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深渊吗？看着像一口深井。”伊芙塔嘟囔道。

    齐雄看着这个黑漆漆的洞口，不自觉地想起了绿洲湖湖底的那个洞穴。

    “这就是深渊。”史莱姆灯别过头去，只用后脑勺给房间提供照明，一点都不敢看向洞口。

    “你说深渊里有你的同类的尸体，但我什么都没看到。”

    伊芙塔小心翼翼地问史莱姆灯。

    “深渊已经将它们吃掉了。”史莱姆灯说得斩钉截铁。

    齐雄转过头来，问史莱姆灯：“能跟我说说你们这个族群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吗？”

    伊芙塔应和着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你刚才说的【沼泽怨灵领主】，还有什么【引诱】和【蒙骗】的主人，都是什么意思？”

    只见史莱姆灯深深地深呼吸了一次，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了一圈，又迅速萎缩下去，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说：

    “你们能找到这里，那么你们应该见过我在上面的同类了。”

    齐雄和伊芙塔一齐点点头。

    “我们属于同一个【智慧史莱姆】族群，我真正的名字叫【史莱姆·邓恩】，是这个族群的族长。”

    齐雄和伊芙塔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堂堂史莱姆族群的族长，居然被做成了一盏灯。

    比起上面那些在有毒的水坑中生存的史莱姆，这位史莱姆族长似乎还要更惨一点。

    邓恩族长继续说：“大海孕育了我们这个族群，我们足够幸运，在演化的过程中产生了更高的智慧，我们登上陆地，涉过沙滩和雨林，最终在草原上，在溪水和鹅卵石之间，在草丛和岩石的缝隙中，我们分散开定居，形成了独特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文明。”

    “我们逐渐发展壮大，只要你们愿意俯下身去，就能在草原各处看到我们的身影，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害得我们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伊芙塔此时猜测道：“所以那个沼泽怨灵领主出现了，他抓走了你们。”

    史莱姆·邓恩叹息一声说：“是的。我说过的，这位领主是【引诱】和【蒙骗】的主人，也就是说，他最擅长的就是诱骗。”

    “他一眼就能看透我们的每个史莱姆的喜好，恐惧和弱点。而这些正是实现诱骗的前提。”

    “比如，我们史莱姆都基本都喜欢吃溪水旁鹅卵石上长出的青苔，但都有各自的偏爱，有的喜欢干枯一点的，有的喜欢被水浸润的……”

    “你们的口味好讲究啊。”伊芙塔不禁感叹道。

    “对于这类细微的差别，他都能一眼看出来，简直不可思议。”史莱姆·邓恩如今说起来仍然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后来呢？就因为这样，你们就被蒙骗了？”齐雄问道。

    他心想，如果就是因为这些喜恶，这个史莱姆族群就被蒙骗，那这整个文明还是相对单纯了一些。

    史莱姆·邓恩在灯架上摇了摇，大概是示意否认的意思：“不，虽然我们中有一些单纯的个体，被他用这样的方式骗了过去，但我作为族长，可不会轻易被他蒙骗。”

    “我被他骗过来的原因是他学会了制造幻境。”

    “制造幻境？”齐雄微微皱眉，“这是他后来才有的能力吗？”

    “是的，我非常确定。是他成功捕猎了我的几个族人之后，他才忽然掌握的能力。”

    此时伊芙塔想到了什么，她说：“有可能是他的能力发生了进化！”

    齐雄点点头，他也有相同的猜测。

    他们都是玩家，都知道属性面板里的各个维度，随着加点，能力会逐渐变强。

    那么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当加点到某个临界点，或者等级提升到某个等级，玩家的能力就会发生质的改变。

    或许这个改变就是在【特性】一栏里，再增加一个相关的特性。

    这也很类似一个游戏的【突破】机制。

    但齐雄和伊芙塔身上，到现在都还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变化。

    这也就意味着，周泉这个玩家并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很有可能等级要超过他们两个。

    当然，史莱姆·邓恩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自顾自地继续叙述，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要把自己的苦水都倒出来。

    “后来他对我们的捕猎就变得非常简单了，他只要把自己伪装成史莱姆，或者直接变幻出我们那些因为他的捕猎而失踪的朋友，我们的族人就会很轻易地被诱骗。”

    “尽管我早早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并组织族人们做出了反抗，但幻境防不胜防……”

    史莱姆·邓恩又叹了口气。

    “后来呢？”伊芙塔继续追问，“你被他做成了一盏灯，所以跑不了，这我能理解……”

    “但是你的族人们都被放养在地上那个大水坑里，为什么不反抗，不逃走呢？”

    “因为沼泽怨灵。”说到后面四个字时，能明显感觉到史莱姆·邓恩苍老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恐惧。

    伊芙塔和齐雄想起了之前在周泉自述中看到的那段话：

    【伟大的龙皇帝在这片土地上杀死了数以万计背叛它的沼泽精灵，精灵们化作怨灵，扎根在地下，让土地里源源不断地产生毒素，形成了这片怨灵沼泽。】

    而周泉这个玩家，进入游戏中后，就跟齐雄一样，成为了一位【领主】。

    但他的这个领主，并不是明面上的这些史莱姆的领主，而是“沼泽怨灵”的领主。

    但是，这些沼泽怨灵在哪里呢？

    史莱姆·邓恩说：“【沼泽怨灵】本质上是【沼泽精灵】死后腐烂的根系，它们本来没有生命，只是沼泽精灵的残骸。”

    “但是那些曾经在这片沼泽地栖息的【沼泽精灵】，被某种力量以残忍的手段杀死，并强行将灵魂保存了下来，这些灵魂借着它们身体的残骸，释放着巨大的怨气污染，同时对任何接近它们的东西进行无差别的屠杀。”

    听到这里，伊芙塔看了一眼通往地上的洞口，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她想起最初遇到河郎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个疑惑。

    根据她的经验，沼泽精灵是雨林中非常常见的一种生物，它们智慧不高，往往与雨林中的其他生物共生，所以生性温和，并没有多少攻击性。

    但是河郎却被“沼泽精灵”以那样残忍的方式禁锢起来，半死不活……

    她有点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了。

    其实禁锢河郎的根本不是沼泽精灵，而是沼泽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