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明谋
李洛的果断没有错,短短一夜功夫,景帝就命人封了其府邸。
问也不问,直接将其留下的替身下了大狱。
“殿下,白姑娘要是被抓,是否会影响大局?”陆丰突然想到了什么,发问。
大局是什么?
自是他修成金刚不坏身乃至大宗师的伟业。
“这…”李洛有些拿不准。
白娉婷、荀师,都是其心腹,知道的秘密太多。
“还是要将人带在身边。”说上一句,陆丰提笔写下前世侠客行的部分内容。
请理解,他上一世也就是个学渣,对文学精粹记忆不多。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四句,用的是当世文字。
靠近的李洛,只觉一股肃杀气,随时要从纸上迸发出。
配图:面容模糊、头戴斗笠的剑客,腰挎一柄长剑,立于崖巅,注视而来。
神意附于字画上,一经激发,相当于他全力出手一击。
“好词!好画!”李洛由衷赞道。
“不够好,不够一击绝杀。”
陆丰是以定国公林渊为目标,想做到一击而杀,或者一击而重伤。
不过快了,八十天后,他将神意凝练至顶峰,就一定能做到。
“我会将两人调离天御。”李洛识趣说道。
“嗯,他们在外协调,进度也能加快。”
单听对话,这主从关系像是调转了。
凡纸俗墨,承受力太有限,附着其上的神意,实际上,会一点点消散。
观速度,差不多是一个月下降一成左右的威力。
完成一幅巅峰字画,神意势必有所损耗,需养神几日。
如若不是有限制,就用不着修成金刚不坏身,陆丰直接无敌了。
千百卷字画一丢,任其是武道大宗师,也得被绞成肉泥。
“殿下,这幅侠客行叫人拿去。出其不意,杀方业那种一品,不是难事。但要记得,每过二十天,将减去一成威力,直至变成凡画。”陆丰保守估计。
“好!”李洛伸手接过。
如此,八十天的交期,或许还能提前。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陆丰自觉心境浮躁,开始压制、调整。
李洛在一侧,观察、提问,受益良多。
*
禁牢内,明国公岳尘在审问三皇子。
苏无念迟迟未现身,总归叫人忌惮。
高级替身,可不是什么易容改面之辈,而是天生相貌接近、言谈举止几乎一模一样的演者。
武道境界相同,身上基本没什么破绽。
是那荀姓黑影背后的神秘组织,不惜心血培养出来的。
就是防止李洛遭遇不测,能李代桃僵。
李家建立大周已达四百年,治下子民只认李姓血脉。
“三殿下,苏无念在哪?”这位明国公,对当朝皇子,还是持有一些敬畏心的。
“此人来去无踪,本殿如何知晓?”替身维持傲气道。
“那为何要救易阳?你可知:他伤了陛下?”岳尘直视过来,强一品神意摄人心魄。
替身只是武道三品,差距过大,心神瞬间被摄,只能楞楞道:“我要取至尊之位,他之敌,便是我之友。”
替身完全代入了三皇子的角色,或者说:连他自己都蒙在鼓里,自认为是李洛本人。
可见:背后的神秘组织,行事多么谨慎,多么神通广大。
“本公会如实禀告陛下。”岳尘再聪明,一时也怀疑不了什么。
“请殿下如实告知本公,过去,你背着陛下,做了多少出格的事。”
替身心神被摄,如同木偶,问什么,就答什么。
将八大商行、白娉婷、荀先生之事,都说了出来。
很快,景帝得知了一切,表面怒道:“这个孽障!”
“陛下,单以三殿下的聪慧,还挺像您的。”宫内寺人大总管,辛重楼,出声。
整个帝宫,除了李家的那几个宗师,也就这辛大总管,敢在景帝面前如此说话。
这辛重楼虽是寺人,武道天赋却极高,已经突破了一品,踏入宗师炼体境。
那日易阳袭宫,其恰巧有事未在,否则,景帝不会受伤。
景帝武道天赋不佳,当年能坐上帝位,也是多靠了这位心腹近侍。
“论这经商能力,倒是随其母。”景帝感慨一言。
“如何处置三殿下?”辛重楼问。
“几个儿子,也就他看得过去,留着吧!”景帝态度明了。
“不过,逆子终归是逆子,罚没他当下所有。”话锋一转。
“一笔横财到手,陛下或可痊愈伤势。”辛重楼笑道。
大周是李家的大周,景帝不过是名义上的掌权者,所拥财物有限。
“此事由你亲自去办。”
“好。”
“准备得怎么样了?”景帝又问。
“万无一失,就算石乾坤亲自到场,也叫他有来无回。”多年陪伴,辛重楼闻弦知雅意,自信回话。
石乾坤正是易阳的师兄,元苍山山主,早被确认为是血肉衍生境的宗师。
身变期是炼体第八关,如其名,肉身在蜕变,大成之后,直观的能力就是血肉衍生,而这一层次才可称真正的宗师。
炼体前七关,只能称伪宗师,强于一品,弱于血肉衍生。
元苍山不止一位宗师,可同样有派系,能舍了性命来救易阳的,恐怕,也只有石乾坤。
前提是:易阳能自投罗网。
钓大鱼,需香饵。
这个饵,也确实香,便是那拥有倾国之姿的方文念。
自古男儿多薄幸,景帝就是最好的例子,玩腻了,随手弃。
一夜间,全城贴满告示。
七日后,原帝妃方文念将在西城门,受人彘酷刑。
“为什么不阻止?”方府,方文君怒气冲冲地找上祖父方业。
“这是陛下的意思。”方业沉声道。
“如此对三妹,不配为一国之尊,也枉为男儿。”方文君出言不敬。
“给我住口!”方业怒喝一声。
平日,其威严甚重,方文君吓得立马止住话头。
“唉,此事尚有转机。”方业老持沉重道。
“是指易哥儿?”方文君想到。
“不错,这是明谋。以他对念儿的感情,不可能不来。”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成功救下念儿,要么被杀、被擒。”
“要是后者,陛下怨气大消,我自会求见说情。”
“以陛下对念儿的怜爱之心,想来可成。”在亲孙女面前,方业不免透了些底。
“可易哥儿…”方文君显然偏向于后一个结果。
“不必再说,你给我好生待在府里,莫要节外生枝。”方业一言而决。
方文君忍着泪,挥袖而去。
“天啊,我的念儿!”方家长房大夫人痛哭道。
一身文士长衫的方真端正坐着,单看脸部,看不出是何反应。
他还有位妾室,是舞姬出身,刚诞下一子。
“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呀!”大夫人发泄一阵,仍旧急道。
“念儿,自然要救,我会想办法。”方真开口。
“你能什么办法?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大夫人情急之下,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
身处以武称尊的时代,又有侯门长子的身份,你却偏偏选择读书,这不是脑袋秀逗吗?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你莫急,急也于事无补。”方真起身,离开正屋。
妇道人家,遇大事往往会乱了分寸,大夫人根本不信枕边人的话,想到小女儿不久后的下场,不免又痛哭起来。
方真找上了方业,父子俩相对而坐。
“七天后,我会去西城门。”方真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