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洺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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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无法拒绝

    炽隐打开门,缓缓朝琉月走来。

    “可想好了?”

    “想好了。”

    炽隐注视着琉月,琉月眼里满是坚决。炽隐给琉月解了穴道,因为僵着太久,琉月依旧是一动不动。

    “你最好不要骗我。”

    “王妃放心,琉月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寻个出路。”

    “琉月小姐成长了不少…”

    “终是不及王妃深谋远虑。”

    “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炽隐满意的笑了笑,用灵力给琉月放松筋骨,随后扶着琉月去了门外。

    “王妃这是要带我去哪?”

    “你在这僵坐许久,如今穴道已解,自然是要收拾一番。”

    琉月看了看炽隐,由着她牵引。

    “都准备好了吗?”

    “回王妃,一切准备就绪。”

    “好。你们在外边守着。”

    “是。”

    琉月看到一个浴桶冒着腾腾热气,里边的水带些褐色,琉月疑惑的看了看炽隐。

    “这是药浴,可以让你更舒服些。”

    “那个…你不出去吗…”琉月手攥着衣袖,有些难堪的感觉。

    “你四肢还未舒展,我怕你摔倒。”炽隐突然松开搀扶琉月的手,琉月险些没站稳,连忙抓住炽隐的手臂。

    当是时,四下沉默。

    “那便有劳王妃了。”

    炽隐笑了笑,开始解开琉月的衣带…

    炽隐将琉月安置好,走到屏风前。

    “琉月小姐若是觉着泡够了,可以唤我进来。”

    “好。”

    琉月隐约看到炽隐起身朝门走去。

    “王妃去哪?”

    “方才忘记叮嘱侍女拿换洗衣物了。”炽隐一边回答,一边走着。

    ……

    琉月没有说话,隐约看着炽隐走出门外。

    “换身素雅的衣物来,要新的。”炽隐朝侍女说道。

    “是。”

    炽隐看着梳妆好的琉月,满意的笑了笑。琉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炽隐,心情有些复杂。

    “琉月小姐可有舒服些?”

    “琉月感觉好多了,多谢王妃。”

    “日后这便是你的房间,过几日我会给你盘个学堂。”

    琉月惊讶的看着炽隐。

    “王妃这是?”

    “琉月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诸多女子想学艺无处可去,何不从中找个门道发挥?”

    “你的意思是…让我教她们琴棋书画?”

    炽隐点点头说道:“普通人家的女子也有追逐才学的权力,我们龙都还未曾有过女子学堂…琉月小姐秀外慧中,会是一个很好的女博士。”

    “可当今不是有男女同学的学堂?”

    “男女同学的学堂除学识棋技以外,便是骑射等力量型技艺,而有些人因课堂安排又无法拒学,总归是不同的。人各有所好,总要为一些喜好文雅的女子更好的机会。”

    “王妃远见卓识,琉月自惭形秽。”

    “此番事宜就仰仗琉月小姐了。”炽隐朝琉月作揖,琉月回礼。

    “琉月定当倾囊相授。”琉月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琉月有一疑问不知当提不当提。”

    “但说无妨。”

    “既然会有喜好文雅之女子,自是会有喜好文雅之男子…若只是女子学堂,可有失公允?”

    “龙都不乏文人墨客,多以男子为主。或碍于男女礼节,愿意收女弟子之人寥寥无几,琉月小姐出身名门,想必也知请异性博士的个中艰难与代价?”

    “王妃所言有理,是琉月狭隘了。”

    “无妨,我倒是很乐意听他人直抒己见。眼下琉月小姐需拟好课堂时机安排、进度明细,好周整计划。”

    “琉月明白。”

    “既如此,我便就不妨碍琉月小姐了。”炽隐神情愉悦的转身离开。

    琉月看着炽隐离去的身影,又回想起她们的对话,恍然有些出神。

    原是我小家子气,竟因嫉妒而勾心斗角…

    两日后,连绵不断的鞭炮声从玉宇阁对面传来,街道车水马龙,不少人观望着学堂门口的人…

    “听说龙王殿下将琉家小姐封为女博士,开设了女子学堂,专门教女子琴棋书画…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也可入学。”

    “琉月小姐是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为这学堂的女博士也不足为奇!”

    “听说这一举措还是王妃与龙王殿下提议的,龙王殿下与王妃功过分明,仁义宽厚,真乃我龙都百姓之福气啊!”

    “这报名费用如何?”

    “按种类收取学费,国库予以补贴,每门一学年仅收两百文钱,还设立了技艺奖赏金,学有所成便可领取赏钱一百文!更有各大赛事奖金和补贴可领取!”

    “你们还在聊啊?赶紧去给自家妻女报名,去晚了可就没合适的时机与名额了!”

    “诶诶!等会我…”

    炽隐与琉月相视一笑,个中景象皆入祁夜之眼。

    “她倒是聪明,挑了个好地方~”

    冰川对上祁夜的眼神说道:“如此一来,祁护法才能更方便的为琉月小姐遮风挡雨。”

    “我隔应她都来不及…谈何保护她?”

    “你我心知肚明,她与谋害你一事无瓜葛~”冰川富有深意的看了祁夜一眼说道。

    “可她确实利用了我。”

    “若她不利用你,你何时才能重获自由?”冰川敛了敛鬓发,“她若是不识大体,不会站在那。”

    祁夜顺着冰川的视线远远看去,有些失神。

    “她终是对我无情意。”祁夜嘲讽的笑了笑。

    “可她现在似乎也对龙王无情意。”

    “何以见得?”

