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变故
慕容沁迷迷糊糊的坐在马车上,嘴里嘟囔着:“怎么每次去这个客栈都是吃顿饭就睡着了?难道…”
“难道你晕这家客栈的饭?”
慕容沁翻了个白眼,拉开马车车帘说道:“你当我傻啊!我就算是晕饭也不可能是只晕那的饭!肯定是…”
纪辰挑了挑眉,贱兮兮的说:“怎么不继续说咯?不会真的是晕饭了吧哈哈”
“你闭嘴!再笑我就把你踹下去!”
“好好好,我闭嘴…”纪辰收起纨绔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了慕容鄞和炽隐的马车,随后驾着马车朝慕容府方向驶去。
“去哪?”
“去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他们不会跟来吗?”
“有结界。”
炽隐听完慕容鄞的回答心生疑惑,但却没有开口询问。
炽隐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绝望气息。
“跟我来。”慕容鄞拉起她的手,领着她前进。
看着牢里被穿透锁骨奄奄一息的女子,炽隐感到有些熟悉,但她的脸早已被浸满血垢和污渍的头发遮盖住,让人看不清本来的样貌…慕容鄞并没有多停留,继续拉着炽隐往深处走去,直到到了一扇机关门面前。慕容鄞松开炽隐的手,轻轻的在空中画了些符号,随后用灵力将其推至中心的花纹中,大门缓缓打开——里面金碧辉煌,且又安静冰冷,里面的人见了他们,横冲直撞的朝他们跑去,却只留下一声惨叫。
“王妃救我!”
“她怎么会在这?”
“外面那个是豆蔻。”
“你想做什么?她可是大护法的女儿。”
“你把计划赌在她身上,就没想过她会阳奉阴违?”慕容鄞轻轻一笑,说道:“不对,你的计划好像就是赌她会背叛你。毕竟王妃的位置和她暗算利用祁夜这个把柄比起来,可差太多了。可是炽隐,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想怎么样?”
“她的命取决于你还要不要让她替代你。”慕容鄞推出一股灵力,琉月周身的牢笼显现出来,电击声和惨叫声在同一瞬间响起。
“她有何错?”
“她错在高估自己担得起王妃之位。”慕容鄞继续加重刑罚,琉月的惨叫声愈发惨烈,炽隐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我只是交代她要是我无法渡劫成功便去争这王妃的位置。”
“可她等不及。”慕容鄞收回灵力,冷冷的看着瘫倒在地的琉月。
“琉月…知错…求…龙王…饶命…”琉月说完便昏死了过去,慕容鄞飞出几根银针,琉月瞬间被痛醒,痛苦的抽搐着。
“你自己和她说你做了什么。”
“王妃救我!啊!”
炽隐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你若是求饶,下一瞬便是你的死期。”
“琉月不该伙同他人对公主下蛊,对王妃下药,更不该觊觎王妃之位!”琉月一边说着一边疯狂磕头,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求生欲望。
“沁儿又被下蛊了?”
“嗯。”
“大护法知道你把她带到这了吗?”
“证据确凿,大护法无法保她,正在慕容府下跪求情。”
“放了她吧。”炽隐冷冷的回应道,琉月却激动的哭了出来。
“放她可以,请龙神大人赐她蚀心蛊。”
炽隐看了一眼琉月,又看了看慕容鄞,回答道:“好。”炽隐走上前去,琉月不知所措的往后退。
“龙神大人,琉月知错了!龙神大人饶…”
炽隐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鄞,将食指点在琉月眉心处,说道:“琉月小姐不必惊慌,蚀心蛊只有在我想杀你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其余时刻与平常无异。”
“教我蛊咒,让我下。”
炽隐动作凝固。
“好。”
慕容鄞学着炽隐的手势,朝炽隐又重复了一次,见炽隐点了点头,慕容鄞便朝琉月走去。
眉心一点,蚀心蛊入。琉月的眼里满是绝望。
“我不会轻易杀你,但若你不知悔改,我不会给别人救你的机会。”
琉月瘫软下来,随后昏死过去。
“我自幼有尝毒的习惯,她下的毒奈何不了我,我便没与你说。”
“若奈何得了呢?”
