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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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朝朝暮暮

    天朦胧的开始亮起,很快刺眼的光芒便顺着上方洞口照射了进来,浑身灼热的不适感终于减轻了不少,引得人儿下意识起身抻腰活动起来。

    “嘿咻嘿咻~”朱琉一边灵活的抻动着腰板,一边叫着口号道。

    “你可好些了?”月爻倚靠着洞璧,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双眼灵动幽深地望着人儿道。

    朱琉听到呼唤,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伸手接住一朵飘落下来的蓝花楹,如沐春风地笑道:“多亏了你爻爻,不然我可能早就命丧于黄泉之下了,想不到你这个儿郎,还是挺可靠的嘛。”

    听到小朱的称赞,月爻不由得心头一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神情整体看上去宛若皎月,又如出水芙蓉般沁人肺腑。

    “爻爻虽然生的与常人不同,但是却很是好看,宛如天上坠落的谪仙般,让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望尘莫及。”朱琉看的有些着迷,不免夸赞道。

    听到自己心悦之人的顶级夸赞,论谁都不免心生欢喜,脸上露出一抹夹杂着喜悦的绯红。

    “你若是喜欢,本宫主大不了早些娶了你便是,以后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就好比一对鸳鸯,岂不羡煞旁人。”月爻心中溢起满满的幸福,对着朱琉温润宠溺的说道。

    “好,只要你答应我把阿父接过来好好照料,我朱琉愿意嫁与月爻宫主,从此与你一起驻守黑岭山,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朱琉一脸认真地说道。

    听到意外之料的答案,月爻激动的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走到朱琉面前,再一次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小朱,你要知道这世上可是没有什么后悔药的,不过本宫主可以向你保证,定会给你一世繁华,以及无上限的宠爱。”

    “你若不信,那正好,你我就以这姻缘树为证,结下承诺,如若反悔,就像你说的爻爻,必将受之苦果,遭之大劫。”朱琉抬头仰望那美轮美奂的花楹树,心驰神往的说道。

    似是感受到了人儿的真诚,那紫罗兰色的双眸,盛满了对未来的希冀,他虽身为黑岭山唯一的主人,锦绸罗裳,高高在上,但却想要的不多,对他而言,他的野心便是能得到一个可以携手并进的良人,这便足矣。

    不过他这一刻却是有些后悔了,后悔的不是小朱的芳心已许,而是他不该喂她吃那些药丸,此药有一些迷情的作用,发作的时间不确定,有可能是白天,也或许是晚上,而且若是无解药控住药效的发作,那就只能由他亲自……

    月爻喉结暗暗上下滚动了下,带着克制的隐忍,睫毛微颤,心中暗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以后小朱除了他之外,别的男人休想趁虚而入,哼。”

    稳定了下情绪,月爻一脸暧昧欣喜的模样,牵着小朱的手,高兴的说道:“本宫主月爻就此于姻缘树前立誓,与小朱的情,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若违心不宣,必受神罚。”

    说完后,一脸餍足地看向朱琉,只见人儿没有片刻犹豫的随之说道:“我回春堂一介普通女娘朱琉,愿与爻爻就此结缘,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以此树见证,心许一人。”

    “小朱!本宫主真是,真是太高兴了,你放心,等我们出去回到黑岭山了,就立即大婚,本宫主要为你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以最高待遇来迎娶你做本宫主命定的新娘。”月爻脸上皆是欣喜的笑容,接着迫不及待朝人儿那娇嫩的唇,狠厉霸道地吻咬了一下,宣誓着对人儿独一无二的占有欲。

    “嘶~好痛,你是属狗的!”朱琉怼道。

    月爻听到人儿的抱怨不急不躁,反而对朱琉宠溺一笑道:“往后你就是本宫主唯一的爱妻了,只是忍不住提前盖个章而已。”

    画面一转

    月半星河,朱六一路风尘颠簸,带着毛驴儿,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一座人潮川流热闹繁华的西城,又名——不夜城。

