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在刷碗。

    回春堂是这样的，医师只需要坐诊出诊写方就行，而学徒要干的活就多了，锅碗瓢盆，洗衣打水，采药种药，谁也别想逃过。

    但是买菜做饭不行，每家掌勺的虽不说是大厨，但也是一门吃饭的手艺，因此掌勺的决不允许有学徒偷看他做饭。买菜那就更不行了，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掌勺的全靠这买菜才能捞点油水。

    哗啦啦——

    一桶水倒在饭碗堆成的山上，才勉强没过碗底，望着这一堆饭碗，陆不平就一阵头大。

    要是有洗碗机就好了。

    说起洗碗机，陆不平突然想到，他听说过有些能人异士会控水，不单单是在水中如履平地，更是能操水化形，强者甚至能掀起巨浪。

    要是会控水就好了，那样刷起碗来就轻松了。

    一边刷碗，一边用舌头挑出牙缝里的肉丝，陆不平又咂摸了两口。

    【进食中：饥饿+1，饥饿+1，饥饿+1……】

    这就是试药的收获之一，晚饭比别人多了两块肉。

    结果自己越吃越饿，不吃的话，又要被撑死。

    难……

    平日里，回春堂的众人半个月闻不到一次油腥，学徒那更是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带油花的食物。

    但是，试药就不同了，每次试药晚饭都可以吃到两块肉。

    这可能就是前身愿意去试药的原因之一。

    只是，这丹药也不能经常吃。

    涨肚。

    这一次刘医师给的丹药，到现在还有点肚子疼，疼的他都没有仔细品尝这两块肉的味道。

    哗啦——

    陆不平把木盆里的水倒出，抱起饭碗往回走。

    “我就刷两遍，应该没人发现吧，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洗七遍碗的。”

    想到这里，他猛然感觉一阵侥幸。

    得亏两人是熟知，刘医师把他放那就去忙活其他事情了，如果他在身边的话，鬼神诅咒的事情肯定会被别人发现。

    以后药还是要吃的，只要不是好药就能提升自己，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但是得做一下遮掩，至少不能让医师看出来有异常之处。

    毕竟做医生的，总有那么一种想要切开看看的欲望。

    ……

    铛！

    铛！

    铛！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巨大的铜锣声传遍整个回春堂，大大小小的学徒都从房间里出来，汇集在后院里。马管事看着满院子的学徒，满意的点点头，今天集合的速度比平日快了许多，有进步。

    “刘看山！”

    “到！”

    “丁满满！”

    “到！”

    ……

    “人都齐了吗？”

    马管事个头不高，声音却中气十足，一嗓子下去，原本迷迷糊糊的学徒们，全都清醒过来。

    “报告马管事，还差一人！西院的陆不平还没到！”

    刘看山大声喊道，他和陆不平同一间屋子。

    之前，他一个人住的舒舒服服，突然来了一个陆不平。

    “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觉？看来他是想让我亲自去请他！”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看到马管事的眼神之后，又都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看着马管事向西院走去，跟在屁股后面的众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陆不平要完了，马管事最讨厌别人迟到了！

    前几日，有个学徒因为早上贪睡了一会，就被马管事打断了腿！

    理由竟然是，既然想贪睡，那就给他这个机会！

    被打断腿的学徒，自然就免去了早起。

    好在这里是回春堂，医师各个接骨手法出众，没有使用麻沸散，就把疼得鬼哭狼嚎的学徒断骨，给接上了。

    “你们说，这次马管事会打断陆不平哪条腿？”

    “我猜左腿！”

    “没准是右腿！”

    “我猜马管事不会打人的。”

    “去去去，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陆不平居住的西院，距离早课的后院不远，众人打打闹闹就跟着马管事到了地方。

    砰！

    没有任何前戏，马管事一脚踹开陆不平的房门。

    “陆不平！给我滚出来上早课！你家里人花钱把你送进回春堂，不是让你来享清福的！”