    “她看龙王的眼神你可见?”冰川玩味的笑了笑说道:“与往日全然不同。”

    “那又如何?我与她注定陌路…”

    “只是不管你与她有何纠葛,身为护法,你也需尽护她之职。”

    “是。”

    炽隐朝阁楼望去,转头与琉月说道:“我去会会老友。”

    琉月点点头,抬眼看了一眼阁楼,又继续张罗手里的事。

    “她要过来了。”冰川看着朝玉宇阁走来的身影,扭头对祁夜说道。

    “嗯。”

    “女子学堂离祁护法如此之近,日后的安全事宜便交予祁护法了。”炽隐端起茶杯说道。

    “是。”

    “其余事我可理解无伤大雅,只是公主被她下蛊一事,龙王殿下为何能放过她?”

    “祁护法不知?”炽隐看着祁夜,似乎在暗示什么。祁夜看了一眼冰川,无果。

    炽隐放下茶杯。

    “琉衍手中满是污浊,倒给女儿留了双干净的手。只是父女情深,如何会不替他遮掩。”

    “你早就知道?”

    炽隐轻笑道:“她若是懂如何下蛊,你还能恢复灵力?”

    祁夜的指节紧了紧,抿着双唇。

    “啧!真别扭!”炽隐嫌弃的瞟了一眼祁夜,又看了一眼冰川,起身离开了。

    祁夜与冰川相视无言。

    “饮刃。”

    “龙皇。”

    “伺机而动,全力出击。”

    “是。”

    龙皇摆了摆手,示意饮刃退下,一阵重咳声响起。

    “龙皇!”

    龙皇摆了摆手说道:“本皇时日无多,此乃天命…咳咳…”

    鄞儿,你总会明白的…

    炽隐来到书房,慕容鄞正在翻看一张请柬,见炽隐来了,将请柬递给她。

    “温洺一月后与轩辕祎大婚。”

    炽隐打开请柬看了看,随即合上,递回给慕容鄞。

    “就你我二人同去?”

    慕容鄞点了点头。

    “好。”炽隐转身离开,全然没注意慕容鄞满含深意的眼神。

    “大护法之印为何迟迟不授?”慕容鄞叫住炽隐,炽隐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他不愿。”

    “不愿?”慕容鄞饶有兴趣的笑了笑说道:“为何不愿?”

    “不知。”

    “你当真不知?”

    “我会再去说服他。”

    “若他实在不愿,可另寻人选。”

    “你我都知他是最佳人选。”

    “此事不宜强人所难。”

    “我知。”炽隐迈开脚步离开。

    慕容鄞玩味的笑了笑,说道:“倒是执着…”

    入夜。

    冰川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冰川眯了眯眼抬起头说道:“你翻窗闯宅的习惯不好。”

    炽隐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是谁的窗都翻的。”

    “可有人跟着你?”

    “有。”

    冰川停下动作,放下狼毫缓缓坐下。

    “又是为了大护法一事?”

    “嗯。”

    “为何执着?”

    “执着之人是你。”炽隐与冰川对立而坐,“若你不执着,会更好过些。”

    “你来我这便是为了与我说这让我心碎之语?”

    “冰川…”

    冰川抬起手摆摆了手,轻笑道:“也是,你已不止一次提醒我了。”冰川站起身,随后又坐下。

    “眼下你是最佳人选,你若接位大护法,无论是对冰族还是龙都其余百姓,都是百利无一害。”

    “那你呢?”冰川突然紧盯着炽隐,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一心赴死,可有想过火族?”

    “若你是大护法,火族发展也不会因我湮灭而受影响。”

    “你倒是自私,将所有摊子推给我…”

    “若我不死,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

    “前些日子我听到那边会保全你…”

    “慕容鄞都不信,你以为会有几分真?”

    冰川的手无力搭在桌上,没有言语。

    “你我都清楚,责任在身不可避。你就不想看到龙都持续兴盛安稳?”

    冰川闭上双眼,心里已有决定。

    “好。”

    炽隐内心一喜,连忙起身授印。

    “还望大护法尽心辅佐龙王,助我龙都持续兴盛。”

    炽隐扔下一句话走了,冰川怅然看着空荡的位置,眼里满是落寞,冰川微微苦笑。

    尽心辅佐加害于你的人吗…

    慕容府。

    “父皇龙体欠安,我去看看。”慕容鄞对炽隐说道。

    炽隐正想跟上,开口之余突然止住脚步,朝房间方向走去。

    “鄞儿来了。”

    “父皇感觉如何?”

    “不如何。应是时日无多。”

    慕容鄞本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先前便知回天乏术,又如何倾吐虚假宽慰……

    “我叫你来,是有些话想与你说。”

    “父皇请讲。”

    “父皇希望你果决些,不可贪念旧情。”

    龙皇看着慕容鄞,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似叹惋、似不甘、似惦念……

    “你终是少了些野心…只是你真就能容忍一触即发之人在你旁侧?你当真甘心?”

    “父皇,儿臣…”

    “如此优柔寡断,如何承担重任!咳咳…”龙皇剧烈咳嗽起来。

    慕容鄞安抚着龙皇情绪,没有说话。

    “罢了罢了,我时日无多,管不了太多事,日后你每日此时来看我一趟即可。”

    “是。”

    “父皇情况如何?”炽隐见慕容鄞回来了,急切地问道。

    “时日无多…”

    炽隐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

    “冰川已受大护法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