    城中的人多数都是富商名流,窈窕美姬,大腹便便的商人更是数不胜数。

    其中不乏有一些身份尊贵的名门望族栖居于此,若说城中最具威望声名远扬的家族,当属司徒家。

    司徒大宅落于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庄重徽派的宅邸,不仅恢宏大气,更是处于寸土寸金的位置,可见其家族的实力必定雄厚非凡。

    司徒家的老族长膝下有五个早已成家立业的嫡子和一个刚年满十七的庶子,此庶子名为司徒俊文,个性洒脱不羁,颇有江湖侠气,却胸无大才,一心的梦想便是脱离家族的摆布,骑上疾风骏马,闯荡大千世界,去做一个潇洒肆意的儿郎,活得快乐且自由。

    然现实是残酷无情的,这位有着随性灵魂的少年,偏偏生在了不能由己的大家族中,再加上他本身是妾室所生,便事事更不能自己做主,只能被别人掌控一切,无半点可以反驳的余地。

    这天正午,司徒俊文为了躲避众人喋喋不休的说教,一人爬到屋顶,坐在上面吹着微风,享受着难得片刻的安宁。

    可奈何下人们却炸开了锅,往日里围着他身边转来转去的家奴们,正在汗流浃背的到处呐喊,并慌里慌张不停寻找着他的身影。

    “小少爷快出来吧!”家丁甲抖颤着双手,着急喊道。

    “少爷您在哪里?”一个丫鬟在弯弯绕绕的假山中来回穿梭寻找着。

    众人中唯有教书先生,稳坐泰山,镇定自若,神情严肃的双手背后,等待着司徒俊文被家仆们找到亦或是主动现身。

    果不其然,由于司徒俊文未能及时完成先生的功课,其近身伺候的仆从们,都被罚了月钱,还挨了打。

    直到他们个个都叫苦连迭的时候,他们的小少爷才悠哉悠哉地走过来,双手捧着后脑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小少爷,您可算出现了!”仆从们怨声载道着。

    “诶?你们怎么这副模样,我不过才小憩了一会儿而已,主要也是那老怪物太烦人了,非要本少爷学那文人墨客说话,磨磨唧唧跟苍蝇似的,我才不要学呢。”司徒俊文打着哈哈,随性道。

    这时一个老嬷嬷不慢不徐,礼仪周到的朝他走了过来说道:“小少爷万福,老爷派老奴来传话于您,让您务必要衣着整齐,谈吐得体,说是有贵客要让您相见。”

    司徒俊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蓝色锻面衣袍,腰上系着一条水波纹的腰带,高高束起的头发,除了靴子沾染了些泥土外,他哪里还需要换了,也不知这位贵客究竟是何许人也,至于么。

    于是拒绝摊手道:“不换不换,我一向不喜虚伪声势,嬷嬷,若这位客人真想诚心见我,就算我是一副平民的装扮,他也不会流露出半分不悦。”

    嬷嬷本想驳回司徒俊文的话,但老爷那边吩咐了,千万不能让小少爷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走吧走吧,老爹还等着见我呢。”

    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到堂皇的会客主厅后,竟大声的喊道:“老爹!你让我见的人在哪里啊,着不着急啊,不着急就等那位客人到了,再唤我过来哈。”

    司徒族长身形端正,一脸威严不减的坐于主位,听到不学无术的小儿用如此粗俗的话唤于自己,瞬间黑脸厉声吼道:“荒唐,你虽然是庶出,但好歹也是司徒家的一员,怎能不学好,沾染了那市井之气,让贵客看了笑话。”

    “贵客?哪里有贵客啊,他到了。”司徒俊文丝毫不避讳看着周围,最终才注意到,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正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品茗,神情里皆是淡漠和高傲。

