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三更天已过，天上星斗满布。姜亮坐在杨钊家的厨房中，正在默默调息。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焦黑的人头。

    那正是之前的飞头蛮，虫娘要过去是为了查找晴雨珠，没有发现，便很快还给了姜亮。

    此时，那被哥舒翰箭矢穿过的脑袋中，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正缓缓冒出，被姜亮随着一呼一吸间吸入体内。

    好一会儿，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杨钊的脸，女子的脸，姜亮自己的脸，三张脸在姜亮的面部来回变幻，最终稳固在他自己的容貌上。两道潜燃的火光在姜亮眼底亮起，又缓缓熄灭。

    已将《太公御神诀》稳稳运行了36个大周天，姜亮只觉此时浑身精气法力鼓胀，与此同时，精神却衰竭地厉害。

    “是时候了！”

    这么想着，他的身后现出龙虎法相，右手持鞭，左手擎钟，那青铜钟晃动间，洪钟大吕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嗡！”

    刹那间，姜亮原本衰竭的精神再次饱满起来。在精神的催动下，之前接近停滞的内息重新运转，又一个新的大周天开始了……

    “今日的子课结束了！”

    临近子时终结，姜亮再次睁开了眼睛。

    相比其他强调勤修苦练的功法，他修炼的《太公御神诀》更注重修炼的效率，强调子午功，即每日子时和午时都要尽力修炼，其他时间则无可无不可。

    尤其是夜里子时，乃人体与天地交汇，新旧更替之始，这个时候的功课更是《太公御神诀》的重中之重。

    只是以姜亮目前的水平，勉强达标的36个大周天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往后实在难以坚持。

    可偏偏，这方面道法修炼跟后世的竞技体育训练却有些相似，超过基础标准后的锻炼，效果要远超过开始的部分。

    这也是姜亮的前身资质不佳的一个明证，不过得到了“东皇钟之七”后，他却有了钻空子的可能——

    在那“重置”效果的作用下，原本调息36个大周天就已达极限的姜亮直接翻了倍。72个大周天乃是地煞之数，子课修炼达到这个数量，却已是最好的了。

    自得到“东皇钟之七”后，每日两次重置机会，姜亮子时修炼时都要用掉一次，只保留一次用于应对意外。

    接近一个月下来，姜亮已感到自己进步了许多，《太公御神诀》第四层已是小成。

    “只是随着修炼深入，尸狗这一魄却也逐渐变强，甚至有一种时不时活起来不受控制的感觉。要不是有“尸狗画皮术”，我的外貌恐怕偶尔都会发生变化，怪不得炼气期每一层除了修炼还要炼化对应的七魄……”

    因为《太公御神诀》的前三层都是前身修炼的，姜亮穿越后只是在前身的基础上，借着封神的契机行功至圆满而已，如今这体验却还是第一次。

    “第四层对应的七魄是尸狗，因为“尸狗画皮术”的缘故，我体内除了自己的尸狗，还留着杨钊与那名乱葬岗中发现女子的，原本就比其他六魄更强，更不要说——”

    他看了眼面前那飞头蛮焦黑的人头，

    “那假慕容勃的魂魄虽然死后就散了，但不知为何，其尸狗却特别的强大，剩下的残余颇多。我吸纳之后，功力固然提升了不少，但体内的三个尸狗却也更加活跃了，炼化起来反倒吃力起来。”

    尸狗内连心脉，外通皮相，属火。按照《太公御神诀》的要旨，炼化之时应该观想对应的火系神明才对。因为之前“吞贼”对应了“石敢当”，“除秽”对应了“紫姑”，皆为家宅神，姜亮这次便想对应同样为家宅神的“灶王”。

    这一方面是因为“灶王”与前面两位神灵是一样的层级品阶，对应观想修炼得到的神力补充相同，不至于破坏体内的五行平衡。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灶王”与身为厕神的“紫姑”同属家宅五祀，配合“五祀镇宅阵”修炼，可以有不小的加成效果。

    而姜亮的“太乙神火咒”又是以灶火为基础修炼的，讲究体悟人间烟火，观想灶王修炼对他来说却是一举多得。

    这也便是他偏要躲在厨房之中修炼的原因。只是这几日行功下来，姜亮却感到很是滞涩。

    “对灶王的观想，远不像石敢当与紫姑那么清晰，是因为没有用封神榜封神吗？”

    如果是刚穿越那会，姜亮肯定二话不说，先封个“灶王”，让自己炼气第四层修炼加速再说。

    可经历过西昆仑那次，他已知道这封神背后是存在风险的。更何况，与紫姑和石敢当不同，灶王在这开元年间，是完全没有相关的神名来源的，姜亮就算是不怕风险，一时却也不知道该写谁的名字上封神榜合适。

    “一定不能是祝融！”

    毕竟，之前在西昆仑时，那自称袁天罡的怪老头已经说过，上古大神们可是还藏于天界深处呢！在天界中提及祂们的名字都不行，更何况再加封一个神职？

    姜亮倒是不清楚祝融是不是一定是上古大神，但万一呢？

    在人间的历史中，对方的名字也是自古流传的。

    “必须想个能保证安全封神的方法才行！”

    这也让姜亮想起了今晚辛十四娘说的话——

    “如今很少听说有人修炼成仙，飞升天界了，不过那袁天罡既提到偶尔会有人修炼时神魂出窍，意外飘到那里，那妾身便也趁着四处现身当诱饵的机会，帮你问了一下同道，只有一个山君说有过类似经历。”

    “山君？”

    “虎妖！”

    白了姜亮一眼，辛十四娘继续道，

    “他于青城山深处修炼了五百余年，只碰到过一次——那时他也是看到白云朵朵，茫茫然不知归处。可不久之后，他就感到远方的肉身上传来一股吸力，将他的天魂胎光拉了回去。”

    “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吗？”

    “那倒未必。”

    辛十四猜测着道，

    “都说三魂七魄，死后天魂胎光归天，地魂幽精归地。天魂妾身不知道，可地魂进入大地后，却会与其中的灵炁融合交融，并慢慢催生出大大小小的洞天福地——在这样地魂融合灵炁形成的洞天中修炼，是不是天魂被吸引之下，也会更加稳定呢？”

    “这……”

    姜亮如今想来，辛十四娘的话其实有一定的道理，问题只有一个——

    他没有洞天。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封神，姜亮考虑了两天。第三日，不良帅张老敬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县尉，那赛文君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