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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抓到大鱼了

    转眼间,又到了二更天人定的时候。

    所谓人定,就是夜已很深,到了人们停止活动、安歇睡眠的时候了。

    连街上的商铺都打了烊,只有凤鸣院这种日夜不休,寻欢作乐的欢场才会灯火通明。

    凤鸣院所在的位置很不错,临近贯穿中都的金玉河,从高处望去,小半个中都城的景色便能尽收眼底,向下看,便能轻松看见平日里繁忙的金玉河。

    夜晚的金玉河不复白天的繁忙,月光洒在金玉河的河面上,映照出微波荡漾的银光,弥漫着一层薄雾般的寂静氛围。

    在凤鸣院外,楼上看不到的昏暗地方,一道瘦长的人影戴着斗笠,提着灯笼站在岸边,灯笼发出的光芒勉强照亮周围一片景象

    三艘小船停靠在河岸边,船上和岸上的人匆忙地将一箱箱货物搬运上船。

    这些人好似一群默默努力的蚂蚁,行动搬运之时,动作迅捷而谨慎,尽量避免发出过多的不必要声响。

    搬着箱子的身影在灯笼的微光和建筑的阴影中忽明忽暗,天气虽然寒冷,但是汗水依旧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却没人敢停下来歇一歇。

    当最后一箱货物被搬运上船时,提着灯笼的人踏上小船,分别在船舱里转了一圈儿后便出来了。

    等他再次踏上河岸后,三艘小船就由船夫撑着,缓缓离开了岸边。

    船桨在水中划过,激起涟漪,船身轻轻颤动,仿佛是害怕打破这宁静夜晚的河面。

    见船只离岸飘远,船上和岸上的人们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离开中都城,那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是吗?

    刚刚放松下来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今晚的行动早已落入了一群不请自来的观众眼中。

    数十个黑衣锦袍人俨然隐藏在河岸附近的暗处,密切注意着这些人员的一举一动,静静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动手!”

    就在三艘小船缓缓前行的时候,只听一声刺破黑暗的叫喊,四周立刻亮起数不清的火把。

    伴随着火把的光芒,船桨划水声,马蹄声,脚步声,纷纷从四面响起。

    几艘小舟载着十几个锦袍人冲出黑暗,为首之人身材高瘦,如天柱般站在船头。

    “站住!殿前司公干!我看哪个不要脑袋的敢违抗命令!”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能将带着浓厚的死意和杀气的话语,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扑通。”

    落水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船上的船夫被吓住了,一时不慎,连手里的船桨都落到了水里。

    船上和岸上众人惊愕地望着眼前的殿前司官吏,不知道这些锦袍人是何时来的,又为何在此时突然出现。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行动足够隐秘,却没想到殿前司的人早已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般的埋伏,自己倒成了网中的鱼,笼里的鸟。

    站在船头说话的那个人,自然是荀漳荀虞候,只见他话音落下,便微曲双腿,整个人如炮弹般,从殿前司的船上飞射而出。

    他落地时,一步踏在其中一艘小船上,巨大的冲击力险些将小船整个掀翻。

    荀虞候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声冷笑,便一脚踢翻脚旁的箱子。

    箱盖翻开,银光如流水般从箱子中倾泻而出,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低头看了一眼,荀虞候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靠岸吧。”

    话音落下,他犀利锋锐的目光扫视过船上的每一个人,原本精致的面容不复往日的温和,此时只有无情和严肃,身上华贵的锦袍和披风在微风中颤动,将他衬托的好像是天上降下的魔神。

    船上的人一看这阵仗,哪里敢拒绝,只得乖乖将刚离岸的船只靠岸。

    这将作监丢失的二十万两银子,找到了。

    不过卫沧此时却没有闲心接着看热闹,早已操控分身离开了这里。

    他是提前下班跑了吗?

    不,他是在追逐自己的猎物。

    卫沧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前面一道狂奔的身影,这是刚才打灯笼的那个小子,竟然让他跑出来了!

