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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葬礼上的闹剧

    看卫沧这阵仗,小厮一时间也犯了难。

    不比自家老爷官位低,那就是应该录事参军,比现在管事的司户参军位置还要高一点。

    换言之,从官位上来说,他的地位说不定是现在东昌府里面最高的。

    这种人物,就是给这小厮十个胆子也不敢拦啊。

    还是通报一声吧。

    想到这里,小厮赶紧给武兴隆告了一声罪,先一步进去通报了。

    在进去通报的路上,小厮发现卫沧拐了一个弯,并没有直接去灵堂,而是奔着后院去了。

    这位爷是打算干什么?

    小厮不由地暗自腹诽,脚下也快了几分。

    卫沧没管小厮心里在想什么,而是直奔厨房,找到了正在做菜的厨子。

    “这位秀才,俺听说过君子远庖厨,您怎么还往这厨房里面凑啊。”

    一个膀大腰圆的厨子站在厨房里,看见进来的卫沧是一副书生模样,便开口让他离去。

    “这里有死鸡死鱼,若是您是来吊唁俺家老爷这个死人的,那您得去大堂的灵堂。”

    “你这人看着五大三粗,说话还蛮有意思的。”

    厨子的话让卫沧会心一笑。

    “我的确是来吊唁的,但吊唁的是不是你家老爷,那还另说的事情……但是我听你这语气,好像对你家老爷很不满啊。”

    “您是不知道,俺家老爷的嘴有多叼,吃菜只吃新鲜的,一点烂的都不要。”

    说着话,厨子手中的刀也是一刻都没有闲着,在那里当当当地剁着菜。

    “其实老爷原本嘴没有这么叼来着,只是老爷认识个相好的,不知怎么,嘴也跟着叼起来了。”

    “所以现在你家老爷没了,你是在给你家老爷那个老相好做菜?”

    卫沧从一旁的盆子里拎起一根菜叶,这根菜叶确实新鲜,明显是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

    “你这么编排你家老爷和你家老爷的老相好,不怕别人知道了,捅给你家老爷,哦,应该是你家大郎吗?”

    汤录事人到中年,自然是有儿子的,只不过听说他儿子一直都在外地的书院念书,也就过年会回来一次。

    现在老汤变牢汤,他肯定是得回来一次。

    “这您就不知道了,大郎对俺家老爷的相好很不满意,要不然,大郎早就多个后妈了。”

    “这次大郎肯定会回来,就是不知道老爷那个相好会不会来了。”

    “不过大郎倒是有一点和老爷他们很像,都是很喜欢吃新鲜菜,正好,要是他来了,俺这菜都不算浪费。”

    听到这里,卫沧将手中的菜叶放下。

    “那我就不接着叨扰了,这里有地窖吗?”

    “放酒的倒是有一个,但是放菜的地窖没有,俺这不是跟您说了,俺家这几位都喜欢吃新鲜的。”

    卫沧点点头,迈步出了厨房。

    聂纭和武兴隆站在外面,正等着他。

    “大人,您这是……”

    看见卫沧走出来,武兴隆立马迎了上去。

    “验证猜想而已,现在验证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点”

    卫沧摆摆手,刚才和厨子的聊天肯定不是他闲的,有些事情只有厨子才知道。

    不过这厨子倒是挺配合,不仅验证了卫沧的猜想,还给出了一点额外的线索。

    “对了,你知道汤录事有个老相好的事情吗?”

    “这您可就问着了,你要是问其他人,他们知道的肯定没有我多。”

    问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武兴隆顿时将胸脯拍的邦邦响,但是看见卫沧的诡异眼神,顿时矮了一截。

    倒也不是卫沧的眼神有多诡异,而是你武兴隆一个外人,为啥对牢汤的老相好这么熟悉。

    怎么,你也想要模仿空中飞人挖直升机飞人的墙角?

    “这个,其实汤录事的老相好,据说是外面哪家勾栏的花魁,是汤录事出去办事之后,两个人一见钟情,她这才跟着汤录事回了东昌府。”

    武兴隆摸摸头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这不是花魁吗,小的也是好奇,因此就多打听了一些。”

    从动机上来讲,你这人好像不止是因为好奇才打听这么多的吧。

    “这么说的话,汤录事获得药方是不是这之后的事情?”