    “欧阳俢大人勿怪,老夫一生要强,却偏偏生了一个这么个败笔,实属造化弄人。”司徒族长大言不惭的向其表示着怠慢的歉意。

    “呵,无妨无妨,为了您这位小公子的前途,有些等待也是值得的。”欧阳修一脸不屑的说道。

    “让您见笑了,快,你小子快来拜见欧阳修大人。”司徒族长目光凌厉的看着司徒俊文,不容拒绝的提醒道。

    “是,我这就给大人见礼。”说着一脸无奈的朝着欧阳修作揖着。

    “哼,还算有那么点点礼数,也不枉我接到司徒大家长的信,大老远走这么一遭了。”

    面对欧阳修傲慢的态度,对于司徒俊文来说,着实有些不爽。

    似是察觉出了其异样,欧阳修也不急不躁,反倒是优雅地喝了口茶水,用着挑鄙地神情问询道:“小公子模样生的倒也是个玉树临风,俊秀可人,只不过这性子似乎让司徒大族长给养的很倔啊。”

    司徒俊文气的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用单手指着火气冲冲欧阳修道:“你这老家伙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阁下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么!”

    “嘁,到底是个未出茅庐的小子,小子你以为本大人当真是闲得蛋疼,就为了你一介无名小卒,大老远舟车劳顿就为了在你小子身上薅羊毛,找乐子?”欧阳修也不打算跟这个小子绕来绕去的了,直接用平民百姓的口吻说道。

    许是场面有些尴尬,司徒族长故意咳嗽了两声,警告小儿闭嘴,注意言行举止,莫要再做出失态愚蠢之事。

    “吾儿休要耍贫胡闹,此番欧阳修大人前来,是为了让你光耀门楣的,你没有母氏家族光辉的倚仗,又文不成武也不就,如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往后便再也没什么出头之日,欧阳修大人在鎏金国王宫里享有重要官职,若不是念着跟司徒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你小子怕是也没这个福分。”司徒族长大言不惭地说道。

    “老爹你疯了,从刚才进门起我就感觉这位大人有些不太对劲,原来是个太监,你们怎么这么坑我,让我进宫去当太监!啊啊啊,疯了疯了,老爹你干脆手起刀落,或者乱棍打死我算了。”司徒俊文怒不可歇的咆哮着。

    这倒是让身为宦官的欧阳修脸色很是难看,眉宇间皆是不悦。

    “你给为父闭嘴!若不是念着有贵客在这里,老夫定要让你这个没进取心的小儿,好好尝尝家法。”司徒族长怒喝着顽劣的小儿子。

    这时欧阳修起身打破了僵局,与司徒俊文面面相觑道:“本大人此番前来可不是让你这个嘴巴把不住门的小家伙来跟着净身的,而是你父亲与本大人多次飞鸽传书商议,希望让你这个司徒家的小公子走个后门,一跃成为无上尊贵的后宫侍君,只要往后你小心在御前侍奉好女皇陛下,成为宠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届时不止是为你家族增添荣光,你自身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这可比你将来要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好了不止多少倍了。”

    司徒俊文满脸不可置信,看向自家父亲大人说道:“老爹,你怎忍心把我送去异国他乡,沦为那女君的玩物,难不成就因为我是庶出,几位哥哥都是正房夫人所生,所以您就要对我区别对待吗?”

    说完,不禁内心感到有些淤堵悲切。

    “你懂什么!为父这么做不都是为了这个家,身为一员的你,难道不应该替为父分担一点吗?你也这么大了,有些事情的权衡利弊,你应该也心知肚明,算了,为父不想与你多说,你还是快些收拾行囊与欧阳修大人前去吧。”司徒族长说完后,态度决绝地背过身去。

    “父亲大人!”司徒俊文不忍唤了声,可却没有得到司徒族长的半分怜悯疼爱之心。

    “好,我去。”

    司徒俊文迈出门槛,抬头仰望天空,敞开双臂,想象着自己就是那拥有硕大翅膀的雄鹰,生来就应该属于自由广阔无垠的天地,与阵阵拂晓而过的风相伴,不羁热烈而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