    卫沧一边追,心里一边吐槽。

    殿前司这业务水平实在是不行,这小子一看就是个重要人物,这种人物放跑了还了得?

    控制着分身,卫沧一路跟着这人绕着中都城跑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看见他推门进了一间院子。

    跟在后面不远处的卫沧,在看到这院子时,他的表情顿时奇怪起来。

    你说巧不巧,这不正是他藏账本的那个院子么?

    卫沧当时心里还犯嘀咕,寻思这地方怎么没人住。

    现在破案了,原来是你小子准备的后路。

    操控着分身躲藏在院外的阴影里,卫沧心中不断思考着。

    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下一个决断,自己究竟要怎样处理这个人。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如果自己不出手,以这人的本事,十有八九能跑出中都城。

    要是把这家伙放跑了,不仅没有什么好处,还无异于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万一这小子安定下来,直接将今天晚上的事情报上去,在后面隐藏的人一复盘,发现是卫沧这个小吏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自己搞不好真的就得噶了。

    这也不是卫沧自己吓自己,以他们敢在镇狱里面用毒酒杀人的狠辣劲儿,杀个小吏实在不算什么。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选项只有两个,生擒或者弄死。

    卫沧心中有些犹豫。

    若是想要此案顺利结案,其实生擒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这二十万两白银已经找了回来,铁证如山,只要这人进了镇狱,再出来的时候就是杀头那天了。

    而且他也能将站在幕后的人供出来,让朝廷直接来个一网打尽,也算是给卫沧除了后患。

    按照大郯律法,别说这小子,就是他一家子的脑袋都保不住,

    二十万两银子,就不是户口本的问题了,得照着族谱杀头。

    但是这种方法的变数,实在太大。

    一来是会暴露分身的存在,让这里平白出现一个第三者。

    而且卫沧分身的特点太明显,哪怕伪装之后,也难保这人不会看出分身的样貌特点。

    就分身这副烟中恶鬼的样子,要是让朝廷惦记上,卫沧心里头多少有点发虚。

    二来是卫沧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后面肯定牵扯到了大人物。

    毕竟听他们的意思,他们还有个上头,谁知道这个上头到底有多上头。

    万一这里有人地位太高,皇帝不能杀,就此留下个祸根,等风头一过,自己日后难免也要挨报复。

    既然不能生擒,要让分身把这家伙处理掉吗?

    只要处理得好,不仅不会暴露分身,还可以对幕后之人形成一定威慑。

    虽然这个人的死可能让幕后之人躲过了这一劫,但是只要他还能正常的思考,在找不到分身的情况下,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让整件事情暂时到此为止

    首先是忌惮杀了这个人的分身,其次是这个人正好处理了尾巴,没必要再作死引火烧身。

    不杀,坏处明显,相反,杀了这个人,好处其实也相当的大。

    既然杀了对自己有利,不杀对自己有害。

    倒不如干脆下手杀了,正好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打定主意,卫沧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杀意。

    虽然卫沧杀意已决,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

    分身并没有大大咧咧地直接推门进去,而是从附近的院子里毛了一套衣服穿在身上,掩盖住分身的躯体,又从厨房中找出一把尖刀,这才再次翻墙进入院中

    如乌云般落到院子里,没想到一向靠谱的分身却在此时出了一点小意外。

    原本分身行动是没有声音的,可能是穿了鞋的缘故,落地的时候传出一声几乎微不可查的轻响。

    这声响太过轻微,一般人在这个距离上可能听都听不到,甚至听见了也根本不会注意。

    但是那人不仅听到了,还瞬间回过身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卫沧分身的方向。

    “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呦呵,被发现了。

    早知道就不穿鞋直接背刺了,这下惊着了人,之后的行动就有些麻烦了。

    卫沧心里有些懊悔,但还是操控着分身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朋友不敢当,我来此处,不过是为了问几个问题,比如……”

    分身的声音有些嘶哑,听不出性别。

    “你身后是谁?”

