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值得歌颂吗”

    “不值得

    准确的说是人间不值得。”

    江河抬头看了看星空，石抬县的山虽高，并未将星空遮去，耳边流淌着青浦河潺潺流水声，河中央的鹅卵石在月光的投射下，泛起点点斑白。

    王珊低着头思索着，青丝将脸颊覆盖，自远处看来，像极了《环界》书中的贞子。

    两人都在池市师范学院读书，趁着周末出来做兼职，这次被安排到石抬县发传单，

    下班之后，两人来到此县著名景点，秋浦河畔。

    当初杜牧流放的地方。

    王珊是江河的学妹，在一次社团活动中，两人相识，在她眼中江河是一位乐善好施，善于辞色的好学长，在江河眼中，王珊是一位身材火热，长相甜美的心理疾病患者。

    作为半路选修的心理学高材生，江河是不会放弃她这个小白鼠的。

    不止出于善，还有一部分欲。

    只是说当前阶段，江河并没有般心思。

    遥远的救世主，并非那么好当，况且他还是个两袖清风的贫困子弟。

    “妹，你的头发又拢在一起了。”江河你扭过头，伸手将她的头发分开，分别藏匿于耳朵两侧。

    “你有把头发散在前面，路过的人还以为我在和鬼说话呐。”

    “嘿嘿，哥，我现在比以前自信多了，谢谢你。”王珊看了看江河，眼神中流出些许值得信赖的神色。

    “不用谢，你叫我哥，当哥的总要做些事情对吧！”。

    江河想起一次见王珊时，她畏首畏尾，骨子里透出自卑，现在看来是有些改变。

    要想改变一个人，首先要了解她的家事。

    王珊生活在重组家庭，自从后妈生下弟弟后，她彻底的从掌上明珠变成家里的出气筒，身份的转变，把她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江河为了改造他的性格，经常约她到操场散步，有时候接到兼职后也会叫上她。

    接触的时间多了，自己没心没肺的性格，对王珊产生些许影响。

    潜移默化下，王珊也慢慢接受过去，从阴影中慢慢走出。

    在这场与影子的撕扯中，王珊走出第一步。

    “妹，书上不常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那本书”王珊瞪大眼睛。

    “一看你书就没读好。”江河张口调侃一番，随后站起身来，伸手做了个撑腰的动作，双手拥抱这绝美自然。

    “做到这些还不够，还要变得强大，心灵强大了流言蜚语，恶语相向就是屁，身体强大了，善的，恶的都是粑粑。”说完之后，心灵洗涤不少。

    本来这次活动，还有一个室友过来，因为寝室超市需要进货，江河便自己带着王珊来了。

    夜色深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住处。

    江河将门拴住，一个飞扑，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喂，大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声音有些昏沉。

    电话是江河的大姐，江媛打来的。

    “老弟，借大姐点钱，急用。”电话那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江河顿时睡意全无。

    “怎么姐，谁在敲门。”声音加大了些。

    “没有谁，老弟借姐点钱，回头还你。”很是焦急的样子，江媛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她不已经不止一次向这个弟弟张口，也不介意再多一次，她相信弟弟还会帮她。

    “多少。”江河也顾不住那么多，直接问道。

    “你有多少。”江媛试探的问道。

    “你要多少。”江河直接用要字问道，他知道这钱打过去，他这位大姐是不会还的，但是一奶同胞，也不可能做事不管。

    “1千。”江媛直接说道。

    “好，明天我转给你，你让敲门的债主，滚蛋吧！”江河生气的挂断电话。

    来到窗前，从旁边的背包里，掏出一盒香烟，熟练地撕开包装，弹出一直，放到嘴角。

    啪。

    打火机的声音，在黑夜中特别洪亮。

    想到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供应他和二姐，弟弟上学，到罐头厂打工，长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那双手腐蚀泛白，弟弟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变养猪边上学，二姐为了节省开支，每天把生活费控制在五元以内。

    而自己......

