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耀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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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天堂故里—凡尘之境

    周围的村民,侍从,乃至此前麻木的奴隶们全都好奇地张望,交流着这发生的一切。毕竟对于普通人,一切不知所云的不寻常之事,都值得他们彼此讨论,丰富见闻。

    而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屋檐茅草旁,一位妇人和少年则始终置身事外,不曾看过一眼前面发生的事,好像一切与他们毫不相关,他们也没有丝毫兴致。

    妇人仍旧一边将食物仔细地递给少年,一边絮叨着村里发生的过往小事和变化。这段日子,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少年则是一如既往,沉默地接过食物,漠视着周围的一切。

    约莫半个时辰后,正值流民换班劳作。离去的岑木和若风在司马,狂锤和烈焰的护送下来到石磨群旁,若风看着那些劳作的瘦弱流民们,忍不住对这几个马匪说教道,不过显然,那三人并未理会。

    岑木见此,知道若风的倔脾气,而自己心中也实在不忍那些可怜人饱受折磨。

    于是便对着三个马匪微行一礼,道:“各位,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行事之道,不过那些普通人,颠沛流离本就不幸,不知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取舍之道,免去他们的皮肉之苦。”

    三人见岑木行礼,皆惶恐不安,急忙还礼。

    随后,司马尊敬地对岑木道,“先生既有此言,之后我们定会仔细权衡,请先生放心。”

    “嗯,”岑木回以一笑,继续道:

    “稍事我们就要前往‘凡尘之境’了,也不愿再出来,与这纷扰大世有什么过多的牵扯。我相信你们应该有定期通行的机会,这是一枚灵笛花,到时你们进来后通过此物联系,把他带来给我吧。”

    说罢,岑木从袖口拿出一物,将一枚似蜂似蝶的花朵递给了狂锤。

    三人见此,皆激动地下拜道谢,连连称是,欢欣不已,就连他们身上的匪气在这一刻也不复存在了。

    “走吧。”若风转向岑木说道,“秘境要开启了。”

    “等一等,等一等。”

    “大人,求您等一等。”在两人即将离去时,一直不曾在意此处的老妇在听到“秘境“二字后,尽己所能地快步来到岑木面前,直直地拜跪下来。

    一边请求着,一边指着默默移步过来的少年。

    “大人,求求您,把这个孩子一同带进去吧。连狂锤小伙都对您这么尊敬,多带一个人对您一定不是什么难事,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他还只有十八岁,甚至不知道觉醒是什么东西,不应该在这个世界流浪受苦。求求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于心,天天为您祈福保佑的。求求您。“

    老妇一边哭泣着哀求,一边重重地磕头,仿佛要用尽自己的每一丝力气。岑木和若风见此不忍,想要将老妇人扶起,却只见默默不语的少年蹲下,同样要将老妇扶起,奈何老妇却实在不愿起来。

    “夫人,您先起来,我们答应您,快起来吧,当心您的身体。“若风最见不得寻常百姓的受苦模样,赶紧劝慰老妇。

    妇人在听到对方的同意后,才颤巍巍地在少年搀扶中起来,额头已经发红发紫了,嘴里却始终未停止感谢。

    眼看秘境开启时间快到了,若风他们也不便多留,在拿出随身治疗擦伤的药物给老妇人后,便招呼着少年离去。可是哪知少年却纹丝不动,即便在老妇的催促下,也无动于衷。

    岑木见此,轻声对少年说道:“你不愿意跟我们一同前去吗?跟阿姨走吧,那里比这外面的世界更安全,也更美,不用受各种苦难。“

    少年摇头,随后默默看向老妇。

    “为什么不呢?”岑木问道,她愿意带这个少年去,毕竟这只是一个少年,不应该如此早受世界的摧残,但是她不明白这个一言不发的少年在想什么。

    一旁的若风看着少年的举动道:“你愿意去秘境吗?“

    少年点头,眼睛仍旧直愣愣地盯着老妇。

    “那跟着我们走吧,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岑木急忙说道。

    少年摇头。

    “你要我们带上这位夫人,才肯跟我们去,对吗?“若风看着这个始终平静的少年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第一次将目光移向了若风和岑木。

    “傻孩子,我不用的,你去就行了。那里是你要去的地方,婆婆我不愿去那地方。“担心若风,岑木两位大人没有再多余的门票,更担心惹得他们不高兴而失去这个机会,老妇对着少年摇摇头。

    苍老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却忍不住心里的不舍。

    少年倔强地摇头。

    老妇见此,叹了一口气道:“孩子,记得吗?你曾说过要去那里。婆婆我年纪大了,不愿意离开生我养我一生的地,去个陌生的什么秘境。

    我们相处多久?我跟一起长大的那些老头老太又相处多久?又跟这土地相处了多久?你不舍我,那我又怎舍得下这里的一切?我老了。老了,就只喜欢怀念旧东西。“

    老妇抚摸少年的双手始终未曾停止,但是却是控制不住晶莹的泪水流出。

    阳光,打在她满鬓的白霜上。

    末了,老妇怕少年仍旧不放心,说:”如今有狂锤小伙他们在,你放心,这个地方在这大世界已经足够安全了。你无聊时,还是可以出来看望老婆子我的。”

    少年静静听着,他明白,老妇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跟他一起离去了,而他,又非去不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新的机会。

    于是,少年也不再执拗,重重跪在老妇面前,望着这让他有些恍惚的身影,流着泪深深磕了三个响头。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告别了这一周生活的地方,告别了那将自己视为己出,让自己回想起母亲的老妇。

    他知道,这位短暂相识的老妇人,已经成为了这个世上他最亲近的家人。

    就这样,在金乌高悬的秋日正午,麦浪稻田间,两袭青衣带着满脸污泥的粗布少年,走向远离尘世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