    “好像是,但是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得了。”

    武兴隆拧着眉头想了想,最后也没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殿前司有没有调查过这个女人的身份?”

    “好像是没有,那个女人来的时候,城里出了点乱子,处理完乱子之后,殿前司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你就没提醒一下殿前司?”

    “那时候小的还没进殿前司当差呢,甚至连殿前司都不知道,只是您今天这么一问,才将这些事情想起来。”

    卫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而是迈步进了灵堂。

    灵堂里已经有不少人,里面的一些官吏是和卫沧喝过酒的,自然认识卫沧这位还未上任的新邺府录事参军。

    “卫录事,您也是过来吊唁的?”

    “同是录事参军,今日汤录事出了意外,自然要过来吊唁一番。”

    卫沧笑着拱了拱手,目光却落在了大堂中的棺材上。

    棺材盖着盖子,甚至还打上了六根粗壮的棺材钉。

    “不过诸位可否为我解惑,棺材钉不是要最后一日才打,为何要提前打上?”

    丧礼习俗中,有停灵和守灵的说法,有道是事死如事生,葬礼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人死后,遗体要在家中稍事停留,这即是谓“停灵”。

    停灵期间,众人还要守灵。

    人死魂不灭,生人自然会期盼逝者的灵魂回来看看,但是怕灵魂在回家的路上迷路,便会点一盏灯,放在逝者遗体旁边。

    害怕灯熄灭了,而使逝者灵魂找不到家,于是就有人就彻夜坐在遗体旁边,保证那盏指路灯是一直燃烧的,这便是守灵。

    而守灵之后,便是装进棺材,称为入殓,到最后打棺材钉,基本就相当于要埋进地里了。

    汤录事这才死了不到一天,还没到入殓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打上棺材钉。

    “大人莫要见怪,这是为了父亲大人的名节考虑,不得已才先打上了棺材钉。”

    说话间,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这白衣青年倒是长得俊俏,论起相貌,只比卫沧差一点,不过身上的气质却和卫沧大不相同。

    是个读书人,但是有一种,读书读歪了的感觉。

    见卫沧看向他,白衣青年立刻向着卫沧行礼。

    “在下汤兴言,见过卫录事卫大人。”

    “这种大事,你就没有和你的兄弟姐妹们商量一下?”

    卫沧眯起眼睛看着他,表情看不出喜怒。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父亲大人的独子,自然不需要和其他兄弟姐妹商量。”

    “你是个读书人,应该知道这守灵是为了防止引路灯熄灭,以至于让逝者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

    卫沧走到棺材前,伸手拍了拍棺材盖子。

    “但是还有一种说法,郎中总有误判的时候,有些人看着像死了的尸体,其实只是假死,还有活过来的可能。”

    “守灵这几天,也是确定这人是真的死了,免得出现活埋的惨剧。”

    “不过兴言兄,你好像很确定,自己的父亲已经死透了,直接就为了保全自己父亲的名节,将棺材钉打上了?”

    卫沧在说话的时候,动用了一点灵炁施展超凡能力,让他的话说出来之后,具有极强的煽动性。

    吊唁的宾客听见卫沧说的话后,自然就被煽动,纷纷将怀疑的目光落在汤兴言身上。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汤兴言读懂了众人眼中的意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不孝,可是天大的罪名,更何况按照卫沧的说法,汤兴言这行为已经近乎于弑父了。

    十恶不赦之大罪。

    “大人这话,言过了吧。”

    汤兴言盯着卫沧,眼中泛着怒火。

    “我的确因为那个妓女的事情和父亲有些矛盾,但是他是我的父亲,我没有任何理由害他!”

    “怎么不是你,你不就是盼着你父亲死透了之后,将妾身逐出家门么?”

