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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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羽化登仙

    空冥的天宇间,出现了如油彩般幻化的暗色调蓝绿背景,黑色的巨树、蔓延的枝杈,还有那个气态雪平面,也如同海市蜃楼般映在了空中。

    郎映辉一时间竟有点惊喜,他首先拉近视线到气态雪平面,看到自己的身体平静地仰卧在那,穿着一身睡衣,然后在旁边找到个半透明的猫咪“挂件”,但刚才那只大黑鸟在哪里?

    他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又一圈,从缓慢扭曲的空间背景色上没看到任何特殊的地方,但他忽然有了主意,把意识移动到自己本体附近仔细寻找......很快,除了那缕联接到巨树枝杈的黑烟外,他还发现了一根极细小的丝状黑烟!

    沿着这根细丝向远处眺望,果然发现一个小小的黑点,他立刻将意识向那边移了过去,黑点在逐渐变大......最终到了近前,那只肥硕的大黑鸟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那家伙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飞行姿态,浑身裹着厚厚的黑烟,眼光中满是戾气和暴躁。

    他将视角转回望去,发现那个气态雪平面变成了一块手帕般大小,足见空间距离有多远、难怪方才没找到!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嗯!把意识与它的形体重合...想到这他踌躇着缓缓凑近...

    等到乌鸦的油亮黑毛充斥了视线的瞬间,他又尝到了天旋地转的滋味,整个世界都不规则地快速旋转起来,远处的气态雪平面也急速地在一个球面上转动、并逐渐变大——说明他是在翻滚中坠落!

    最终他掉到了自己的躯体旁边,周围的一切都沉入了深渊中。

    扑扑扑!他耳边忽然听到了扇动翅膀的声音,然后眼前是昏暗中带着一点微亮的情景,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体感,当他明白这是现实世界时,居然还没摆脱天旋地转的感觉。

    “欸?什么情况、怎么还在坠落中?”

    他刚喊出来却听到耳边“呱~”地响起了嘹亮的叫声,紧接着他一头扎进了厚厚的雪堆中,翅膀与脚爪发疯般地乱拍乱刨起来......

    不一会,一只大黑鸟狼狈不堪地从雪堆里钻了出来,一种新的本能让他自然而然将毛羽蓬松起来,急速抖动着......身上沾的雪片也纷纷飘落下来,而此刻海量的信息在他的意识中汹涌澎湃,于是在油库外面的空地上,久久地站着一只傻乎乎、又体型肥胖的大黑鸟。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才用理性压制住那种气愤愤的暴躁情绪,而这期间关于乌鸦物种的一切习性,都在他的意识中整理了数遍,许多从未了解过的认知,让他感受到相当大的震撼。

    比方说:乌鸦竟然有日期和对天气特征的主观判定,因为他从新添记忆中发现一条标记为“第二次霜降”的事件。

    在那个事件里,乌鸦遭受了一道强光的猛烈刺激,之后便是一片空白,和老猫在木材加工厂房内的记忆如出一辙;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次事件的地理位置也记录清清楚楚,就是在彼腊车站铁路线上的第三组龙门钢架上。

    当然,关于原因它无法弄明白,不过郎映辉想知道事件的细节,他突然扑棱着双翅腾空而起,向火车站的方向飞去。

    “原来这就是飞行的感觉......硬是要好!”

    翱翔在夜空中的体验让他心花怒放,但他立刻也发现一个比较low的地方,那就是眼前的光线昏暗朦胧,不仅比不上猫咪的夜视效果,就是跟人类比也还要差一些!若不是刚下过雪、周围环境稍亮些,他几乎根本无法实现“夜航”。

    幸好在乌鸦统计的小镇地形数据中:哪些地方存在高大的树木、哪些地方有大致几何造型的建筑物、哪些地方有高架电线穿越等等......都清清楚楚地在飞行状态时列出,简直就是个精密的导航仪!

    更离谱的是花样百出飞行姿态控制、意外情况紧急规避、雨雪天气注意事项等,都以肌肉记忆+头脑反应的样本来保存着,对他现在来说,只要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妥了,剩下的尽管交给本能来执行。

    这也是他随随便便就能飞起来的原因,‘智能化’程度实在是太高了!

    但不管怎么说,乌鸦确实还从未有过夜航的“日志”。

    仅仅飞了不到一分钟,他就看到下方临近车站的第一组龙门钢架,钢架上瓦亮的照明灯让他瞬间明白这双鸟眼的优势所在了。

    原来乌鸦虽然夜视效果极差,但当光线充足时远视效果惊人!

    比如眼下距离钢架至少还有一里多远,但那照亮部分的细节,宛若人类在4~5米外看到的那般清晰......这也太牛了吧!

    他还从本地的“导航”信息中了解到,下面铁路线的上方,大约有4个人类的高度处、有并排延伸的线状物,离自己当前高度差、大约有2根标准桦树那么长,只是目前天黑看不见而已......

    好吧!他基本了解到:这个线状物应该是指铁路线上的电气线路。但标称的计量单位也太过于另类了吧?

