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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会看面相

    秦海借着棋局,看似有意无意,实则想点醒父亲。

    以父亲的性格,如果直言劝慰,效果肯定不行。

    父亲性情耿直,但似乎也理解这话言外之意,他托着那个炮犹豫着拿了回来。

    “哎,这一时要换个走法,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人老了啊,就是脱节了。”

    秦穆叹息了一声,说完话便将拿回的“炮”在空中又往中间移去,正要继续走当头炮。

    “爸,你都退休了,又何必执着,换一种方式,您可不老,就算是老了,不是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嘛,您就当作给自己一种新的尝试,有啥难得住您呢?”

    秦穆一听,手上的棋子微微哆嗦了一下,愣了半天终于又抽了回去,放到了原地。随后想了想,拿起了马。

    厨房里,秦梅刷完了锅碗却没有出来,而是拉着母亲静静地站在门边。

    “行啊,小海这嘴巴厉害了,一句话就让父亲放下了心里的疙瘩。”秦梅越来越对这个弟弟感兴趣了。

    “好了,别听了,想想你自己吧,郑阳那边到底咋样了?妈知道你心高,可你也不能老吊着人家,这次他爸帮你,你以为你妈看不出来啊?还不是郑阳紧张你,说真的,妈觉得郑阳这小伙就是不错。”

    “哎呀妈,我的事你就别管了。”秦梅一听,转身脱掉了围裙,然后离开了厨房。

    “哎!”母亲摇了摇头,收拾起了灶台。

    客厅里,秦海和父亲已经下了大半盘棋,父亲越看越心惊,自己的棋路被儿子压得死死的,他拿着車愣是不知该往哪走。

    “爸,改变一下思路,或许会有出路呢!我今天送给高书记的变,其实也适合您啊。”

    “变?”秦穆思来想去,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放下了車,将炮压了上来,棋风改变了。

    秦海笑了笑,全程都是为了让父亲改变方式,故而压住父亲的棋风,却没有赶尽杀绝,只是为了逼迫父亲调整。

    一盘棋终于下完了,最终还是父亲赢了,其实秦穆在收棋时,已经就猜测到儿子是让着他,只是这让得实在是高明,他无话可说,毕竟是给足了他脸面。

    不过他同时也感觉奇怪自己这个儿子什么时候会下棋了,而且棋艺之高,还能悄无声息的让棋。可他思索半天依然不得其解。

    “小海啊,爸开始有些相信了,你有能力下得出这盘棋,这工作啊,爸不愁了。”

    “爸,所以说,你儿子也在变嘛,你也不要一味地以之前的眼光来看我,你儿子其实挺优秀的。”

    “兔崽子,表扬你还拽上了。”

    “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对了爸,下个礼拜市里有个免费的身体检查,而且是特聘请的省级专家,我给你预约上吧?反正是免费的,不去白不去是吧?”

    秦海终于找到一个轻松的心境下提出了让父亲检查身体的谎话。

    果然,一听免费又是省级专家,父亲确实没理由拒绝。

    “那……你看着办吧!”

    父亲扭头应了一声,然后向着院子里去。

    秦海看了看墙上的闹钟,已经十点了,于是也收拾了一番回了卧室。

    大哥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沉思着,秦海看了一眼,有些无奈,他明白大哥在京城的处境。

    作为一个留校又没啥背景的人,许多福利与他几乎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哥,早点休息吧!”

    秦海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关心的废话。

    “嗯,你先睡,我再想想。”秦川头也没抬,拿着论文稿子沉思着。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秦海就爬了起来,他从铁架子床上轻轻的下来,还是惊醒了秦川。

    “小海,才5点多,你起那么早干嘛呢?”秦川睡意正浓,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手表,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

    “大哥,我出去跑跑步!你昨天做了一路车睡得又晚,挺辛苦的,多睡会儿。”秦海穿着一件黑色大裤衩和白T恤,说完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这天气本就热,风扇转了一夜,秦川被吵醒哪里还有睡得着,他坐起来呆了会儿,随手拿起了桌上昨晚写的论文。

    “爸早!我出去跑跑步。”秦海看到父亲正在院子里浇水,便打了声招呼。

    秦穆点了点头,似乎也好奇儿子的转变,不过想想昨晚下棋,秦海说的“变”,也有些释然。

    就在秦海推开院子门时,秦穆突然说:“昨天那个是郭家那混蛋吧?”

    “是,爸你认识?”

    “算是认识吧,他爸是六车间主管,没啥接触,他家那小子不地道,品性极差,仗着他爸为非作歹,早晚要出事,你尽量离远点。”

    “爸放心,我知道了!”

    秦海微微扭头,这才发现漆黑的院墙边,母亲正直立的站着,双手一开一合做着什么运动。

    秦海正要说什么,却看到父亲放下了水壶,小声的说:“你妈在练那个香什么功,别打搅她,前两天前院的王婆子都练出香气了,你妈心里堵得慌,这不一大早就起来练了。行了,要跑步赶紧去。”

    一听父亲的话,秦海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许多记忆,这功能练出个屁香气,不过他没说什么,轻声一叹走出了院子。

    从东巷口出了东区家属院,他顺着大道一路往北跑去,大约二十来分钟后,他绕过物资厂区北边。

    北边显得很荒凉,杂草已经漫过了人,一片麦田连接着厂区一路延伸向北。屹立的两棵大杨树随着夏日清晨的微风摇摆。

    秦海看了一眼没做停留,绕过厂区往西区家属院返回。

    西边家属院的北侧有个亭子和几棵大雪松,这里有几个老人正在练着时下最火热的某种功法锻炼身体。

    突然,秦海停了下来,看到了一个他曾经认识的人。

    他来到一个石凳前坐下,盯着松树下其中一个老人看了很久。

    老人似乎也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目光,在收功后转身朝着秦海走来。

    他笑容可掬,银白的头发向后梳着,一身的白色宽大练功服有些陈旧,似乎已经练习了不少年。

    “小友,看你盯了很久,是否感兴趣?有兴趣老朽可以教你,很简单。”

    “不了大爷,我并不是对这香某功感兴趣。”

    秦海知道时下兴起多年的这功法,实际上只是当下人们对健康的渴望罢了,而这功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哦?那你看了怎么久,难道另有目的?”

    “老大爷,我只是路过,碰巧略懂点面相,我建议您最好做个详细的检查,您的胃很可能有问题,这香某功并不能治好您的病,您的身体您自己知道,最近应该有某些症状,比如没什么食欲,莫名的钝痛感吧?所以不要怀疑我,只是个善意的提醒。”

    秦海说完,起身就走,丝毫没有给这个老人一点回话的机会。

    “这……小小年纪,竟然会看面相,如此能耐了不得啊!”老人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一眼看出他胃有问题,他虽然怀疑,不过同时却有些相信。

    只是这练功没用却让他有些愤怒,他听过自己的几个老友练出了香气,为此,他还被他们嘲笑,难道自己不是练功的料?老人叹了叹气往西区而去。

    秦海此时早已顺着西边的大道继续向着西边家属院后方慢步走着,放松着。

    对于刚才的老人,其实并不是秦海会什么面相,只是他知道一些后世的事情罢了。

    但他又没法解释,只能打着会面相的旗号。

    秦海自然不认识这个老人,可他知道,那可是厂里负责印花的技术员梁工的老父亲。只不过那是上一世的事,当年梁工的父亲去世就是因为胃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