    还问等卫沧说话,一道婀娜的身影从人群后面走来。

    看面相,这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打扮极为淡雅,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加上这女子的容貌颇为艳丽,所以在看见这女子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眼神立刻出现了变化。

    只有三个人是例外,

    卫沧,聂纭,汤兴言。

    “你这不要脸的婊子,怎么敢到我家里住着!”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汤兴言看见这女人过来,顿时连读书人的礼仪都不要了。

    “现在给我滚出去,父亲大人的灵堂,岂是你这种婊子可以玷污的!”

    “是你父亲让妾身住在这里的,他也曾经跟妾身说过,如果哪天他死了,这栋房子就留给妾身,当养老的地方。”

    容貌艳丽的女子不疾不徐地将汤兴言的话怼了回去,之后便一转身子,对着卫沧施礼。

    “这位想必就是卫录事卫大人,果然如夫君所言,少年风流,妾身绿兰,这厢有礼了。”

    “汤录事和你说过我的事?”

    看见绿兰向着自己行礼,卫沧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大人来到东昌府的第一天,就见过夫君,夫君自然也跟妾身提过卫大人。”

    “汤兴言因为我的事情,和夫君一向关系不好,夫君也和我说过几次,没想到竟然……”

    说到这里,绿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便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过哪怕他不说,在场的人也能猜出她想说的内容。

    “你这婊子少血口喷人,父亲大人一直在你身边,想要害死他,你比我容易的多。”

    汤兴言自然也明白,绿兰这一番话,可谓是将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依我看,就是你这千人骑的婊子害死了我的父亲,然后再用我父亲的死栽赃陷害我!”

    说到这里,汤兴言也是红了眼,从一旁的供桌上抄起一个盘子,奋力向着绿兰扔了过去。

    扔过去还不算完,汤兴言还想冲着绿兰扑过去,不过立刻就被武兴隆拉住了,而飞出去的盘子,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过去的聂纭接在了手中。

    “好小子,你弑父还不够,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弑母!”

    绿兰也被汤兴言的举动吓了一跳,甚至连仪态都无法位置,尖声叫道。

    “杀人了,杀人了!”

    “谁是你这千人骑的婊子的儿子,你要是有儿子,恐怕我这院子都站不下!”

    随着汤兴言的情绪失控,嘴里喷出的话语也逐渐恶毒起来,甚至连武兴隆都有点拉不住这个家伙了。

    “就是你这个婊子暗害了父亲,为的就是谋夺我家的家产!”

    “你才是血口喷人,既然不是你害死的,为什么还要给你父亲的棺材打上钉子!”

    “你放屁,父亲大人和你在一起,已经够辱没他的名声了,我都是为了保留他最后一点体面,现在你还敢拿这件事情来说事。”

    “咳,二位先不要激动,想来汤录事的在天之灵,是不希望两位在这里阋墙谇帚。”

    虽然这场家庭伦理剧确实比卫沧前世看过的刺激得多,但是看见这俩人吵得这么厉害,卫沧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正好卫沧也想开棺验尸,他们吵到这里了,卫沧出声也是为了赶紧抓住这个台阶。

    “既然二位都认为是对方害死的汤录事,那不如这样,现在就将棺材打开,让大家看一看汤录事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

    听到卫沧的话,在场众人顿时都不出声了

    在讲究入土为安的社会里开棺验尸,哪怕这个人还没埋进土里,但是钉上棺材钉之后,阻力依旧不小。

    卫沧早就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主动提出来,准备等一个机会,机会也让他等到了。

    “大人,父亲大人他去世的时候……”

    汤兴言似乎还是有顾虑,但是绿兰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还拿这件事当做借口,依我看,就是你害死了你父亲,害怕这棺材一开,大家就会发现你害死了你父亲的整局。”

    “行了,都先别吵了,喧嚣灵堂,二位快要把汤录事的脸给丢尽了。”

    眼看局势有继续失控的趋势,卫沧不得不冷着脸喝道。

    “兴言兄,在场这么多人见证,若真不是你害死的汤录事,为何不敢开启这棺材?”

    “这……好,大人,我愿意打开父亲的棺材,证明我的清白。”

    汤兴言咬咬牙,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