    香烟在黑夜中泛着猩红的火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烫到江河的手指，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江河甩掉烟头，捂着手漏出些许痛苦之色。

    将烟头踩灭，自言自语道“你可是大姐啊，为什么，哎！”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媛挂断电话，走到门前打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回到床头，“下次别演的他用力，门坏了，还要修。”

    红发男一脸坏笑的说道“怎么样，要到了没有。”

    “要到了，这次咱们要省着点花，我那弟弟妹妹都没钱了。”江媛轻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边说着，边褪去上衣。

    “干嘛这么猴急。”

    “我想。”

    “啊~~额~~”靡靡之音充斥在简陋的出租房里。

    石抬县，简陋的宾馆里，江河伏在案头睡去，阳光打在他光滑的脸颊上，修长的睫毛透过斑点白光，将江河轻轻唤醒，犹如母亲的双手轻拂，温暖，轻盈。

    第二天，雇主叫来江河，让他将两摞DM单以及大包小包的物料从车上卸下，嘱咐他，把这些物料搬到超市门口。

    随后又来江河。

    “彪哥，还有什么指示。”江河和以往一样，熟练地打着招呼。

    头口中的彪哥，性格有点彪，长相很油腻，顶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手指被香烟熏得蜡黄，但人很诚信。

    “今天张老板新超市开业，你可要机灵点，多出点力，让他知道我们军彪商贸的战斗力，表现好的话，他可会把咱们的家电摆到显眼位置，明白吗？”

    “放心吧！彪哥，咱可不是吃素的。”江河信誓旦旦的说道。

    “说的好，干好了，我带你去吃肉。”彪哥笑着说道，随后便到超市里，和售货员拉呱去了。

    江河将物料搬到超市门口，帐篷支起来，样品摆好之后，便让王珊坐在帐篷下登记有意向的客户，自己拿着DM穿梭在人群中央。

    “大姐，今天我们搞活动，许多电器都在打折，你到那边看一下。”江河一脸笑意指着摊位。

    “大哥，今天买家电聚划算，你看一下。旁边的大哥漏出一丝厌恶，考虑到伸手不打笑脸人，接过传单，没走几步便随手扔下。

    “阿姨，今天我们做活动，电磁炉，电饭煲，豆浆机，微波炉，洗衣机，冰箱样样都有。”

    “你说啥”大娘有点耳背。

    我说，江河将话重复一边。

    “奥，小伙子，我今天不吃鸡。”说完大娘一瘸一拐的钻进人群。

    ……

    江河发完传单后，回到摊位，这时彪哥也溜达回来。

    “卖的怎么样。”开口问道。

    一旁的王珊没有听见，有些沉闷的发呆。

    彪哥瞅了一眼，眼神中有种莫名的愤怒，是在质疑我找人的眼光。

    我赶紧拍了王珊一下“彪哥问你卖的怎么样，怎么还保持沉默了，彪哥又不是坏人，哈哈..”江河一脸傻笑，看着王珊。

    “额，卖了2万多，刚刚来了许多人，可把我累坏了，头有点晕，没听到彪哥说活。”王珊说完这几话，习惯的把头发巴拉下来。

    像一块璞玉，瞬间失去光彩。

    “2万多。”当听到两万多，彪哥瞬间来了精神。

    “你俩做的不错，再接再厉，看能不能破三万。”彪哥嘴上没有多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到了饭点，彪哥从包里掏出10元钱，递给江河。

    “你们去吃饭吧，这边我盯着。”把钱递给江河之后，横着小曲，走到超市前台，拿回一个躺椅，在帐篷下展开，舒服的躺了上去。

    江河带着王珊，像街头走去。

    “妹，刚刚哥不是故意凶你的。”江河在叫王珊时语气有些生硬，恐怕触及到刚上大一，性格敏感的她。

    “说什么那哥，昨天在宾馆没睡好，有点犯困。”

