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漫,长夜
崔司逸被崔迟带回家后,几乎彻夜难眠。
不是因为后悔,是因为崔顾长时间的压迫导致他的神经紧绷,到了这突然放松,脑子里的那根弦一时适应不过来。
“妈!”
崔司逸大口喘着气,一身冷汗。
又梦到妈妈自杀的场景了。
梦里的血漫延到他脚下,染红了他的小白鞋。
他始终没看到她的正脸。
崔司逸扶额,坐在床上,痛哭流涕。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哭着入睡的夜晚了。
他想妈妈了。
他想弟弟了。
他想那些阿猫阿狗。
他想回到过去。
他宁愿不出生,也不愿他的妈妈嫁给崔迟。
崔司逸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缓缓入睡。
……
母亲节那天,下了补习课的崔司逸背着书包,避开了接他放学的司机,拿自己的压岁钱买了一支玫瑰花。
玫瑰花没他想象的那样贵。
可印象中父亲从来没给母亲买过。
崔司逸拿着店员细心包装的一支玫瑰花,踏上了去往墓地的漫漫长路。
十一岁的小孩,算不上大。
二十三公里的路,算不上远。
他打开上信息课时抄下的纸条。
先坐四号线,转二号线,再转十一号线。
辗转,辗转。
川流不息的人聚了又散。
昏暗的车厢挤满了下班的人。
他找到规律,知道当车灯亮起,便是与身边陌生的人道别的时候。
或许几人会多陪他几站。
崔司逸把书包背到前身,小心翼翼的护住花。
踏上路途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开始别于平常的砰动。
他不知道书包的小熊挂件里安置了定位器。
也不知道当他偏离了回家的路线的那一刻起,崔迟就已知晓,并派人默默跟在他身后。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如何的在意他,不知道他那沉默的、不懂得表现爱意的父亲在得知他的目的地后是怎么样的五味杂陈。
出站后,已然天黑。
崔司逸愣了神。
乌云遮住星星和月亮,他找不到妈妈了。
他凭着直觉走,不想去麻烦任何一个大人。
他不会去担心回不去怎么办,也不害怕会遇到坏人。
因为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没有人会在意他。
……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呀?”
崔司逸抱紧自己的书包,警惕的看向两人。
“你是迷路了吗?”
“没有。”
“你家在哪啊?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
“我们是警察,你可以相信我们。”
“我还是想找妈妈。”
“妈妈不在家吗?”
“在墓园。”
“……”
自此,可以信任的人儿又多了两个。
番外篇·慢长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