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了没有？”袁芳催促，“颜姑娘进进出出可不方便，要不是人家重礼数，本可不必出来迎客。”

    “让他们先聊吧，”高夫人笑着接住话茬，“我们进去聊。”

    见高夫人带着容露要进屋，符生让梦梦也跟了上去。

    院中就剩两人，符生被高千明说得又心颤又好奇：“不难？什么办法？”

    高千明拍了拍符生肩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讲起了丛锋门的规矩。

    “验剑之后，外门弟子，都可根据修为，按月领取俸禄，这你可知晓？”

    符生点点头，除了知道自己的天赋，作为俸禄的灵石自然是所有弟子最关心的。

    “然而领取俸禄是有前提的，每月须完成一定功绩，这你可知道？”

    验剑之前，符生只知道确实有外门弟子各执其事，比如秀家兄弟和置妖阁的师兄都是，然而具体如何，符生还没来得及打听就到了这里。

    见符生不知道，高千明知道时机来了：“你整整修炼了一月未出洞府，上月的月俸怕是领不到了。”

    “弟子验剑毫无感应，想来也无俸可领。”

    “多虑了，你是验过没验出来而已，只要按月完成功绩，一样有月俸。”

    这对符生倒是意外之喜，只是不知道高千明说这个有何用意：“前辈的意思是？”

    “对于众弟子而言，修炼的时间本就宝贵，为了俸禄，尚得刨去门内执事的时间。”

    符生心想即便有时间，也不见众弟子有多努力，平日嬉笑打闹，游手好闲者并不少见。

    而至于自己，自纳符便是修炼第一助力，做旁事也丝毫无碍。

    高千明继续说道：“本门对弟子具体完成哪种功绩，并无限制，而功绩只是四功簿上的寥寥几笔。”

    符生并没有听出来，俸禄也好功绩也好，和自己劝颜姑娘同意有什么关联。

    高千明也看出来了：“确实，想让没见过世面的姑娘答应你是很难的，我也没办法让这事不那么难。”

    绕了一圈白说？

    “但是，”高千明补充，“我有办法让你感到不那么难。”

    符生清晰地听到高千明把“感到”二字加重了。

    感到？什么意思？

    “今后，你每月来找我一趟，我会在你的四功簿上画上当月足够的作功，你的那点活算在我这里就行，如此，便可安心修炼和照顾颜姑娘，俸禄功绩也不误。”

    符生看到眼前这个有实力一剑囊死自己的前辈竟然在和自己商量，心叹丛峰门果然门风上佳。

    “我要匠功。”

    符生想到匠院是有符术的，高师父奔走作院和匠院，想来匠功也不会少。

    “依你，”高千明朗声答应，“如此，是否感到没那么难了。”

    符生果然觉得好点了。

    然而他口是心非：“高师父说笑了，终究是明天的饼填不饱现下的饥肠。”

    “机灵，”高千明哪里看不出来，拿出一块灵石在符生眼前晃了晃，“拿出你的储物袋来，能装多少算多少。”

    丛锋为每位新入门的弟子都配有储物袋，不过毕竟是入门物品，人手一个，容量有限。

    高千明自是知道这一点，估摸着即便空袋也最多能装八块下品灵石。

    然而符生取出了花叶袋。

    在装了二十块灵石之后，高千明开口了。

    “这个袋子怎么看着不眼熟？”

    “噢，此事不重要，前辈请继续。”

    “这能装多少？”

    “弟子不知道，正好请前辈一解此惑。”

    高千明又放了四块进袋，立时收手。

    符生反应极快：“诶前辈，怎和说好的不同？”

    “本来你这袋子就不同。”

    “可是事先并无言明。”

    高千明立刻把话题拉回正轨：“你就说你感觉容易点了没。”

    入门发了两块，临山寺敲了啊不，谈了十三块，衙门奖了三块，这是十八块。

    高师父又一下子给了二十四块，翻了一番还要多，符生早就觉得不难了。

    但是，“还有差不多六块难处。”

    高千明从事生产多年，又很少修炼，自是有相当的灵石积蓄。

    只是为自己难得的失算哭笑不得，遂又匀出四块放入符生袋内。

    “颜姑娘那里，就交给弟子了。”

    高千明点点头，带符生进入袁芳洞府。

    刚进去，两人便看到令他们惊叹的一幕。

    那颜姑娘，竟在独自行走，虽然动作极慢，却如同总能知道身边有障碍物一般，会尝试避让。

    “夫人，”高千明当然要问在场医术最好的，“这是……”

    “你们总算来了，”高夫人嗔怪中带有几分俏皮，“都说你聪明，这次罚你猜猜看。”容露此时伴在颜佳遇身边，防着万一有差池。

    而袁芳却是乐呵呵的：“太好了，颜姑娘来此一个月，今日最是高兴。”

    符生看着眼前这位笑意盈盈的颜姑娘，始终不知在心里腾个什么位置给她。

    “怎么，猜出来了吗？”

    高千明摇摇头，只是和符生说话的功夫，刚刚还需要袁芳带路的颜姑娘却能有这般进步。

    这不得不让她想起一个人：“那玉儿是不是也……”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高玉的症状可不止失明这么简单，即便真能有复明的办法，自己的夫人早回万春谷施救去了，如今这么一问，徒令她难过罢了。

    果不其然，高夫人方才还欢欣的笑颜拧成了忧愁。

    洞府内一时气氛凝结。

    倒是符生先开了口：“梦梦，带颜姑娘来外面吧，院子大。”

    此言一出，高千明走到高夫人身旁：“是梦梦在给颜姑娘指路？”

    高夫人点点头。

    “那梦梦在何处？既不见影，也不闻音。”

    “一阵烟没入颜姑娘体内去了。”

    高千明了然，终是借助了外物。

    此时的梦梦，在颜佳遇体内就如同说话的眼睛，视物的嘴，把周身所见之物一一报给她听。

    颜佳遇在梦梦的指引下，随符生一步步向院内走去。

    终于离开了洞府。

    “梦梦，出来吧。”

    梦梦一阵狐烟蹲到符生肩上。

    “诶，别啊，奴家不知该怎么走了。”

    一失去指引，颜佳遇立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双手在身前探摸。

    符生站到颜佳遇面前，后者突然摸到了符生的脸。

    “这是……”

    “符生的脸，”符生说完也朝颜佳遇的脸摸去，“这是……”

    “颜佳遇的脸，”颜佳遇并不回避，在家里，摸脸和听声是她唯一识人的办法，“你摸我的脸，你也看不见？”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