    “嗯，再坚持三个小时，就解放了。要是是在困得话，就学我。”王珊小心的瞟了江河一眼。

    “学我，精神胜利法。”

    “就像这样。”江河一边走，一边揉了揉双眼口中发出。“我不困，我不困。”。

    声音很快，连续重复好多遍。

    就在这时，一个自行车驶了过来，一下撞到江河的小腿上，双方都来了个人仰马翻。

    王珊被这一幕吓到了，赶紧上前扶江河，嘴里近乎变声的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小老弟，你没事吧！”中年大叔站起来后，第一时间来到江河身边。

    “哦，我没事大叔。”江河涉世未深，骨子里觉得自己给他人添了麻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罢，中年大叔，骑上车子便离开了。

    两人吃过饭后，在路边的横椅上歇了一会，又开始下午的忙碌。

    “江河，你觉得那个人会买吗？”彪哥叼着烟，脑袋向摊位边上点了点。

    那是一个穿着朴素，邋里邋遢的中年人。

    “小姑娘，电磁炉怎么卖。”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大叔，这是美的最新款的微波炉，原价1999，现在1680还送陶瓷做的横盘。”经过大半天的熟悉，王珊对产品介绍越来越熟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起了价格。

    “彪哥，会吧!”江河笑着说道，声音有些许不自信。

    “他不会，你看他的穿着，买不起的，你去告诉王珊别再他身上浪费时间。”彪哥说完，接着眯起了眼。

    1680元在11年那个月工资1千多元的时代，不是一笔小数目。

    7月的石抬，充满燥热，午后的光线依旧炙烤者大地，滚起的热浪，使人犯困。

    江河掂起受伤的左腿，来到王珊身旁，他并没有打搅她介绍，而是在旁边听着。

    微风吹过王珊的脸颊，掀起缕缕青丝附着在脸上，密蒙蒙的汗珠，在发丝隐隐泛起了白光。

    “小姑娘，你把包起来吧，我要了。”中年男子说道。

    “好的，大叔。”王珊说完，扭过头冲江河扎了一下眼，胜利者的光辉打在江河的眼眸里，好像在说“厉不厉害。”

    “小姑娘，我现在回去拿钱，这个东西挺大，我回去开车拉，等我啊！”说完这句话，中年男子匆忙离开了。

    刚刚盛开的王珊，以肉眼可见的衰落。

    “你刚刚真的很厉害，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谈下的。”江河从兜里掏出纸巾，递了上去，示意王珊擦擦汗。

    “哥，你别取笑我了，那个人像是个骗子。”王珊总感觉被耍了。

    “哪里，你就是很厉害。再说了，人家也没说不要是不是。”

    “可是他穿的......”王珊没说完就被江河打断了。

    “没有可是。”江河察觉到王珊又想含羞草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自己卷起来。“试想一下，他不来，你也没有损失，就当上了一课。若是他来了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江河是农村出来，穿着破烂的多了去了，作为局外人，并没必要嘲笑人家，自己穿着也很朴素。

    “哥，机子装起来吗？”王珊思索片刻之后，拨开刘海问道。

    “装起来吧！他要不来，就当提前收摊。”收摊两个字声音很小，恐怕彪哥听到了，说两人要自作主张（狗头）。

    “嗯。”王珊麻利的开始装箱。

    “还有一点，我觉得你有时间把刘海整理一下，你的刘海会成为你接受世界的绊脚石。”说完这句话，江河去接待咨询的客户去了。

    王珊愣了下，随后对着江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下，笑靥如花。

    时间过得很快，彪哥招呼这江河收摊。

    王珊时不时的瞅着那个中年男人离开的方向。

    临近黄昏，石抬县也慢慢沉寂下来，江河正在收拾帐篷时，一辆疾驰的轿车停在摊位前。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来晚了。”中年男子下车之后，直接走到王珊身边。

    “没事，我们，我们还没下班。”随后说道“哥，大叔要的微波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