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觉的银凤
今年五月的天气比往年来得闷热。
银凤的二楼房间前后门窗都被建筑挡着,很闷。而陆雨的阁楼有朝南的开阔窗台,南北通风,特别凉快。
两人对面坐下来。
银凤把搪瓷碗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开始剥毛豆。
“海德阿哥,到外国啥地方去了?”陆雨问道。
“只晓得去了非洲,已经好几个号头没消息了。”
银凤是个苦命人,老公海德是个跑远洋的海员,一出海就是八个月以上,长的要超过一年。留下银凤在家里活守寡。
这海德常年在外,后来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相好,脑子忽然瓦特,船到米国后销毁身上证件,跳船申请正治避难,成为难民留在了米国……
“囡囡呢?”陆雨又问。
“去她外婆屋里摆几天。”
银凤看了一眼陆雨,又轻声道,“这几天,我房间实在太热了,讲句难听的,铺了篾席,也是热,夜里只好赤膊。”
陆雨闷声不响。
银凤俏皮道,“不许偷看。”
其实陆雨已经看了好几趟了。
陆雨的阁楼地板下面就是银凤的房间。
这年头,石库门房屋的地板隔音很差。
再加年久失修,银凤屋顶的地板被蛀了好几个洞,其中一个还可以放入半只眼球。不知道为什么,银凤就是不修,经常惹得楼上的小毛心痒痒。
陆雨看着眼前的美少妇银凤,之前的往事如电影回放一般,历历在目。
【上次陆雨重生回来那一天,二楼隔壁爷叔出去上夜班,小毛爷娘也出去白相,屋里厢只剩下银凤与小毛。
银凤在内屋拉了塑料帘布准备洗澡汰浴。
恰好小毛下班回来,路过二楼楼梯,被银凤叫进去帮忙。
小毛进去看见银凤衣裳脱了一半,拉了塑料帘布,打算汰浴,提腿想走。
银凤一把拉紧,关了房门,轻声说:“吓啥,难得有清静,到里厢去坐嘛,外面冷,阿姐给你泡一杯热的麦乳精暖暖身子。”
房门嗒的一锁。小毛心里一抖。坐到窗台前,听见银凤在背后脱衣裳。
此刻,天色已暗,外面飘着雨夹雪。但滚烫的潮气飘来,小毛背后阵阵汗风,热气腾腾。
小毛一口气喝下大半杯麦乳精,直到杯子罩紧面孔。
背后,滚烫热水倒进汰浴盆。
听见银凤在背后“窸窸窣窣”脱衣裳声音,小毛有点坐立不安。
“小毛,不要紧、不要紧,等于自家屋里,坐特一些,等阿姐汰了浴,下去买两客青椒肉丝冷面,阿拉俩人一道吃。”银凤壮胆安慰。
“银凤姐,我、我有事体要办……”
银凤抖声道,“小毛,放心好了,隔壁爷叔与侬爷娘善出去了,侬难得到阿姐屋里来,陪阿姐好好聊聊天。”
室外突然下起冰雹,雨点作响,越来越大。但屋内湿热之雨弥漫,小毛背后是热水混合冷水的响声,只听见银凤坐进水里,“嗯”了一声道,“里厢真适意!”。
水里一阵响,听起来滑软,流过皮肤,肩胛,淌到后腰。
银凤开口道,“小毛。”
小毛闷声不响,水继续滑过皮肤,毛巾拎起来,身体移动。
“小毛,帮阿姐一个忙。”银凤柔声道。
“做啥?”
银凤说,
“帮阿姐拿个肥皂盒子。”
小毛不响。
“小毛,转过来嘛,不要紧、不要紧的。”
小毛继续不响。
“我不便当拿,不要紧,姐姐是过来人了。”
小毛还是不响。
“哎,”银凤叹了一口气。
随后,一阵水响,其实肥皂盒并不远,盒子打开,肥皂滑过皮肤。
银凤又轻声道,“小毛,不要紧,总归有一天的,侬会转过来看看阿姐。”
小毛内心“别别”跳个不停,一直看外面。
紧贴窗口不远处,是隔壁513弄房山墙,不留一扇窗,下面是弄堂,远远听到楼下王师傅倒水,咳嗽声音。
外面雨雪交加,小毛却热出一身汗。
眼前的青砖山墙慢慢模糊,玻璃窗发白雾。
房间小,房门关紧,里面全是肥皂水与女人的热气,包围小毛,蒸腾于热雨之中,高温高湿,笼罩了一切。
初听起来,银凤稳坐汰浴木盆不动,之后像有水蟒裹紧,透不过气来。
“看看姐姐,有啥关系呢,做男人,勇敢一点!”银凤忽又柔声道。
听了这一句话,小毛放了杯子,慢慢回头去。
隔了透明的塑料帘子,只看见里面朦朦胧胧的一片瑞雪,玉山倾倒,一团白光,像是滚动开了,粉红气流与热风,忽然滑过来,涌过来,奔过来。
小毛瞬间感觉窒息,呼吸变粗,两眼闭紧,实在紧张,眼前一根钢丝绳即将崩断的感觉!
就在这千钧一刻关键辰光,陆雨穿越过来,成为小毛,他吓得落荒而逃……】
“小毛,在想啥心事啊?”看陆雨看着自己发呆,银凤双脸微红。
银凤的皮肤雪白光滑,一双大眼睛脉脉含情,薄唇柔软饱满,一头乌黑的长发飘着淡淡的清香,身材匀称,线条丰满浑圆,白里透红的脸蛋像极了一颗水蜜桃。
“没事体、没事体。”陆雨赶紧收回目光。
“上趟之,侬为啥体跑特,怕阿姐是老虎吃特侬吗?”银凤嗔道。
“怕有人突然间闯进来,我还不太习惯……”
“阿姐都不怕,侬怕啥?迪种事体,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习惯了。”
银凤继续剥着毛豆,看了一眼陆雨道,“剥了毛豆,到我房间坐一歇。”
“有啥事体?”
“非要有事体呀。”
陆雨不响。
“我最恨海德迪只杠度了,一直讲,带日本电风扇回来,每趟是空屁。”陆雨不响。两个人继续剥毛豆。
银凤手指雪白,毛豆碧绿,摆到搪瓷碗里,两手相碰,银凤捏住陆雨指头。
“怎么受伤了,痛伐?”
“下班后帮樊师傅安装吊扇,不小心榔头敲的。”
银凤吹口气,“我屋里厢有红花油,等下拿来帮你擦擦”。
“没事体的,不用了。”
陆雨想抽开,银凤却捏紧柔声道,“二楼爷叔去上班了。”
此刻,忽然,底下“通通通”一阵楼梯响,原来是大妹妹与兰兰两个小女生,从弄堂外面进来。
银凤触电一般放下手。
陆雨笑着把毛豆放进搪瓷碗里,问道,“阿姐,方便打听一下伐,你现在手中有多少积蓄?”
“做啥?”银凤警觉道。
“想跟你借点铜钿投资国库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