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山神庙
豫州边境不远,一处峭壁嶙峋,峰峦叠嶂山巅之上。
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伫立云间,临近傍晚,仍有许多香客停留。
对于建造在此间的庙宇来说,可谓热闹非凡。
一连飞了几日,准备寻处地方修整一番的柳应屹破云落下。
一名庙祝打扮的老者扔下扫把,一路小跑出门到柳应屹身前拜倒磕头。
“不知仙长从何方远来?小老儿相迎来迟,望仙长宽恕。”
周围香客见此阵仗,也跟着庙祝一齐拜倒。
柳应屹环视周遭,少说二三十人。
侧身打量庙宇,庙宇大门无匾额。
透过矮墙可见,左一间住宿,右一间柴房生火做饭。
从大门正中间朝正中香堂望去,上塑一尊面容庄严,周身环绕走兽飞禽,身着树叶兽皮打扮神像。
神像两侧立两名头生鹿角,模样约三岁的童子泥塑,前方摆放供桌,贡品香火整齐排放摆列。
神像左右两面摆放两排,共八个神龛,神龛前摆一尊三组香炉。
再看山崖之上,除去庙宇所占,众人完全是人挤人的状态在跪拜。
打眼朝下望去,隐约还有几朵浮云渐渐散去。
怪,很怪!
如此地界供奉这样一尊神像,这个时间还有二三十香客在此逗留上香。
左一间房屋不似能同时容纳如此之多香客共同留宿,又无其它地方可以露宿。
虽然暂时还没察觉到有魔气,但和妖魔交锋数次,柳应屹本能觉得这里有问题!
这让本想即刻一走了之的柳应屹消了念头,想到自己还是枯槁老头模样。
索性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先探个虚实再做打算。
沉声假报名号道:“老夫迷心道人,匆匆百年修道,奈何道童不争作土,身边没了差使,故而外出云游,凑巧到此。”
众人一听,磕头如捣蒜。
一容貌花甲的老者神色激动道:“仙长!仙长!您老人家看看我,看我行不行!?”
周围人皆对他投去白眼。
一道讥谑之音响起,“老人家,仙长要的是道童,要不您回家让您儿媳妇儿抓紧给您生个孙子,没准还来得及!”
众人哄堂嗤笑。
再场全是四十以上的中老年人。
眼见自己没优势,便将自家儿孙推举出来。
一名四十出头男子高举双手,“仙长!我家孙儿今年五岁,那叫一个聪慧伶俐,很是讨喜嘞!”
话音未落,男子边上一同龄人鄙夷反驳道:“你不就是隔壁村的王老五吗!?
你那孙子,生的一脸麻子,今儿偷人家个鸡蛋,明儿把人家门前树上的老鸦窝给打下来,惹得主人家一身晦气。
十里八村都出名了,还在这吹呢!?
也不怕惹怒仙长,一剑刺死你全家!”
被叫王老五的男子大怒,转身掐住身旁男子脖子,撕扯扭打,“咦!你说啥嘞!?你说啥!?你才全家死嘞!
莫以为老子不认得你,隔壁村的张六狗!
那个水性杨花的刘寡妇也是恬不知耻,居然看上你这个整日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挨个村踹寡妇门的无赖。
老子看你就是嫉妒我家庭美满,膝下有孙!
你亏心事做多了,如今还想求山神保佑!?
做你娘个球的春秋美梦去吧!老子今天非掐死你个祸害!”
一番撕扯,张六狗将王老五压在身下,掐着他的脖子不忿道:“呸,我看你才是嫉妒老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同村不少男人都惦记刘寡妇!其中就有你!还在这跟老子装!?”
眼见周围还有不少同村,自己心里想的那点龌龊事被当众戳穿,王老五急了,“我没有!你胡说!你造谣!老子今天非得打碎你一嘴狗牙!”说着,对准张六狗的嘴,挥拳便揍。
张六狗冷笑一声,全然无惧,环视四周,“嘿嘿,是不是胡说,问问你同村就知道了!”
柳应屹倒是乐得看热闹。
从二人吵闹得知这是个山神庙,柳应屹目光穿过两道门与香堂内塑像对视,‘山神?’
但被殃及到的围观群众这时可不干了,毕竟半夜爬刘寡妇家墙头,时常去听墙角的人不在少数。
于是众人开始劝架。
至于庙祝,寻常人或许察觉不出什么,但能感觉到柳应屹身上如昊阳般炽热气息的他,柳应屹不讲话他根本不敢动。
张六狗和王老五被拉开,这才想起来还有柳应屹在,各个惊得一身冷汗。
慌忙拜倒,“仙长,我等山野之人鲁莽,冲撞仙长,望仙长息怒……”
柳应屹淡淡瞥了一眼冷汗打湿后背,匍匐在地微微发抖的众人。
目光锁定山神塑像,对跪着的庙祝道:“起来吧,跟我说说,你这里供着的是个什么山神。”
声音中听不出息怒,庙祝擦了擦额头冷汗,眼珠快速转动。
起身谄媚解释道:“仙长,是这样,小老儿如今也不过五十有三,是这间庙的第四任庙祝,方才接管庙祝一职不过十年。”
庙祝的连篇废话让柳应屹提不起半点兴趣,摆手示意叫停。
指着不远处依旧俯首跪拜的王老五道:“王老五是吧?你来说。”
王老五听柳应屹指名叫自己,激动不已,直身道:“是仙长,十年前,突然有人说附近山上有座山神庙,十分灵验,无所不应。
只不过小人儿孙满堂,无所求,就一直没来。
近日孙儿得了一种怪病,多方求医无果,小人这才想到上来拜一拜。”
提到怪病,庙祝动作一滞。
柳应屹双眼一眯,‘怪病?’
环视众人问,“这么说,你们上山也和他是一个目的?”
“回禀仙长,确实如此。”
得到众人回答,柳应屹饶有兴致盯着张六狗,“他们都为家眷老小而来,你又是为何?”
张六狗颇为自己,毫无羞耻之意昂首道:“禀仙长,小人自是为刘寡妇而来!”
“倒是个有情之人。”
听着柳应屹的夸赞,张六狗不好意思道:“仙长,小人自幼爹不疼娘不爱,偷鸡摸狗也是无奈之举。
刘寡妇之事,虽为人不耻,但她守寡,小人亦是独身,而且刘寡妇待小人也委实不错……”
柳应屹赞赏点头,“即是如此,叫老夫遇见,也是你们该着,救人一命,功德无量。
今日天色已晚,暂且在这留宿一夜,明日老夫随你们走一趟,瞧瞧这怪病是何模样。”
众人闻言,再次拜倒,高声称颂,“仙长大德,若能救我等一家老小,我们愿为仙长立碑建庙,永世供奉!”
柳应屹摆摆手,“这到不必,出家人,以助人为乐。”
扭头朝庙祝道:“不知可否容留老夫在此暂留一宿?”
庙祝连声称是,“小老儿有幸侍奉仙长,荣幸之至,岂敢说不。”
上前一步将柳应屹引入庙中,“仙长请!”
柳应屹点头示意,大步迈进庙中。
庙祝在后,待众人随之鱼贯而入。
转身关门,插好门闩,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狰狞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