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就知道，这公告一贴出肯定人心惶惶，没错吧？”

    三楼的走廊上，高向阳透过玻璃，看着厂区大门口，心情沉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高叔，这个决定没错，不能因为有人反对就半途而废，你看看反对的都是什么员工？还不是那些不务正业混日子的。再说了，这是闫厂长提出来的，咱先看着，他会有办法的。”

    “呵呵！”高向阳扭头看了一眼秦海。

    “你太狡猾了，你爸那么实诚，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小滑头。”

    “我爸确实是实诚，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种实诚可是要吃大亏的。”

    高向阳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接话，依旧静静看着大门口，他眼睛眯了眯，看到一个身影去到了人群之中，随之内心松了口气。

    秦海悄悄的溜了，直接来到了二车间找猛子和大山他们，他猜测二车间的人不会去闹的。

    果不其然，二车间内，三三两两的都蹲在墙角聊天，猛子和大山跟着牛大力他们几人站在车间外抽着烟。

    “海哥来了！”

    “海哥，合同制这事不是闫东来的主意吗？咋这就贴公告了？”

    牛大力觉得挺意外，高和闫不是对立的吗，按理说高不应该支持啊。

    “好事，当然同意啊！”

    “好事？咋说？”旁边的颜子祥问。

    他在这几人里面年纪最大，26岁，二车间的人都叫他祥哥，这人比较稳重，秦海上次在大山家就见过。

    “因为，符合厂子的利益，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肯定要他们滚蛋。而且接下来还会有相应的其它改组，等改组完毕，厂里拿回更多的订单，你们都奖金只会比固定员工多，不会少。”

    “原来是这样……”几人各个都思考着。

    秦海接着说：“所以就麻烦各位盯着二车间，别闹事。”

    “海哥放心，有哥几个在，还有我爸这个主管，二车间出不了事。”

    牛大力的一声海哥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诧异，牛大力无论年龄还是关系，都比秦海大，竟然叫海哥，这一声海哥传递了一个不一般的信号，他们都是明白人。

    秦海没理会他们，只是点点头离开了。

    他经过四车间，居然很安静，也没有人出去起哄。

    “看来还是小看了郭强他爸啊！”秦海还想着如果郭强等人闹事的话还能抓一抓把柄，没想到四车间竟然都在车间里。

    眼看就11点，秦海直接从后门直接离开了厂，然而梁工推着自行车也在后门。

    “小海，走，上我家坐坐。”

    秦海想了想说：“行，老爷子咋样了？”

    “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出院了，昨天我过去照顾着，老爷子还提起你呢。”

    “哦，那就好，出了院慢慢恢复吧。”

    两人来到西院四排三单元，梁工锁好了自行车，“走，我家在四楼。”

    来到四楼，梁工打开门，两人走进客厅，“这53的房子其实还不如你们东院的平房，面积没你们的大，楼层又高，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潮，蚊虫少。”

    “嗯！”秦海点点头，他自己就更喜欢平房带院子。

    “嫂子不在？”

    “她去医院了，最近轮流照顾，明天出院就好了，不然孩子都没法照顾了。”

    “也是，你儿子三年级了吧。”秦海盯着墙上挂满的奖状，这梁工不仅是个好儿子，还是个好父亲。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梁工感叹着，随后话又一转。

    “对了，昨天研究决定的合同制这事吧，厂里今天一贴出来，这就闹起来了，我看呐，估计没戏。”

    梁工并不看好，去年又不是没出现过，很多事最后不了了之了，尤其是今年奖金也没了，就发了个基本工资，他很长一段时间经济压力都很大。

    “梁工，我就跟你交个底，这次是来真格的，而且接下来肯定要有大动作，先从业务科下手。”

    “业务科？那不是闫东来管的吗？而且马骁也是闫的人，怎么，难道老高想动马骁？”

    秦海笑笑说：“不是老高要动，是我。”

    “你？小海你可真会开玩笑，这老高一直想动都没动成，你凭啥？要我说啊，你还是别掺和了，这种事一个弄不好可就搭进去了。”

    秦海这时收起了笑容，“梁工，你可别跟我这态度，我既然说了，就是需要你帮忙的。”

    “我能帮啥？跟你说实话吧，工资太低了，最近跟我父亲治病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虽然报销了一些，可是有的报不了啊，而且要买营养品，我是打算等我父亲稳定了就辞职去南方打工算了。”

    “那如果改组之后，奖金能发下来，甚至比以前翻倍呢？”

    秦海早就知道梁工要辞职，既然这一世他打算留在家门口生活，打算拿下厂子，那怎么都不会让梁工他走的。

    “要真这样，那我还走啥呢？可是有可能吗？”梁工摇了摇头，不敢相信。

    “我说有可能就有可能，最近好员工也退了，可是新的返聘制度不也马上出来了，所以不要怀疑。”

    “返聘？真的能批下来？”梁工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能实行，那他老丈人也能重新进厂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秦海没有再解释什么，他之所以跟梁工说，一是因为梁老爷子的关系，二是他知道梁工和谁都没关系，技术能力又强，还想要辞职。

    从梁工家里出来已经十二点了，秦海回到家，见梁曼正在做饭，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反而是大哥在家，而且在收拾着行李。

    “大哥，你今天走？”

    “嗯，下午四点的火车票，早上去买的。”秦川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秦海想了想前几日大哥去市里见他同学喝醉了回来的事情，第二天他问了也没问出啥情况。

    今天大哥要走，他思来想去又提了起来，“大哥，你别怪我多嘴，前几天问你也不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打算调回来吧？”

    秦海这话是有根据的，他估摸着就算大哥的论文发表了，分房或许有帮助，但估计很大可能还是轮不到他，再说了。

    再一个就是他听二姐提过，去年大哥在季；在京城谈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后来对方家里嫌大哥没房，虽然一直拖着，可是既然已经产生了分歧，往后也不见得会幸福。

    “小海，哎……，我这也是这要结婚给逼的，原本以为留校留在京城让多少人羡慕，但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哥，我知道的，其实咱这边以后只会更好，只要自己活得畅快就好……想回就回来吧，别苦了自己，下午我送你。”

    秦海活过一世，明白到老都有遗憾的滋味，做人何必如此，遵循本心，活得畅快就好，就算是为大哥在京城混不下，或者懦弱找个最好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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