    “官府里面的那些人谁和你有勾结?”

    “这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计策,又是谁想出来的?”

    见分身走了出来,那人轻笑一声,也走到院中。

    “官爷倒是问的好问题,看来某的姓名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虽然分身可以夜视,但是借着月光,分身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这人已经卸下了自己的伪装,看着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留着几缕胡须,一眼看上去文绉绉的,好像衙门里的师爷。

    原来是他!

    那日在将作监放火,和自己打了个照面的那个师爷!

    “但是官爷果然有眼光,在下不才,这计策便是在下想出的。”

    “至于官府中哪些人和在下有勾结,既然在下已经被官爷抓住了,自然可以找纸笔给官爷写出来,让官爷拿去邀功。”

    那师爷向着分身拱拱手,态度颇为恭敬。

    “至于在下背后之人,为了在下一家老小的性命着想,恕在下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不知死活,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想着讨价还价?”

    “盗窃府库纹银二十万两,你自己想想,几个人头能交代的下来?”

    分身低沉地笑了几声,声音中有股说不出的寒意。

    “老老实实交代,跟本官回一趟镇狱老实交代,你家里人好歹可以免去死罪,顶多流放几千里;若是负隅顽抗……待本官将你擒下,你家的族谱也要和你一起下去。”

    “官爷莫要虚张声势,你若是真能擒下我,何必还跟我在这兜圈子、打机锋?”

    “而且我身后那位,称得上贵不可言,在下若是说了,那在下一家老小的性命才是真的要没了。”

    那师爷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对着卫沧的分身晃了晃。

    “既然官爷提到了镇狱,那想必是知道镇狱出的事情……而我也恰好知道殿前司有通灵的手段。”

    “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毒酒,用的是在镇狱中用过的毒,并且还托人在这瓶子里加了点东西。”

    “只要喝下去,不仅神仙难救,而且不消一时三刻,服用者便会神魂俱灭,让那些通灵的玄冥也只能干瞪眼。”

    师爷将瓶子放到嘴边,作势欲饮。

    “官爷可要试一试在下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现在喝,官爷只能得到某得一副残躯,若是官爷肯退一步,自有天大的好处等着官爷。”

    几乎一瞬间,卫沧就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也明白了眼前这人的厉害。

    只要运用得好,不论这上面写的是新党还是旧党,不论是交给旧党还是交给新党,为了在党争中取得优势,都可以让自己获得他们的庇佑。

    只有一份名单,可以说是伪造的,如果自己能作为一个证人,证明这东西不是伪造的,那就能体现出自己不可或缺的价值

    所以对于卫沧来说,这是真的能保命的东西!

    因此,卫沧觉得这个师爷是真厉害。

    他不仅直接给卫沧开出来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官府内鬼的名单,而且用自杀这一手,立刻就将局势的主动权拿到了手里,而且拿捏得死死的。

    要不是分身的结构太过特殊,卫沧的心跳这时候都该快上不少,说不定要喘上粗气了。

    更重要的是,卫沧确实没有把握拦下他,万一这小子真的没有撒谎,嘴边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

    “好,好,好,不愧是能想出这等计策的能人,这拿捏局势的能力,本官自愧不如。”

    卫沧拍拍手,索性让出一局。

    “这一局是本官输了,你写吧,将整件事情交代清楚,还有那些人都起了什么作用,一点不落地写下来,莫要想着糊弄,本官自然有能力辨别真伪。”

    “官爷果然是通情达理之人,既然官爷这么爽快,那在下不妨再送给官爷一个情报。”

    师爷一手拿着瓶子,一边往后退,最后退到了卫沧放账本的箱子边

    “这箱子里的账本可是官爷放在这里的?”

    哦对,还得问问他们烧将作监是为什么呢。

    “是本官从将作监的火场里抢出来的,本官倒要问问,你们为何要烧那将作监?”

    师爷笑了笑,紧盯着跟过来的卫沧。

    “官爷倒是好本领,在下烧将作监,自然是为了这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