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幻想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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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缘分

    邱书云挑着箩筐进堂屋了,把箩筐放在地上。

    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门边,双手垂在裤腿两边。

    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沈婷的家。

    过了一会儿,望着别处。

    现在是秋天,弥漫着萧瑟之意。

    冬天快到了。

    邱书云是喜欢冬天的。

    因为寒冷、因为有雪、很富有诗意。

    一切越来越模糊。

    邱书云往后仰,重重地摔在水泥地板上。

    鲜红的血像无数玫瑰花肆意绽放。

    立即就失去了知觉。

    在重重摔到地上的瞬间。

    停留在屋前电线杆上的几只鸟,惊叫着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邓半青要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跋山涉水。

    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在堂屋前停住,看见躺在地上的邱书云。

    抱起邱书云很焦急地寻找医院。

    可是人生地不熟的,邓半青哪里知道医院的地点。

    此时邱书云的脑袋已经不再流血。

    嘴唇是乌色的,脸色苍白如雪。

    邓半青想起那些粘稠的血害怕起来。

    手不停地哆嗦着。

    先怎么没有想到呢。

    万一人死了,最大的嫌疑犯不就是自己了吗?

    冤案还少吗?

    趁着无人看见放下吧,这么想着,又鬼鬼祟祟地奔跑。

    把邱书云放在原地。

    这才放心。

    重新迈步到通向远方的羊肠小道。

    在浓密的树林中喘着粗气穿梭着。

    天很快张开它的黑色幕布。

    给大地镀上一层阴影。

    邓半青要打开手电筒照路,摸腰带,全身一震。

    才想起先前只顾着救人把电筒放在了邱书云的堂屋里。

    丢掉了电筒不要紧。

    要紧的是他死了,警方来调查,查到这个电筒不是他家的。

    就有可能怀疑是自己干的。

    可随后就笑了。

    谁能够调查到这电筒的来历呢,就算调查到。

    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这么想着又要迈步。

    可是随后邓半青就觉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记得刚踏上那片村庄的时候。

    遇到过一个女人。

    那个时候,女人正在河边洗衣服。

    很丰满。

    自己看周围没有别人。

    摸了她一把。

    女人哎哟叫喊。

    自己慌乱的奔跑一转身电筒撞到女人的腰。

    那女人一定记得电筒。

    这样一来,万一他死去,追查起来。

    很快就会查到是自己的。

    邓半青再也迈不动脚步。

    一屁股坐在地上,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

    还是决定回去。

    邓半青奔跑着,只有一个念头,你可千万别死。

    幸亏走的还不是太远。

    还记得来时的路。

    奔到邱书云躺着的堂屋前,电筒在旁边。

    邓半青不敢靠近了。

    这个人的身子似乎僵硬了。

    趁着没有人看见,邓半青迅速进堂屋。

    拿到手电筒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听见呻吟声。

    迫使邓半青回头。

    看见邱书云在动。

    再没有想其它的什么。

    背起邱书云就往村庄有人家的地方跑。

    问哪里有医院。

    “医院在镇上,离这儿可远了。”

    围着火炉抽着旱烟的老头说。

    “告诉我怎么走。”

    老头指了路。

    邓半青背着邱书云踏上老头指的道路。

    可是邓半青并不知道的是老头是故意在和邓半青开玩笑。

    邱书云是老头子的仇敌。

    邓半青没有走多远。

    老头的老婆就质问:“老头子,你这样做不是害了人家吗?”

    “活该,谁让邱书云、让邱书云……”老头子说不出话来了。

    猛地吸了几口旱烟。

    对着火炉愣愣地出神。

    老太婆也唉声叹气。

    她知道原因。

    “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孽啊,冤孽啊。”

    邓半青走啊走,走啊走。

    在邓半青几乎走不动的时候

    按常识判断。

    认为走错了路,

    往前走有那么多山。

    那么深的丛林。

    那是往镇上去的吗?