炽隐没有回答,只是将琉月打横抱起,说道:“一会儿我要去见沁儿。”
“好。”
走到豆蔻的牢房,炽隐停留了一会,问道:“她的尸身如何处理?”
“差人一并送回去。”
“嗯。”
慕容府。
琉衍惶恐不安的跪在慕容鄞的书房外,听见远处的脚步声,心底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回头看。炽隐抱着琉月走到琉衍面前,琉衍看着琉月狼狈的样子,朝炽隐叩首。
“臣自知臣女罪孽深重,还望龙神大人饶臣女一命,臣愿代臣女受罚。”
“大护法之女外出遇刺被劫,贴身女婢护主身亡,大护法为救爱女中蚀心蛊,不料其女也身中蚀心蛊。龙王已将匪徒绞杀,大护法不必担忧。”
“臣叩谢龙王。”
“大护法请起。”琉衍站起身来,炽隐将琉月交至琉衍手中,琉衍抱着琉月,闭上眼睛,炽隐将食指往他眉心一点。
“我晚点到访府上查看她的伤势。”
“多谢龙神大人。”
“豆蔻是个忠仆,尸身已经整理好,与府上马车一同回去。”
“是。”
“你且回去吧。”
“是。”
炽隐目送大护法一行人后,急匆匆朝慕容沁房间走去。
“她的蛊种下时日不长,不必担心。”
“好。”
“你们先出去,我为她解蛊。”
“你灵力尚未恢复,我在一旁看着。”
“好。”
慕容鄞望着炽隐乘坐的马车远去,转身去了庭院。
“你不怕她遭暗算?”纪辰幽幽开口。
“琉衍还没蠢到自掘坟墓。”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她的对手?”
慕容鄞轻笑道:“龙神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神格就可坐实的。”
纪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两个可真是越来越难看透了。”
“应该说我和她越来越像了。”
“你跟她不一样。”纪辰收起平日的调侃面目,认真的说道:“她比你狠心多了,为达目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的目的,又何尝不是我的目的呢?”慕容鄞细细瞧着手上的杯盏,落寞的说道:“当今世上,我是最无资格说她狠心之人。”
“伤势已无大碍,大护法不必担心。”
琉衍看着琉月熟睡般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敢问龙神大人,臣女何时能醒来?”
“最迟次日天黑之前。”
“多谢龙神大人。”
“嗯。”
“龙神大人留步。”炽隐回头,见琉衍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药瓶,“龙神大恩无以为报,特将解药奉上,以赎臣女罪孽!”
炽隐接过药瓶,说道:“大护法言重了,琉月无非是爱慕龙王心切受小人挑拨误入歧途,罪不至死。至于琉月的心意,龙王自是知晓,但龙王一向无意于她,还望大护法多多开导她,日后也好让她寻个好归宿。”
“臣自当让臣女谨遵龙神教诲。”
“不必送我,就此留步。”
“是。”
燏慕川
冰川看着炽隐紧紧抓着衣角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又加了一成灵力。
“你为何不告诉他?”
炽隐吐出一口瘀血,说道:“让他知道这件事无任何意义。”
“你可知晚几天的后果?”
“他若不给解药,临渊那里也有。”
冰川没有回应,只是手中的灵力又加重了几分。
“此毒需要放血。”冰川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用银针刺破她的指腹。
“不可!这里过于明显。”
冰川见她急忙拦下银针,心情有些复杂。
“只有这里合适放血。”冰川不想和她过多解释,迅速刺破了她的指腹。炽隐自知无法挽回,便不再辩驳。
直到血液由黑转至殷红,冰川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毒已解,针孔一事你自行与龙王解释。”
“好。”炽隐起身,将药瓶丢给冰川,“留你这保管。”
冰川拿着药瓶,目送炽隐离开,关门声响起,攥紧药瓶起身。
“沧澜。”
“在。”
“此事龙王须知。”
“是。”
炽隐看着不远处正对着她的慕容鄞,便已知晓此事瞒不住了。只见慕容鄞越过炽隐,朝门口走去。
“慕容鄞!”炽隐挡在他面前,说道:“我灵力尚未恢复,但若你执意要去,我还是能与你抗衡的。”
慕容鄞愠怒的说道:“王妃当真要为了旁人来与我反目?”
