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以北,南山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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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学

    2070年夏,月球广寒宫大学第二期招生完成,总计招生1000人,相比去年增加了200人。这是一所隶属于中国国教局的大学。自从人类拥有了温度调控等一系列星球改造技术后,人类开始走出摇篮,向星海深处迈进。而教育,虽然不及食物对生存那么重要,但在发展过程中一定是排在前列的。

    中国、美国、俄罗斯等国家先后在月球建立了大学,这些大学与地球上的大学基本模式不变,但所教授的都是前沿专业与高水准、高实验性专业,像星球地质勘探、地外星球建筑建造(人称大土木),还有机器人研究制造等不下五十种专业。

    当然,这样一个优秀的大学不仅需要报考学生拥有极高的分数,还要有强壮的体魄,但这不是最困难的,最难之处在于要求他们获得国家宇航局授予的特定航天航空资格证书,使得希望报考该大学的学生顿减七成。

    李长生家境普通,不过成绩向来靠前,从小就对宇宙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记得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好像叫什么《宇宙神》,总之自那以后他就非常喜欢头顶上的那片太空,那里充满了未知和挑战,神秘而又深奥。所以快要高考的他毅然决然地选择考广寒宫大学,在高考之后他的成绩勉强够到了广寒宫大学的门槛,可是这个特定航天资格证书却让他犯了难。

    要想获得特定航天航空资格证书,首先需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现在对于身高和体重的要求更加宽松,即使是身高185cm的都能够进入,但是对于医学上的选拔标准依旧非常苛刻,身体表面无畸形、无外伤以及其他后遗症,并且不得有骨折等。这些都是为了确保他们能够承受太空电梯的G力;

    其次要能通过载人离心机的测试,在高考成绩出来后,经过筛选,每人有三次机会,而只需要一次通过这项测验就算成功,该环节是整个资格证书中最重要也最难的一环,只要通过了的话基本上等于半只脚踏入广寒宫大学。

    李长生没有机会进入载人离心训练室练习,因为那太贵了,而且如果没有一定的背景很难找到这样的训练室。在他6.28日查询完高考成绩单并且知道自己能够一搏时,他就用存下来的一部分钱买了张游乐场的季卡。

    那段时间的李长生不是在大摆锤上吐就是在过山车上呕,每天走路的姿势就像《加勒比海盗》中的杰克船长,脸上时常因为头晕而扭曲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精神病院里刚刚逃出了个病人。

    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在载人离心机测试的最后一次机会中李长生终于咬紧牙关扛了过去,从离心机里出来的那一刻他百感交集,一些记者举着话筒让他说些什么,他想了半天,最后说了句——“他妈的!”刚说完李长生就一头栽在地上,把吃的早饭和中饭一并吐了出来。

    他翻身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白白的测试间,默默地说:“结束了。”

    李长生头晕目眩地爬进了广寒宫大学的校门,没看清上面巨型的嫦娥玉兔到底是全息投影还是规律人控粒子就昏了过去。

    “同学!同学!”

    迷迷糊糊间李长生被摇醒,眼睛还睁不开,皱着一副眉头。“妈,别叫我了,就一分钟,再睡一分钟。”说着转了个身准备继续进入梦乡。

    那边清脆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突然身边爆发出各式各样的笑声,李长生才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块黝黑深邃的太空,如果仔细看仿佛有一层薄膜将整个天空包了起来。

    他将眼睛移动到自己的上方,嗯,那里还有一张因为忍笑而憋得通红的俏脸。在外围还有一圈学生和老师,那些刚刚步入大学的新生早就在那哄堂大笑了,在广寒宫大学门口的四个壮年门卫也忍俊不禁。

    李长生吓得马上爬了起来,因为羞耻让他不敢抬头直视那些同届的新生,只好红着脸看着脚下的月壤,月壤和他之间隔了一层玻璃似的材料,所以他并不能挖个洞钻下去。

    旁边早就炸开了锅,人们笑得前俯后仰。“见过坐太空电梯会晕的,没见过晕了之后又睡过去的,哈哈哈哈!”

    “呵哈哈,他该不会是混上来的吧?瞧他现在都还有点晕乎乎的呢!”

    “不对不对,他是来找妈妈的,没听见他说‘妈,让我再睡会吗?’”

    ……

    在那么多人中,只有她宁愿憋红了脸也不笑,也唯有她,向他伸出双手,打破令他尴尬的局面。

    “你好,我叫宁静!”

    李长生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但他说不上来为什么漂亮,只是在那一刻,她眼眸中蕴藏着无限的温柔和悸动。

    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姓名,只感觉到一股力量拖拽着他向前方跑着,头还是晕乎乎的,但是从手上不断传来的力量促使他迈动双腿。月球经过了改造之后重力已经和地球差不太多,所以李长生并没有感觉到早期月球的那种轻盈,当然,这也和他们没有穿备太空服有关。

    在奔跑渐渐停下来后李长生终于能审视眼前的女孩,她比李长生稍矮一头,两颊那总有一团红晕,就像是夏天傍晚的天空上隐藏着的一朵朵火烧云,总会让人难以忘怀。头上的马尾辫使她看起来干练而又富有活力,马尾并不长,是短而翘的那种。

    见到李长生盯着她的眼睛都不带转动的,她报以浅浅一笑。清脆的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新生报到处怎么走啊?”

