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流浪汉也是你安排的？”程杨皱眉问向金局长。

    “不，他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想到那两人已经堕落成这样。”金局长叹了口气。

    程杨三人并没有去仓库调查，他们来到了监控室里。

    数个屏幕上，黑白的画面像是卓别林的默剧一般，两个三流演员在上面卖力地表演。他们以为自己藏得很深，却没想到金局长早就发现了他们。

    程杨转过头看向身边两人，金局长点了根烟，柳尚宇则紧咬住了嘴唇。要不是自己突然加入，这本应该是一场单独对话。

    “这里居然还有电啊。”他忍不住感叹。

    回答他的依然是金局长：“很奇怪对吧，这儿所有人都撤离了，但是偏偏留下了几台器械，并且工厂内部依然保持通电。”

    “不知道谁交的电费。”

    金局长笑了笑：“这家工厂隶属于LT集团，所用电力都是由集团自建的私营火力发电厂输送。”

    “原来是自家人。”

    “你也在这留学好多年了，应该有一些了解。LT集团是这个国家最大财阀之一，一个普通人从出生用的纸尿裤到死亡时买的骨灰盒，都是他们旗下的产业。就拿我们最近调查的结果来说，小红帽案中的大灰狼玩具生产商也是LT集团。”说到这，金局长又抬头看了看屏幕里那两个装模作样的小丑，“甚至于，不少人也在为他们工作，包括这两个跟我了很久的兄弟。如果LT集团的人犯罪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他逮捕入狱。”

    金局长话里有话，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听懂。

    “没那么夸张。”柳尚宇还是忍不住出口，“国内还有其他几个大集团在竞争，他们不会容许LT集团乱来的，而且还有官方在，只要上面的人愿意下场……”

    他越说越感觉底气不足，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现任总统虽然上台前靠打击财阀成名，但在上台后便开始缓和与财阀间的关系。

    “其实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很简单。”金局长继续说道，“线索可太多了，而且都是指向LT集团，但每当我们想深入调查的时候都会受到阻碍，要么是拒绝配合调查，要么是工厂突然爆炸，我的领导也专门打电话警告我不要再深究。”

    “所以是谁呢？值得这么一个深扎于国民血管之中的庞然大物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

    柳尚宇表情愈发苦涩，他看向程杨，发现对方无聊到开始摆弄不知道哪掏出的小刀：“你也知道了？”

    “你借我的那辆摩托，铃木隼，几千万韩币的车型，可不像普通警察负担得起的。况且与杀人魔相遇那天你的表现很奇怪，于是我托人查了一下你的背景，再结合一些其他信息便猜出来了。”

    小警察长叹一口气，将那个大家都知道的答案说了出来：“是我哥哥，LT集团继承者之一，柳承灿。”

    “LT集团年轻一代人丁单薄，也就你和你哥哥两人，你又跑来当了警察，所以他们打算硬保唯一的继承人。”

    “但我的哥哥还觉得是自己聪明，还以为他真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他一直这么傲慢。”

    关于这点，程杨表示赞同，毕竟他还拿着柳承灿的日记，对方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可品鉴过太多了。

    “所以说，柳承灿只是个小问题，大问题是他背后的LT集团。”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柳尚宇突然发现其他两个人都看向了自己，他明白他们的意思，LT集团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而已，只要有另一个继承人，他们就不会执着于柳承灿。

    “没那么简单。”他苦笑回应，“哥哥已经获得了大多数老人的支持，如果不是真非换不可他们是不会同意的，而且那些人也有意借此事试探了下总统的态度。”

    “试探？开玩笑吧，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了，LT集团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还是不了解这个地方，LT集团那边大概率已经准备好了切割的计划，就算被曝光了他们也能弃卒保车。相比之下，能弄明白那位的容忍底线对集团的发展更有利。”

    程杨了然，这名塑造了大规模恐慌的连环杀人魔也不过是他人博弈的棋子。

    “我也试探过家里的口风，他们也开始对哥哥产生不满了，哥哥闹出的动静太大他们也有些顶不住了，那边要求哥哥尽快停手并准备一个替罪羊推出去，也就是说，杀人魔的传说快结束了。”

    这条信息勉强可以算是好消息，但又带着深深的无奈。杀人魔依旧能逍遥法外，只是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了。

    “这个回答，你们能满意吗？”柳尚宇开口。

    程杨将七把飞刀全都掏了出来，一把一把的仔细打量着它们：“这种结果，怎能让人满意。”

    金局长拍了拍两个年轻人的肩膀：“先出去吧，我那两个好兄弟应该忙完了。”

    崔雅芝一整天都无心上班，她还在纠结该相信谁。

    “阿西八，好烦啊！”她忍不住叫出声，吓了身旁的同事一跳。

    “雅芝，你这是在干吗？”同事凑了过来，“叫得和土拨鼠一样，就是那个啊啊啊的视频……”

    “前辈，要是你的两个朋友发生了矛盾，两边都要求你相信他，你会选择相信谁？”

    “那肯定是相信更靠谱的那一边。”

    “要是两边都挺靠谱的呢。”

    同事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那就相信你自己呗。走吧，不早了，该下班了。”

    相信自己？

    崔雅芝被同事拉着走出了公司，面对微凉的夜风，她闭上了眼。

    突然，一股恶意袭了上来，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要将她撕碎的恶意。在不考虑那些复杂问题后，崔雅芝天生的对他人目光的敏锐重新发挥了作用。

    她颤抖地转过身，看到楼层上柳承灿手持一个咖啡杯正站在窗边对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