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克里娜不再试图通过召唤找到死侍。她猜想现在丹鲁特就算活着，也是处于无法回应的境地，而她面对这件事无能为力。

    打开卧室门，她走向茶几旁的沙发，一眼瞥到了叠在一起的几本厚黑皮书。看来弗洛伦斯有结果了。她疲惫地坐下来，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方才抽出压在最下面的几张纸，开始阅读。

    看到最后，克里娜睡意全无，事情开始有些蹊跷了：这几本书只有藏书库里才有，通通没有作者，也从来没有借阅记录，除了丹鲁特那本来源不明外，其它书都有详细的入库时间记录。

    所有的书均出现前后重复的现象。

    这又是为什么？克里娜实在想不通，这一切到底应该怎么拼凑出一幅真相。纷乱杂芜的事实碎片就这样堆在她眼前，简直是在嘲讽她无法得出结论。

    不过…克里娜隐隐有种预感，那就是等待一段时间之后，她会得到一些能够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的线索。

    横竖是睡不了了，她起身去书桌旁，室内此时只有洒进来的月光，略显黑暗。克里娜随手打了个响指，灯光亮起，是一种昏黄而温暖的颜色。她喜欢这个颜色，因为这是她儿时母亲为她挑选的。这种别扭的念旧一直延续到现在，她也丝毫不想要改变。

    这时她才看见桌子上又像是下了一场雪——各种信件散乱地盖在书籍上，她这才想起来这是还没回复的信件，自己去神殿之前忘记了。

    长吁一口气，她只得坐下来加班。为了让自己更快完成，她想出一种更解放脊椎的方式。将所有信件悬浮起来，排成一行——真是长长一条啊，然后不必低头就可以拆阅，至于回复也可以更快完成———她甚至不用动笔。这个方法确实好用，但是阿尔吉侬每次看到都会以他陈旧的目光责备地看着她。弄的克里娜有一种没有由头的愧疚感。

    写完了所有回复后，她终于感到困意，拿起一本书准备自我打发时间，结果发现一封黑色的信就藏在书上。她认命地拿起来，恼怒地看着信皮，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私人信件，而且发送人是唐德·奥利瓦。蹊跷的事越来越多了：他从来不会写信给我啊。怀着好奇，她拆开了信皮。

    ？空白的信纸？这是需要个人身份验证吗……她嘟哝着，手里泛着紫色的微光，信纸上果然显出字迹。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多重保密？她心里瞬间泛起了隐隐的不安。于是开始阅读。

    她微微蹙眉，看完之后更加迷惑不解，甚至怀疑有人在和自己开玩笑。

    一开始内容没有任何问题，无非是日常问候等等，还顺带一提了弗洛伦斯的到访。字体有一种熟悉感，但是这个事实只是偶尔冲击着克里娜的内心。

    “嘶…”

    图穷匕见，果然啊。邀请自己去参加一个小型聚会，日期、地点十分详细，写信口吻十分恳切。面对这么大一个面子，她如果不去也算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对方目的很明确，至少就克里娜猜想而言很明确：有事情要面谈，或者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任何联络。确实，就礼节方面而言，七年来一次会议都不参加已经超过底线了吧。如果这是一封公文，那自己大可以让阿尔吉侬去，但是私人信件，他确信克里娜别无他法。

    她回忆了一下，上一次见到唐德还是丹鲁特没失踪之前。但凡丹鲁特见到他，场面都会十分尴尬。关键是小的时候唐德非常喜欢跟她和丹鲁特一起聊天（一些对于克里娜而言十分煎熬的“美好”时光），丹鲁特每次都很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克里娜自己的错觉，他似乎还有一种愤怒。

    他们两个长相确实相似，可是丹鲁特执意保留着小时候的长发，再加上深金色的瞳色，都和奥利瓦的黑色卷发、黑色瞳孔不一样。所以如果不仔细看，不会觉得两人长相几乎一样。

    她单手扶额，感到烦躁。这么突然？他发现什么了，难道是弗洛伦斯上次露出什么破绽了吗？良久，她才慢慢地开始写回信，礼貌地接受了邀请。

    她不想见到唐德的理由之二，是丹鲁特的失踪。丹鲁特给唐德的记忆那么深刻，单单是一个“闭关突破”的理由可能骗不过他。自从丹鲁特失踪之后，父亲就放出消息称丹鲁特准备突破半神，因此暂时不在。这对于不了解丹鲁特的人足够了，但对于他来说，纰漏太明显了。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丹鲁特根本不可能为了突破离开的。

    先不想这么多了。聚会的时间在两周后，除非这两周发生什么大事，否则她一定逃不掉这棘手的问题。克里娜索性走进浴室，准备梳洗后入睡。她看见镜中自己因为多日劳累而消瘦苍白，不禁笑了笑。是时候休息几天了……

    ……

    此时，注视着克里娜镜中的憔悴形象的人还有一个，她一言不发地坐着，耐心等待。你发现她看上去至少和克里娜一样憔悴，但是依然有一种沉醉人心的美。

    她的长相和克里娜颇有几分相似：明亮而冷静的秀目，小巧精致的面庞，但是有时候看上去有些僵硬，是多年不习惯真情流露的人的那种别扭。你现在可以看得出来：她们两个有区别，一个到底还是怀有希望地追寻真相，另一个的神情则告诉你，她没有任何要追寻的东西，她经历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你完全可以相信，掩藏在她那年轻但是病怏怏的躯壳底下，是一个轮回百年的灵魂。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但是世界的荒谬就是如此。

    “…还是有很大出入的啊……”你模糊的听见了另一个声音，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争辩什么。于是你侧耳倾听，好奇这个声音来自于哪里。

    可是这难道不奇怪吗？你竟然分辨不出声音来自于何方。

    “这是你们该操心的问题，精进你们的能力！看在老天的份上！”另一个有些沙哑和低沉的女声响起，带着明显的焦虑不安和急躁。你还想多听一会，但是你发现你的视野和听觉逐渐模糊了。

    几秒后，你又只能以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读这个世界了。没什么可读了，夜深了，现在主线情节没有事情发生。你也许要去干别的事情了。可是刚刚为什么你能看见和听见，但是现在只能读呢？

    你，还在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