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和平饭店。酒店大堂同一层的维克多咖啡厅，落地窗面向通往外滩的街道，融合窗外的建筑，让人仿佛身处异国。

    “陆先生，让你久等了。”

    一身职业装的秦小婉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踏步而来。

    今天秦小婉上身是一件修身的深色小西装，里面是白色绣花衬衣，下面是条米色的一步裙，修长的大腿上套着肉色丝袜与黑色高跟鞋。

    脸蛋白里透红，肤色看起来非常健康，充满活力。

    整个人看上去既漂亮，又显得自信和干练，尽显职业女性魅力。

    在维克多咖啡厅的卡座里面坐下来时候，那穿着肉丝高跟鞋的一双美腿顿时展露在陆雨眼前。洁白的小腿线条流畅，优美迷人。

    点了咖啡后，陆雨把淝水市无线电二厂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

    “秦小姐，这是二厂的介绍信。”

    回来沪市之前，陆雨还特意让张曦他们给自己打了一张介绍信，言明是淝水市无线电二厂委托陆雨与粤江进出口公司接洽合作的前期事宜。

    秦小婉看过介绍信后，高兴道，“太好了，那我就回去跟我们办事处与公司领导汇报，我们争取尽快去淝水跑一趟。”

    “好，那我就等你那边的消息。”

    听着悠扬的音乐，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后，秦小婉突然发现陆雨的位置边上有一叠托福相关的资料。

    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在准备托福考试？打算出国留学吗？”

    这是陆雨前面去了美领馆，从文化教育办公室那里领来的英语托福考试报名表，以及从隔壁福州路书店买来的托福考试相关书籍。

    此前的1981年，美国考试中心ETS与大陆国家教委，签署了有关托福进入大陆内地的协议。

    从此，托福考试进入国门。

    1981年的第一次托福考试当时只在燕京、上海与广州三个城市设有考点。那次考试，创下了内地考试的诸多第一：第一次将美国标准化考试引入内地，第一次使用机读答题卡，英语考试第一次考听力。

    “还没想好，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英语水平。”陆雨笑道。

    “你这么好学，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秦小婉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陆雨微笑，“毕业于职工夜校，目前就读于社会大学……”

    此前小毛初中毕业参加工作后，在轻工系统的职工夜校勉强拿到了高中毕业证书。这种职工夜校，上课与考试纪律很差，拿到的毕业证书水分很大。

    “呵呵，好一个社会大学，你真逗。”

    秦小婉笑起来的时候，露出里面一口整洁雪白的牙齿，“不过，当初我也是高中毕业后，一边工作，一边读夜大，拿到大学文凭的。”

    八十年代的夜大文凭还是很吃香的。

    当下同一时间，有一名叫吴士宏的女护士，凭着一纸夜大文凭跳槽进入京城的世界五百强IBM公司工作，十年后成为微软中国公司总经理。

    “你以前是不是在羊城的南方生物研究所工作？”陆雨不经意地问道。

    “是的。”秦小婉不禁睁大了眼睛，“两年前，我夜大毕业后，应聘进入了粤江进出口公司工作。这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无意中听一个朋友说的，你那么漂亮，舞又跳得好，自然关注你的人很多。”

    说话的时候，陆雨暗暗称奇，原来秦小婉还真是《弯弯的石径》里面那位文艺女青年。

    俩人喝着咖啡，热聊了半小时后，秦小婉有事先行离开。

    和平饭店门口，陆雨目送秦小婉搭乘的出租车离开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来了两个人，笑眯眯地凑上前来，从后面搭着他的肩膀打趣道，

    “朋友，迪位美女是侬女朋友啊？”

    陆雨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宁波钱胜强与阿宝，笑道，

    “不要瞎讲不讲，一位普通朋友罢了。”

    钱胜强笑呵呵地拍了拍陆雨肩膀，“没关系，就是女朋友也没关系。小毛，择日不如撞日，走，刚好大家一道去黄河路吃中饭。”

    当下黄河路上的金美林饭店生意红火，老板娘卢美琳的身材也很苗条。

    吃完午饭，阿宝因为下午一点半上班后约了汪小姐谈事，先行离开。

    饭店里厢，剩下钱胜强与小毛。

    半熏的钱胜强吃下一个生煎包后，从腋下的手夹包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小毛，

    “小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最近，阿拉工厂接了宝总的外贸订单以后，从北仑港出口了好几批货，生意开始越来越好了。想当初，要不是你从外白渡桥上跳下来舍命救我，就没有我小宁波的今朝……”

    钱胜强手中的信封没有封死，口子里面是一叠厚厚的十元面值人民币。

    从厚度判断，里面大概足有一千多元。

    陆雨把钱推了回去，“钱总，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钱我不能要。”

    “哪能，看不起我小宁波？”钱胜强眉毛一挑，佯做生气样子，吐着酒气道，

    “小毛，听宝总讲，你现在工厂做门卫，一个月没赚几个钱。要不你辛苦一些，到宁波我的工厂来上班？我开给你一个月工资四百元，怎么样？”

    “钱总，谢谢你的好意，宁波太远，我肯定是不会去上班的。”

    “那你想我如何帮你？”

    陆雨想了一下，开口道，

    “钱总，你如何真想帮我的话，可以临时借一笔钱给我周转吗？这笔钱我不需要太多时间，几个月就行，银行利息我照付。”

    “没问题，那你需要多少钞票？我们兄弟，利息就不要说了。”

    “多少都行，看你方便。利息一定要付的，亲兄弟明算账。”

    “小毛，你总归要给讲一个数目，我好心里有数。”

    “那我就直说了。”

    陆雨伸出了十根手指。

    “一万元？”

    “一万元也行，如果有，最好借十万元。”

    钱胜强惊道，“小毛，一下子搞得尬结棍啊，一口气要十万块！侬打算去做啥？不要给人家插白党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