    那是往深山丛林去的呀。

    倒没有怀疑老头子。

    疑心是自己不知在哪条岔道选择错了路。

    又往回走,根本就没有岔道口。

    怎么能怀疑老头子是故意指错路呢。

    可是老头子回答的神情和老太婆的表情似乎又很奇怪。

    奇怪的是明明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们何以那么冷漠。

    看他的眼神完全没有悲伤关心。

    心又凉了半截。

    有些后悔摊上这样的事了。

    有要把邱书云放在深山里的念头。

    可是最终还是咬牙坚持沿着原路返回到村庄问那里的人。

    他们给的答案与老头子的截然相反。

    当邓半青问他们老头为何要故意指错路时。

    他们都诡秘的笑了。

    他们用车送邱书云去了镇上的医院。

    那个夜晚。

    邓半青听他们讲了老头子为什么要指错路的原因。

    原来是沈婷的妈妈跟邱书云的爸爸有一腿。

    沈婷的爸爸就用刀劈邱书云的爸爸。

    邱书云的妈妈和沈婷的妈妈也打了起来。

    挺严重的。

    都坐牢了。

    没有父母照顾的邱书云就辍学了。

    靠在镇上菜卖为生。

    这两人是沈婷的爷爷奶奶。

    有爷爷奶奶供着还能读书。

    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呢。

    大家都摇头叹息。

    邱书云把沈婷的肚子搞大了。

    领导将挺着大肚子的沈婷拉到操场上的旗杆台上。

    让全校的师生看。

    被开除了。

    沈婷还怎么做人呢。

    所以连和邱书云商量都没商量。

    便在某一天趁着高悬的明月光。

    悄悄离开了村庄。

    至今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

    他们嬉笑着或摇头叹息。

    邓半青的心里翻腾着滔天巨浪。

    心想自己千里迢迢要去那个县城是干什么?

    是见一个什么样的人?

    距去年约好的日子。

    还有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后就能见面了。

    见面后呢?谈婚论嫁嘛。

    谈婚论嫁要在相互满意的基础上才有可能。

    如果相互不满意。

    是不是这些天就白跑了。

    听到这种惨剧。

    有阴影了。

    ·回忆和赵夏月相识在一起的过程。

    高中毕业了,没考上好的大学就去南方的工厂打工。

    开始非常不适应。

    很多个晚上都哭,想家。

    有一天趴在流水线上哭了起来。

    同一条流水线上的赵夏月随手递了张纸巾过来。

    邓半青不哭了,望着赵夏月,接过纸巾。

    在工厂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就知道赵夏月注意到自己了。

    看起来她比自己小。

    却从没哭鼻子。

    比自己坚强多了。

    刚出来很想家,就没往那方面想。

    直到给自己递纸巾之后。

    邓半青对她的感觉逐渐变得与众不同。

    相互走近了。

    经常在下班后,走在马路中央聊起在学校的生活、家乡、未来。

    那一段时间工作虽然很辛苦,但是感觉很幸福。

    可惜不长久。

    因为一起出来的伙伴要去北方。

    没留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坐在北上的列车上对陌生城市的神往冲断跟赵夏月有关的记忆。

    刀郎的歌响起来,声音沧桑让人怅惘伤感。

    不自觉的就想起和赵夏月在黄昏的马路中央聊天的情景。

    觉得跟赵夏月的缘分已尽。

    有的缘分就像冬季的雪花,那么唯美的落下接在手中。

    害怕融化但还来不及细看,就已经消失的无迹可循。

    果然,几年失去了音讯。

    在老家待了一段日子。

    准备又外出打工。

    整理曾经从外面寄到家里的一些东西。

    翻开其中的一个笔记本。

    写的有她姐妹的电话号码。

    当时就很激动。

    不知道有没有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了过去。

    没想到通了,问到赵夏月的联系方式,赵夏月接了。

    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打的。

    邓半青说了才想起来。

    但是语气不是很热情。

    后来又联系了几次,感情增进了,约好今年见面。

    于是邓半青就来了。

    邓半青躺在散发着庄稼味的床上。

    辗转反侧思绪汹涌。

    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邓半青醒了,看见邱书云。

    脑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病怏怏的。

    “他们说是你救了我,从医院出来后,我到处找你,还好没走。”

    “谢谢你,去我家吧。”

    邓半青摇了摇头,“谁打你了吗?怎么会躺在那儿?”

    邱书云说:“没谁打我,我贫血。”

    “在镇上卖了一天菜,一天没吃东西,突然就晕倒了。”

    邓半青没有吃早饭,就踏上伸向远方的路,没有回头。

    消失在丛林中。

    邓半青消失了。

    邱书云很失落,眼前还是邓半青消失的背影。

    觉得对不起邓半青,没有吃早餐就走了。

    可是尽力挽留过。

    回到自己的家看到堂屋里那团干涸的血迹。

    让邱书云感到毛骨悚然,

    觉得头又痛了,血液在撞击血管。

    推开另一间的屋门。

    感到浑身冰凉,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屋里比堂屋昏暗得多。

    适应了,才看见一些物品的轮廓。

    两条腿变得越来越大,几乎要撑破屋。

    一阵冷风吹得邱书云直哆嗦想起昨天卖菜回来。

    在堂屋里晕眩倒下了。

    如果不是有人救了自己。

    现在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相似的情形差点重演。

    如果重演了。

    不知道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我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门口有声音。

    邱书云悚然回头,看到有人影闪过。

    冲到门口朝周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莫非出现了幻觉?

