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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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二:你就是个衰神

    我这时才知道,为什么严君、甚至土三儿这帮家伙,对眼前这年纪跟我一样大的毛头小伙子能那样的信任。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么冷静准确的判断,并且整理了必要的物资,实在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不抛弃队友!这一刻,我竟对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揍了我一顿的假正经生出一丝好感。自己都觉得看他的眼神带着些炽热。

    假正经扫过众人的脸,目光落到瘫坐在地上的我身上。与我对视那一刻,突然没好气地骂道:“你瞅啥?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扫把星!以前都没事,这次带你这‘怂蛋包儿’来,就遇到山体滑坡,你就是个衰神!”

    卧槽!小爷我刚对你有一点崇敬,你就骂我?再说这次新来的也不止我一个,凭啥说噩运就是我带来的?对他那一点点好感立刻被我抛向了脑后。

    众人拎起装备正准备往后殿移动,大雷的脚却绊在洞口旁的骷髅身上。他一头栽了下去,正与骷髅来了个脸贴脸。突然间,一道红光闪过,大雷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正趴着一只半截拇指大小,通体鲜红的小蝎子,尾端的尖刺已经刺进大雷的左眼里。

    大雷抬手揪住小蝎子,把它生生从脸上扯了下来,猛摔到地上。那小蝎子估计被这一下震晕了,趴在原地动都没动。严君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盒子,她迅速俯身前扑,把小蝎子扣在盒子底下。

    大雷站起身,用手捂着受伤的眼睛,用另一只惊恐地向大家求救。他的左眼附近已经爬满了黑色血丝,那黑丝又迅速扩散到他整张脸和捂着脸的手上。

    东云杏美取出医疗包拿在手上,正准备上前施救,却被土三儿伸手护在了自己背后。土三儿摆手示意大家后退。此时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那通体鲜红的小蝎子毒性有多猛烈。

    大雷见众人如避瘟疫般节节后退,更加惊慌,转向大力和“无脸男”,如抓救命稻草般伸手。“无脸男”又后撤一步,轻摇下头后与大力互看一眼,面无表情呆脸上的目光露出一抹很厉的意味。见到那眼神,我周身似被寒意裹紧,不由一抖。大力会意般微微一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从怀中摸出一把手枪,一枪射穿了大雷的心脏。大雷身子晃了两晃,倒地不起。

    大力转身平静地对众人说:“危险解除了。”并把枪塞回怀里。

    我找不到能形容眼下心情的词语,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恐惧,恐惧那份连自己人都可以随手放弃的冷酷无情。我茫然地扫视着身边众人,除了东云杏美有些色变,小豆子有些惊魂未定外,其余人神色如常,司空见惯。或许察觉到我在看她,严君也望向我。原本就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庞更显朦胧,那双眼眸空洞没有色彩,仿佛凝望深渊后被抽去所有活力。

    如果说邹先生马仔的死让我体会到这一行的凶险,此时此刻大雷让我意识到,谁都他妈不能信。

    严君小心翼翼地盖好装红血蝎子的盒盖,独自向后殿走去。假正经从背后推着叫我跟上。我虽心里闹情绪,头脑却还清晰,自不敢得罪或挑衅任何人。见严君找了个还算空旷的地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架子、一口黑色的锅、一包酒精块……东云杏美一脸费解地问道:“我们都被活埋了,还要在这里做饭?”

    严君好似什么都没听见,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打开水壶,往锅里倒入半锅水。把酒精块倒在小架子底下,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在酒精块上撒些粉末用打火机点燃,一撮淡绿色的火苗迅速跳跃起来。

    绿油油的光映在严君白皙的脸上,无比诡异!好在小爷我曾经经历过一次,淡然地走到严君身边,静静地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她一样、一样将从包里取出的纸包打开,倒进锅里。然后拿起一只长柄勺子,在锅里不停地搅拌。

    锅中的水渐渐泛起白花,一股浓烈的汤药气息飘散开来。见严君竟取出一双街边炸油条用的长筷子。我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赞道:“装备还挺齐全!”