    “踹了吗？”

    “踹了！”

    “好，下一步就该拖到院子里打断腿了！”

    “别忘了，要是没打的话，下次你们的肉得给我一块。”

    “忘不了忘不了，你也别忘了，要是打断左腿的话，就得嫁给我当媳妇……”

    ……

    几个脑袋躲在外面，只敢露出两个眼睛，生怕被马管事发现。

    马管事刚一进门，陆不平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是马管事顿时清醒了许多，抱着他就是一顿摇晃。

    “马管事，多谢你能来叫我起床，不然我真的就一睡不起了……”

    看着陆不平的激动的样子，马管事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半，试探性的问道。

    “昨天去试药了？”

    见陆不平点头，另一半怒火也消失了，每一位愿意给回春堂试药的学徒，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为给回春堂做出大贡献的人，如此一来，偶尔迟到一次，也是可以理解的。

    “试药了就和我说一声，多休息一天也没什么。”

    看着陆不平两眼迷离的样子，马管事感觉不像是装的。

    “不了不了，不休息了不休息了！现在就上早课！”

    陆不平听到马管事说休息，脸色瞬间发白。

    昨天晚上，陆不平准备躺下休息，可一闭上眼，无数的提示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怠惰中：气血+1，气力+1，气劲+1……】

    【怠惰中：气血+1，气力+1，气劲+1……】

    ……

    躺着也能提升自己实力？

    看来我也是天才嘛。

    但是时间一长，这提示音就让他有些烦躁。好不容易习惯了鬼神的声音，闭上眼的陆不平，准备美美睡一觉。

    结果，令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睡眠中：精神-1，清醒-1……】

    【睡眠中：精神-1，清醒-1……】

    ……

    要不是马管事进来喊他，陆不平可能就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觉，以后还是不要睡了。

    但是，陆不平转念一想。

    不行啊，要是一直不睡的话，那自己的越来越清醒，越来越精神。

    最后就会变成疯子，这结果和植物人比起来，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以后还是得适当休息。

    外面的几人，眼巴巴的盯着陆不平的房门，两个人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出来，将决定着肉和媳妇。

    下一刻，陆不平跟在马管事的身后走出房间，后者虽然表情很冷漠，但是语气却很温柔。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这陆不平和马管事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

    就连丁满满都有些惊讶，她不过是看不惯这些人欺负新人的样子，对于刘看山的不合理赌注，她也有办法解决。

    但是现在，她竟然赢了！

    “我竟然赢了？好耶！下一次你们的肉得一人分我块。”

    丁满满不愧是细枝硕果，蹦蹦跳跳的样子让刘看山几人看的直咽口水。

    “分就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打赌失败的几个人，就算大饱眼福，此刻也没了刚才的兴奋劲，想娶媳妇的刘看山，看向陆不平的眼神中，满是敌意。

    就是这小子，害自己少吃一块肉不说，还丢了一个媳妇，必须要把他赶出回春堂。

    回到后院，经过这一折腾，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马管事也没有再废话什么，上来就开始了今天的早课。

    平日里，回春堂的早课多半是背诵《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之类的，但是今天的马管事却一反常态。

    “知道你们爹妈为什么花了钱都要把你们送进来吗？”

    陆不平听到这话，眼皮一跳。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进回春堂，还要给钱。

    “怪不得大哥和嫂嫂在新婚夜因为我吵架，多半就是这个事……”

    花钱当学徒？

    这不是活脱脱的大冤种吗？

    “知道为什么我回春堂能和武馆铁匠铺的大老粗并称吗？”

    这个，陆不平还真不知道。

    从小到大，整个常乐县都这样喊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喊。

    “因为，只有咱们三家有功法传授！没错，我回春堂也是有功法的！”

    功法！？

    不只是陆不平，周围的学徒们，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要从打杂的，晋升为帮工了！

    虽然还是打杂的学徒！

    但是听起来，比以前高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