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问道(三)
秦峰是个很普通的人,除了会练炁之外,他也没有什么自认为出奇的地方。很多人认为他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他那双漂亮的凤眼,如果是在女人脸上,增添的是十分勾人的魅力,而在他脸上,就像是将他平平无奇的脸一下子惊艳了起来。
好吧,就把这个当作一个特点,但是除此之外,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被眼前这么一群人找上来,这样一群专业迅速的异人。
房间里是三个人,老头,少年,还有富豪。
外面应该有很多人,透过纸窗看过去,外面的人穿着黑风衣,有的是黄种有的是白种,里面夹杂着黑色人种,都是看起来个子高大而且气势威严的格斗家。
“秦君,跟我们离开吧。”外面都是宫川铁山叫来的人。房内站着北川往人这出剑快得不像话的老东西,自己就断无一条活路要走。
外面的人有多少,纸窗提供的视角是有限的。
他并不会感知之法,不清楚外面埋伏了多少人,所以他直接向正主提问:“外面有多少人?”
“十七人,水平比我要差很多。如果你能打赢北川爷爷,外面的人对你也就是小菜一碟了。”宫川铁山很淡然地笑着,明显在说一条不可能的道路。
“打赢了这位,我还有力气离开吗?”秦峰并不觉得对面的人是个傻子,有钱人都很厉害的,那种肥头大耳的肚子大得走路都费劲的人很少很少。
他突然想要找一张床永远地躺在那里,再也不想起来了。
因为累,太累了,现代社会,匹夫连血溅五步的能力都没有了。
所谓异人也不过是社会里面的一颗石子。你有钱人多厉害啊,轻轻松松找来这么多的异人,他们修炼了那么时间的技艺,在你面前,驯服,卑微。
自己也应该像他们一样驯服卑微吧,因为自己和他们一样都是社会底层的异人啊。
“为什么不试试呢,你也知道——我是不会下杀手的,顶多是有些疼痛。”宫川铁山觉得这人和以前他遇到的没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先比试,然后在看见他庞大的势力后臣服。
也许你还足够年轻吧,炁太少了。当你足够成熟,炁足够多,才会有不惧一切的勇气与能力,但那个时候,他也不会找上你了。
秦峰看见静止的湖水,平静得就像被人遏制的愤怒和野心。
那是自己吧。
秦峰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问道:“那老太婆呢?”
“那位好心的老婆婆啊,我只是让她煮了粥,给了她一千块到菜市场买菜去了。”
“你放心,她很好的。还说你很少来,要做一顿好吃的招待你。”宫川铁山眨了眨眼睛,很是俏皮地对着秦峰笑。
果然,她不会杀人。
秦峰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为这松了的一口气感到羞耻和愤怒。他看过一点兵法,记忆最深的一句是“围三阙一“,不能让敌人搏命。
哪怕是强大的军队也不想敌人搏命。自己一直奉行着“拼命去做”的理念。
宫川铁山一句话,这样的理念立刻就放下了。
何等软弱。
秦峰面色冷澈道:“你赢了,从昨天你一出场就赢了。”
“嘻嘻,你当时可能弄错了。昨天是一场寻物比赛而不是格斗比赛,只要我找到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宫川铁山从床边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屁股,神情有些得意。
“一个人确实不能和一群人对抗。”他的失败在于没有自己的伙伴,一匹孤狼总要受伤总要休息,这个时候便是群狼团团包围,一拥而上的时刻。
单单是眼前的宫川铁山,打败他就已经废了很大力气;更何况这个出剑迅速得不可思议的老人。
“在老婆子这里,还是安分点好。”缓慢苍老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宏大,就像鼓风机在这个房间里工作。每个人都想鼓起自己的耳朵,屏蔽这声音。
那个老太婆!
并不是峰回路转,有可能是,但这样的好运真不现实。
“龚庆推荐给我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秦峰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只虫子,自己以为在往外面飞其实依旧在网里面。
很老很老的老太婆。
她佝偻着身体,只有一米四的个头,看人的时候要仰着头看,说话的时候从失去两颗门牙的口腔里发出声音。
声音很是刺耳尖锐。
她平常也是这样的,毫不客气地肆意展露着这样刺耳、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秦峰第一次来到这里,并未发现这老太太用的是一种奇妙的功法,可以扰乱炁的运行。
全力施展时,室内忽然掀起了七八个一米高正竖着的风暴,这些龙卷风不停地转,室内的东西却没有一丝摇晃的样子,反而是屋顶贴上去的纸画竟然脱落。
那些破旧的,那些新颖的,都掉了下来,半空中成了闪烁着的流光逐渐凝聚出清晰的光影。
“呐,贼人。”这是尉迟敬德的画像,看年龄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一副画了,突然他的身影反而是最清晰最凝实的,出现的时候连空气都忽然沉闷了起来。
身躯庞大,面孔就像是大师雕刻的塑像,线条柔和明显,宛如真人从画像中走出。他是有些圆的脸型,皮肤有些黝黑,眉毛粗壮,顺着刮起的狂风飘了起来,后面的彩旗也具现出来,在背后晃动。盔甲套在身上随着这具大汉的移动,也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手握的长柄关刀在地上顿了顿,地面就像地震一样。
“您……您是易安道人,您怎么在这里!”反而是宫川铁山突然认出来,他掩住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秦峰反而觉得他的嘴唇像果冻一样软弹软弹的。
“嘻嘻,老婆子听见有趣的事自然要现身了。”这称呼是易安道人的老婆婆撇了一眼已经拔剑的北川往人,嘿嘿笑道,“老东西,要不要和这尊比一比啊?”
她的气势很嚣张,看起来很有底气。
“我没有把握能杀死您。”北川往人将剑伸直了,自然地透露出一股强大又自在的气息。
除了他还有所谓的“易安道人”,其余的人连面对幻化出的神像都觉得吃力。
“为什么一定要打呢,都是文明人,不用打,我们谈一谈,谈一谈。”宫川铁山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昨晚的那个武者。
可是这就是RB人吧。
欺软怕硬,性格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