

    这思维一旦发散开来，那就收不回去了。

    还没等他说完，维斯塔就打断了他：

    “是，不是……呃……”

    “回复？”

    后者气得直接笑了出来：

    “告诉美国人不用着急，可以等到我们研发帝国战舰对付银河帝国的时候，再把F404卖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