    这个念头稍动后,他的意识中浮现出一个E方的巡路工人,还有一株很普通的白桦树,原来这就是它的计量单位原型。

    如果按人类的标准再换算一遍,应该分别是6米左右和30米上下,但那也忒麻烦了,不如就按它的套路来吧!反正只要别刮蹭到就行。

    很快数到了第三组龙门钢架,他低头向左侧一扎避开了中间的电气线路,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了钢架横梁上,歪头一看,原来电气线路还在横梁下方呢,大约半米左右——这回是按自己的计量习惯。

    重新翻阅记忆中的标记事件画面,事情当时就发生在横梁中间位置,借着照明灯散射的余光看去,只见那处的钢架上除了锈迹外、还有一圈熏黑的痕迹,几根羽毛被焦糊的身体组织牢牢地粘在那,在寒风中轻轻摆动着。

    下方的电气线路上也呈现出烧灼的特征,至于底下的铁轨与枕木都被雪覆盖着,看不出什么来。

    从目前的情况分析,这只大黑鸟极有可能是站在钢架上,把脑袋往电气线路那边探过去;或者是站在线路上伸出长喙在钢架上磨嘴巴......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滋啦’一声、被2W多伏的高压电瞬间点燃并炸开!大概率是血肉焦黑、羽毛乱飞的样子,死得那是相当的凄惨!

    从事件内容中有强烈闪光这一点、基本能佐证他的猜测,但是在这世上,每年都有大量的鸟类因触电而死亡,凭什么偏偏它能和异世界产生纠缠呢?

    郎映辉又重新捋了一遍属于自己、猫咪以及大黑鸟的所有记忆,觉得最有可能发生关联的地方,就是在出现极光的那天晚上,当半夜发生完地震后,车站那边传来类似电弧暴烈的声响,之后还有列车过站的警告播音。

    房顶的猫咪与窗内的他都听见了,而在那之前刚好差不多有两次出现了霜冻......

    时间、地点、还有见证者,基本上可以得出结论:就是那个不幸的夜晚、乌鸦在一道高压电弧中“羽化登仙”!

    那天傍晚也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了极光,然而那道极光却绝非仅仅是美轮美奂那般简单,这里面必然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事情的原委调查至此也就差不多了,他觉得完全可以放下心来,因为这货与猫咪一样、不是异变的始作俑者,另外它也不是个充满恶意的黑精灵,既然大家的灵识产生了关联,理应相互协助,有啥困难一起“担”就是了。

    心里虽然是这般辩解,但他潜意识里却清楚得很,在这个荒唐的三位一体融合中——他,才是牢牢占据着C位那个!

    悬空在异世界中的气态雪平面,分明就是以他的身躯为根本,蔓延开的平面景象应该也是他的地盘,猫咪与乌鸦大概率不能再独立投射到现实了,似乎在现实中死去的那一刻、它们就逐渐迷失了自我,之前虽然偶尔能回到现实,但很可能在与他的意识纠缠交互中,变成附属于他的“挂件”。

    除了失去原本躯体外,它们的那点灵识和智商水平与郎映辉相比,也如同溪流汇入了江海,早已被同化掉了。

    或许以后还会出现什么异变,但很可惜,这俩家伙跟他一样,并没有预言未来的天赋。

    看来古人迷信乌鸦或猫咪能预示吉凶根本就不靠谱,以后一切还是要取决于他本人的选择了。

    他又饶有兴趣在小镇上空乱转了一阵,可惜地面的东西看得不甚清楚,建筑物的灯光也稀稀落落,白天或许能好一些,但是他现在已逐渐出现了体力匮乏的迹象,就像那天猫咪形态钻回到屋中时一样,同时还有两个念头强烈地升起,如同流氓软件在系统界面弹窗一般、叉掉了这个又弹起了那个......这两个念头其实很简单:

    第一个是非常想找些仔食类的干果、或抓只兔鼠来充饥;

    第二个是返回小镇北面一棵桦树上的巢穴休息。

    那个由枝条和乱草搭建的鸟窝,应该就是大黑鸟生前的“府宅”位置。

    但这两个念头毫无疑问、都被郎映辉给否决了!他早已调整好方向奔货场飞了过去,就凭乌鸦那点残存意识,想诱导他简直是开玩笑!

    不过当他飞到宿舍长房子上空时,想起了一个新的难题——他该怎样回到屋里呢?

    以当前形态去钻烟道......简直是找死!就这种大肥鸭子般的体型,即使卸掉双翅、再斩下两腿都塞不进去。

    化为猫咪的形态原路返回比较合适,但不敢保证会不会惊动了老夏,闹出他郎映辉竟然是猫妖所幻化的狗血剧情!

    最最保险的还是恢复原身,堂而皇之地从外门走进去,反正老夏也没看见他啥时候出去的。

    想到这里他俯冲到了门斗上方,在门前的空地上轻轻落了下来,歪着大脑袋左右环顾了一遍,在意识中感应起那曲来自荒古的旋律......

    很幸运他得到了回应,那奇异的乐章果然随着意念隐隐约在心底奏响。

    可是突然在眼角余光中看见了一个身影,那是个‘穿’了一身“皮草”的硕大身躯,不知道啥时候来到了菜园的栅栏旁边,此刻那家伙正鬼鬼祟祟地直起了上身、探头舒脑地向这边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