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晚饭，出了面馆。

    郑文婷知趣地打了招呼后就先走了，只剩下林小凡、李茜茜两个人。

    下了地铁，两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面的位置。

    李茜茜坐在最里面，侧过头看向窗外。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车上人不多，自然下车的人就更少了。

    公交车快速地向前行驶，风儿吹散了李茜茜的头发，一根根细细地发丝随风飘荡，李茜茜那洁净白皙的脸孔肤若凝脂，没有笑容的脸庞上镶嵌着黑得不见底的夜幕般的双眸，如同黑珍珠一般沉静，娇挺的鼻梁，樱花般绛红色的双唇，像是一个精心雕琢出的瓷娃娃，美丽得令人销魂，却又给人一种不敢亵渎的圣洁。

    车上，迟钝的林小凡终于感受到了李茜茜的失落，但他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达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

    林小凡不是很会如何安慰一个女生的情绪，只好静静地坐着，问些没有营养的话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看什么呢？”林小凡随口问道。

    “在看星星。”李茜茜嘴唇轻启。

    林小凡探头望了望。

    此时，在夜空中，挂着几颗微弱光芒的小星星，点缀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夜幕，给人一种宁静而又舒适的感觉。

    而地面上，来往的汽车打着耀眼的车灯，奔驰在道路上，时而滴着喇叭。公交离郊区越来越近，马路两旁的行人反而越来越多。

    三三两两的走在路上，有老人拄着拐杖散步，有年轻夫妻推着婴儿并肩向前，也有热恋中的男女，牵着手走来，时而蹿出几个顽皮的小孩趁大人不注意，追逐打闹。

    两人下了车，没有紧挨着，隔着大概半个人身的距离，走在马路上。

    “小哥哥，你觉得我能考上金陵大学吗？”李茜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话一说出口，李茜茜便后悔了，低着头，看着脚下，试图缓解内心的尴尬。

    “金陵大学，是全国知名的大学，分数线很高，要考上，确实有难度。”林小凡说道。

    “这样呀。”李茜茜信心有些不足。

    “但是，茜茜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会考上。”

    “啊？”

    李茜茜有些慌张，看了一眼林小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她自己都没有这样自信过，林小凡凭什么这样笃定自己一定能考上？

    还未等李茜茜发问，林小凡便自己给出了答案。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喜欢文学。

    一个拥有梦想的人，是不会惧怕眼前的黑暗和阻碍的，他一定会到达希望的彼岸。”

    这段话，跟考大学没有一点逻辑。

    但是，李茜茜听完后，内心的那根琴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美妙的仙乐，让她的灵魂也跟着颤抖起来。

    李茜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林小凡。

    林小凡比她高一个头，即使是她踮起脚跟，也无法跟他平视。

    这时，昏暗的路灯下，林小凡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眸在镜框的装饰下，仿佛拥有了一种魔力，李茜茜只是稍稍与之对视，就感觉好像有一个暗精灵从他的眼中跳出，念着古老的咒语，施展魔法，将自己禁锢在原地。

    “小哥哥，文学是什么？”

    这好像是一个充满着无厘头的问题，自己之前明明就说过喜欢文学，现在却好像是一个小白一样，将这个问题抛给林小凡。

    这真的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也很难去定义的问题。

    从人类诞生开始，学会使用文字的那一刻起，文学便开始萌芽。

    无数先贤追求、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耗费一生，得出来的结论，不断地被认可、怀疑、推翻，循环往复，重复这个过程。

    林小凡着实没有想到李茜茜会问自己这样一个简单而又深奥的问题。

    文学是什么？

    林小凡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最终得出来的结论，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后来，林小凡便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一门心思地投入到创作里。

    “对于我个人来说，文学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林小凡尝试着解答。

    “对于文学，我不是浅尝即止的喜爱，更不是三分钟热度的激情。

    我看过的那些有趣文字，从书本上跳出，越到我的指尖，渗入到皮肤，缓缓融入到了我的身体、肌肉、血液，甚至是骨髓中。

    我现在在创作，而且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我想，这应该是我对文学最好的回应。”

    这个从理性角度上来讲，根本不能称之为答案的答案却让李茜茜瞬间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就是文学给人的一种感觉吗？

    它不像是凌冽的寒风，将人吹起，让人毛骨悚然，打着寒颤；更不像倾盆的暴雨，将人从头到脚淋个遍。它只是犹如黑暗中的一盏灯，一闪一闪，虽然没有完全照亮你眼前的路，却在不远的地方，立在那，等待着，给你一种希望。这种希望，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幻，而是真真切切，可以触碰的光明。

    “走吧！”

    李茜茜还在回味林小凡刚才的话，却被这声音又拉回了现实。

    “嗯，学长！”李茜茜点了点头，露出久违的笑容。

    林小凡虽然不是很明白李茜茜的这种欢欣，但也为之高兴。

    两人到了交叉路口，互相挥手告别。

    李茜茜回到家中，翻看手机的时候，看到了郑文婷发给她的微信消息。

    郑文婷：茜茜，回家了吗？(๑´oั₃oั๑)ฅ

    李茜茜欣然一笑，打字回复。

    李茜茜：刚刚到家了哦！

    没想到，郑文婷此时也正好在线。

    郑文婷：今天，我好像说错了话，让你难堪了，对不起！

    李茜茜：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本大小姐就接受你的道歉吧！

    郑文婷从李茜茜的回复中，感受到她好像心情恢复了，语气便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郑文婷：嘻嘻嘻！你们两个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李茜茜：没有。

    郑文婷：我看，难说。我想一下，一定是依依不舍地相拥之后，挥泪告别，就像爱情偶像剧里演的那样。

    李茜茜：你都知道爱情偶像剧里是演的了，那还想什么。还有，不准毁谤我和小哥哥纯洁的友谊。

    郑文婷：友情之上，爱情未满。我懂，我懂！

    李茜茜：......

    郑文婷：怎么了？

    李茜茜：你能不能少看点那些爱情偶像剧，满脑子，都是些啥呀？

    郑文婷：茜茜，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抱着批判地眼光看的，双商高着呢。

    李茜茜：不信。

    郑文婷：唉，人生知己难寻啊！

    李茜茜：睡觉了，晚安！

    郑文婷：晚安，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