    严君瞪我一眼,道:“严肃点。”

    我赶紧闭嘴,挺直后背,一脸正经地看严君将筷子探入装有红血蝎子的盒子里,夹出那只迫使大雷饮恨西北的罪魁,半点停顿直接没入半锅开水中,没一会就被淹死了。

    南宫、土三儿、傻辉早已见惯严君做药。此时最重要的,自然是寻找出路,所以他们分散查看去了。假正经估计常年被安排在地上留守,极少有机会能见这样的场面,早早凑上来,一脸新鲜地注视着严君每一个动作。东云杏美也十分好奇,蹲在严君身边紧盯着锅。

    假正经凑近锅,看看锅里的东西,又看看锅底的绿火,问道:“莫哥,火怎么是绿的?”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就看向严君。

    火不愧为生命之源,不但能驱赶黑暗,更能唤醒生气。严君眼中映着火光,表情十分严肃:“给‘死人’喝的汤、煮的药,自然要用阴间的火来煮。”一听就是在骗人。

    绿色火光照在东云杏美娇嫩的脸上,竟有一丝唯美和可爱。我突然想起那句日文,就想也夸她一句,面带微笑地说道:“东云小姐,嘘吐き……”这是第一个RB女人对我赞美的话,我怎么能不牢牢记住发音。

    东云杏美被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一愣,反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诶?我也有些发蒙,我夸她,她却问骗我什么了?一旁的严君笑意憋在嘴边,见我看向她,赶紧活动一下了两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里的筷子夹着小蝎子在锅里飞快地涮着。

    看她那表情,我还能不明白,又被严君这“活阎王”耍啦!还骗我是夸人可爱的意思,分明就是骗子的意思嘛!

    锅里的水已经变成黑红色,原本的汤药味中夹杂着些许腥气。小爷本打算向后撤身,药味实在熏得我难受,可严君却对我说:“把手给我。”

    我想都没想,就把手伸了过去,嘴里却问道:“干什么?”谁成想,严君敏捷地捉住我伸出的手腕,另一只手中的长柄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把小刀。我还在惊讶,她怎么总能变戏法似的变出各式各样的东西,“嗖”得一下,严君手中的刀便在我掌心划了一下,血顺着手掌边缘流了下来,滴进锅里。

    我撤回手,疼得直咧嘴,骂道:“卧槽,你他妈不是说不用血吗?”

    严君语带调皮地说:“加血药效更理想。不白流,分你一万。”

    “才他妈一万?小爷的血多金贵,你不是不知道,怎么也得一百万!”我气急败坏地跟严君抱怨起来,东云杏美则立刻抓住我受伤的手,将刚刚取出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并帮我包扎。她柔软的手抓着我的时候,我心里还真是暖洋洋的。

    “你他妈还要一百万,一百万脚你要不要?”假正经声音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十一万啊!要,少是少了点,我要。”一下从加一万到加十一万,挨一刀也值了,况且还有这么好看的东云杏美替我包扎。

    “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假正经被我的话逗乐了。可刚说出体育老师,他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太对,与我一起看向顶着一张绿脸的代课体育老师——严君。

    我心里一喜,煽风点火道:“啊,对啊!咱俩不都是一个体育老师教的吗?听你这意思体育老师都不识数?呵呵……”假正经正准备辩解,我接着说:“莫哥,你帮小爷记着啊,这趟活多分我十一万,你欠我一万,假……小宫欠我十万。总共十一万……”

    从红血蝎子下锅到现在已过了二十分钟,严君取出一个木碗和一块纱布,用纱布将锅里的药汤滤进碗里。然后摆手招呼不远处休息的“无脸男”过来。“无脸男”接过严君递来的药碗,看看碗里的药汤,又看看严君,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大雷的遭遇我们是亲眼见到的,用毒性如此强烈的毒蝎子熬汤,任谁都要发憷!

    严君又用筷子夹出那只被煮得紫黑的红血蝎子,送到无脸男面前,“喝完汤,嚼了它。”又用纱布包好锅中的药渣,轻轻攥出药渣中的药汁,递给大力,说道:“他喝完汤,你用这个给他涂脸,多涂一会儿。”

    “无脸男”看看手中的药碗和煮熟的蝎子,抬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问道:“莫哥,这个多长时间能见效?”

    “怎么也得四、五天吧!你不能急,毒素需要慢慢中和,神经也需要时间恢复。”严君淡淡回答,手上早已开始拾掇一应器具。

    “莫小姐,面部神经功能丧失症,在医学上属于疑难杂症。目前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治疗,你刚才的这个药汤确定可以治愈吗?”东云杏美用极小的声音向严君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