    “不知道。那个,我叫李——”他正沉浸在月球上是否有嫦娥的问题中,宁静就嘟了嘟嘴向他暗示前面有东西。

    李长生扭过头,发现前面站着一个胖胖的女人,不高也不矮,但那种胖不像是正常的肥胖,反而有点像……浮肿?她笑眯眯地看着李长生二人,因为胖,所以只能看到她弯弯的眉眼,你完全不知道她真正的目光放在哪里。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看起来都是那种很好说话的类型,“阿姨,请问下新生报到处怎么走?”李长生向前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那胖胖的那女人也伸出了双手,李长生下意识地就把手送了过去,一摸李长生就确认了前面的猜想,那肥胖确实是浮肿,按下去有较深的凹陷,并且恢复的很慢。

    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周围太安静了,李长生想回头问问宁静东西,结果那里的女孩早就没了影,只听到渐行渐远的一句话:“李长生!那是咱们的校长,你帮我拖住,我先走一步了!”

    靠!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敢情是宁静把自己给卖了。一听眼前站着的是校长李长生的腿就一软,还好校长搀扶着才不至于跪在地上,他慢慢地抬头看去,那里还是张笑眯眯的面孔,但李长生再也不觉得那笑容很慈祥了。

    “李长生是吧?”胖胖校长笑着问道,“和我去教务科走一趟。”

    “!”果然!李长生欲哭无泪,这校长就只是看起来慈祥而已,“不要啊——!”

    广寒宫大学教务科。

    胖胖校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和小伙子,准备开始批评教育。宁静和李长生两个人都手都被固定住了,腿也动弹不得,只好听着校长独家的“入学教育”。

    “月球广寒宫大学是国家投入月球资金最多的高等学校,是我国科技领域至关重要的摇篮。

    “广寒宫大学的校训是‘问天、创新……’

    “我也知道你们都是年轻人,但是作为未来的栋梁柱,不要刚上大学就搞些情情爱爱,先读读书嘛。对吧?

    “……”

    虽然上面校长讲得很起劲,但是二人却完全没有在听,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悄咪咪地聊天。

    “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还能怎么样,也被抓住了呗。那些看门的大叔一个个的都是准航天员,跑起来和风似的,‘唰’一下就到跟前了。”

    “那你干嘛把我卖了?”李长生有点生气地说。

    “我这不是还以为能跑嘛,被抓到就得这样——听校长自己的入学教育,学姐学长他们说没三小时讲不完的。”

    “可是我们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宁静愣住了,低下头陷入沉思,“对哦!”

    “……”李长生无语到了极点,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拉去一通批评教育,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叫李长生?”

    “你胸牌上不都写了吗?我在地上喊你的时候就看见了。”李长生闻言向下看去,果然在左胸口上一个写了很小的“李长生”三个字。

    “嘶——我怎么不记得有胸牌呢?发制服的时候也没有来着啊……”

    他下意识地看向宁静的胸口,入眼的不是名字,而是鼓囊囊的衣服。

    察觉到李长生视线放着的位置,宁静俏脸一红,将头转向另一边,轻骂了一声:“流氓!”

    “不是,我、你,我……”李长生百口莫辩,他最开始只是想看下她那里是不是也有胸牌来着,怎么眼睛就不听使唤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当两人争执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才发现胖胖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下了讲话,笑眯着眼一直看着两人。

    “校、校长您什么时候停下的?”李长生忐忑地问道。

    “很早之前,就你说你们没做亏心事的时候。”

    宁静说:“那岂不是基本上全听了?!”

    “嗯哼,大概吧。”

    “校长女士我们真不是故意不听您教育的,只是我们真的什么错都没犯啊,没有理由被抓到这来啊!”

    “嗯嗯。”宁静也点头认可。

    “什么错都没犯?”

    “对啊,什么错都没——”

    还没说完,李长生下一秒就惊呆了,胖胖校长从背后拿出一株被踩扁了的花,因为是常见的茉莉,所以李长生一眼就认出来它来了。

    “按校规校纪,学生及教师等不得破坏校内花草树木。”胖胖校长加重了声音,给人咬牙切齿之感,“特别是从地球移栽过来的珍贵植物。”

    “……”宁静和李长生面面厮觑,好嘛,刚入学就犯了“大罪”,这学怕是不能好好上了。

    胖胖校长见他们都意识到了错误,就又回到了慈祥的面孔,说:“念在你们都是刚入学的新生,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知道了吗?”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到。李长生又改变了之前对胖胖校长的印象,果然,校长还是相由心生,有一颗慈爱祥和的心,自己之前确实是错怪她了,以后逢人就夸校长英明神武。

    “好了,你们快去新生报到吧,先熟悉熟悉环境,到了大学可不能再像原来高中那样了!”胖胖校长向他们挥了挥手告别,“对了!可别总打情骂俏,我们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啊!”

    还沉浸在逃过一劫中的李长生听到这里,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大锤砸到他的头上,真是大姑娘说媒——有口难言。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宁静,还好,她对胖胖校长的话没有任何在意,脸上红扑扑的,很可爱。

    出了教务处,两人赶忙跑到新生报到处报到,跑的时候特别注意了脚下,免得又误伤了花花草草。这个时候在报到处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多数都已经报到完毕回寝室了。学校分好几个学院,像李长生就属于计算机AI科学与技术学院。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宁静的专业,上面写着“仿生生命学”,李长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专业,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去了解一下。

    临走之际他们交换了微信和QQ,毕竟是大学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嗯,应该算朋友吧?他看了看手机上名叫“天下第一女侠”的ID,再看了看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办法将二者联系起来。

    “你是‘天下第一女侠’?怎么取这种怪怪的名字……?”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那什么‘宇宙里的周瑜’也没好到哪里去!”

    李长生和宁静两个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是久久的沉默。

    “那就……拜拜了?”

    “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