    可是那声音怎么解释?难道是幻听?

    扶着门板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思绪飘到远处。

    落日如血、大漠风沙美轮美奂。

    突然就仿佛被注入一股力量。

    邱书云站了起来,张开双臂。

    闭着双眼大声说:“邱书云,你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王。”

    “邱书云,你也是这世间最柔弱的小草。”

    “邱书云,你体验着瞬间有的激情抵达灵肉合一的高潮。”

    “邱书云,你也在瞬间坠入地狱,像被贬入凡间的天使,经受烈火的炙烤与灵肉撕裂般的鞭打。”

    “最脆弱的也是最强悍的。”

    “最强悍的也是最脆弱的。”

    激情过后的邱书云像缺氧的病人。

    不停的喘气,不停的张口大口呼吸。

    邱书云全身的功能似乎紊乱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

    在地上翻滚,口吐白沫眼翻鱼肚白。

    邱书云时而狂笑,时而哭泣,时而呐喊,时而发不出声音。

    痛苦扭曲的丑陋表情被躲在屋旁的邓半青看得清清楚楚。

    之前邓半青走到半途。

    发现树林似乎没有尽头,不知道通往县城的公路在哪里。

    越走越不想走。

    邱书云的面容总是在脑海挥之不去。

    如棉花般的脑袋。

    见到了如何呢?

    很有可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流逝的时光是挽不回来的。

    曾经那些纯真美丽的情感现在到哪里寻找?

    人生的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于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不去赴那一场似乎是美好的约会了。

    决定做出了。

    邓半青觉得心灵是那么的充实。

    那么的幸福。

    很豪迈,狂喜地奔回来。

    一路呐喊,有强烈的愿望要把内心的想法告诉给全世界的人。

    曾经是在一起过,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一份纯情与感动。

    紧紧追寻还有什么意义呢。

    有时候遗忘和放弃是比得到还要好的。

    不用多长时间邓半青就奔到邱书云的家门口。

    看到邱书云如此疯狂。

    从暗影中冲到邱书云身边。

    邓半青又救了邱书云。

    离开前约好在邱书云家过春节。

    三个月后。

    一场大雪把村庄染成白色。

    路上不停的有游子归来。

    提着大包小包。

    邱书云和邓半青在厨房准备大餐的时候。

    门口出现一个人。

    两人同时抬头看。

    邱书云拿着的菜刀掉了。

    是沈婷。

    邓半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赵夏月

    “夏月,你怎么在这儿?你就是这个村里的吗?”

    邱书云看着邓半青问:‘你叫她什么?夏月?”

    “叫的还挺亲热的,你们早就认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不叫夏月,是沈婷,她的家就在前面。”

    邓半青更惊讶了,“是沈婷?难道是我认错了人?不会错的。”

    “你就是赵夏月,就是你约我到县城见面的吧。”

    沈婷说:“你没认错,我的真名叫沈婷,赵夏月是同村姐姐的名字。”

    “初中还没毕业,我就外出打工了,因为还没有达到办身份证的年纪,没有身份证别人是不要的,所以就借了同村姐姐的身份证。”

    “她的样子跟我有点像,所以工厂的同事们都一直叫我赵夏月。”

    邱书云问:“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们的孩子呢?”

    沈婷说:“都是因为你,我才被学校开除,借了同村姐姐的身份证去了大幺家。”

    “大幺给我借了钱,把孩子打掉了,给我找了份工作。”

    “干了好几年就遇到了你,邓半青。”

    “很可惜没过多久,你就跟着老乡离开了。”

    “有几年已经忘记了你。没想到你竟然通过一个姐妹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我。”

    “又想起了和你一块玩耍的日子,就约定到县城见面。”

    “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县城上班了。”

    “我等啊等,没有等到。这不过春节了吗,回来看看爷爷奶奶就看到了你。”

    “确定是不是,就来了,还真是,缘分真奇妙啊。”

    邓半青说:“确实,我从另外的城市来,本来要直接去县城的。有位同事在隔壁村,就下车了去他家玩了一会儿。”

    “然后就误打误撞到这个村子里,找去县城的公路,从他家门口经过,见他躺在地上救了他。”

    “后来我进入树林,觉得走错了路。返回,同村的几个人把他送到医院里。”

    “听说了你们之间的事,就觉得我们之间可能也没有好的结果,就放弃了。”

    “我们成为了朋友,非要我在这过春节,这不,前几天到了。”

    春节的日子大家喝得很尽兴,玩得很开心。

    元宵节还没到,沈婷就去县城上班了。

    邓半青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