“龙王何必因此小事而大费周章?”
“本王去讨一个说法有何不可?”
“这么说龙王是非要计较不可?”炽隐挡在慕容鄞面前,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慕容鄞怒火中烧,一把抱起炽隐。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我倒要看看王妃是否真的能与我抗衡。”随后朝房间走去。
慕容鄞一边惩罚着炽隐,一边凑到她耳边问她:“在你心里,我就不值得你与我说这类小事?”
炽隐承受着慕容鄞的怒火,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小声说道:“毒已解,不可节外生枝。”
“好一个不可节外生枝,王妃可真是伶牙俐齿。”
炽隐醒来时头疼的厉害,她坐起身来,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腹。
喃喃道:“疗愈伤口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通风报信了。”炽隐猛然打起精神,起身下床,瞬间觉着头晕眼花,又继续坐了下来。推门声响起,慕容鄞看着正在坐着的炽隐,赶忙上前。
“可有哪里不适?”
“许是刚醒猛然起身,无妨。”
“王妃想去寻我?”
“明知故问!”
慕容鄞看着炽隐有些恼怒的样子,心底涌生一丝愉悦,松了一口气。
说道:“昨夜王妃表现不错,本王不会再计较此事。”
“你!”炽隐本想继续说些什么,看着他偷笑的样子,一时无话可说。
慕容鄞给炽隐递了一杯水。
“我去安排你洗漱事宜。”
“嗯。”炽隐应了一声,慕容鄞便出去了。
“哥哥。”
“你怎么样?可有不适的地方?”
“沁儿已无碍。”慕容沁默默的看了纪辰一眼,纪辰会意之后起身离去。
“哥哥当真要按着父皇的计划行事?”
“你都知道了?”
“本来是不知的,只是沁儿在那燏慕川屡次被下药,嫂嫂与你一起的氛围又时有异常,不难看出。”
“你既已知,我无可辩驳。”
“当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沁儿不忍心了?”
“沁儿只是觉得,嫂嫂并非非死不可。”
“依你之见,如今事态应该如何发展?”
“哥哥何不走一步险棋,为嫂嫂争得一丝生机?”
“何为险棋?”
“若嫂嫂大劫之日已至,腹中胎儿精魄尚不可与母体剥离,那些人定会倒戈护她。”
慕容鄞冷冷看着慕容沁说道:“兹事体大,不可多加言语,下不为例。”
“哥哥…”
“不必再说了,你只需当好你的公主便可。”
慕容沁眼眸一暗,小声回答道:“妹妹知道了…”
慕容鄞踏出房门与纪辰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二人对视了一眼,慕容鄞快步离开,纪辰紧随其后。
“这小丫头还挺聪明,不愧是你的妹妹。”
“你当如何证明你无泄露之举?”
“我犯不着和一个小丫头谈论此等大事。”
“那她又是从何而知这个中条件?”慕容鄞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道:“我倒是小瞧了她!”
“昨日不知是谁说龙神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神格就可坐实的。怎么?被揣测得如此精准,很意外?”
慕容鄞摇了摇头,笑道:“我倒是不曾想她如此精于算计。”
“我们所有人都小看她了~”
“不知为何,知晓她知道我计划一事,我竟心生宽慰。”
“她知晓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将计就计是另一回事。要不你使些手段让她顺势而为?”
慕容鄞摇了摇头说道:“她要做的事,我无太大把握拦住。”
“那就让她随心赴死?”
“定是不能。”
“转移神格一事本就无任何要她性命的必要,真不知其他人为何紧追不放。”
“只因她树大招风,虽刻意隐去锋芒却也难免遭人猜忌。”
“你说她心中究竟有没有你一席地位?”
“想必是有吧,她会与沁儿说,就说明她愿意接受这个计划,只是碍于时局多变,她自当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她想要活下来,就说明她还是有一丝挂念在世上,只是和龙族发展相比,一切都不是首选。”
“你就这么确定她的挂念是你?”
“是不是我又有什么要紧,只要她愿意有一线生机,我便尽力给她一线生机。”
“你们俩真是别扭的让人无语…一个假装深情其实薄情,一个看似薄情其实深情。”
“你于局势之中全身而退是我和她都做不到的事。”
“那是因为我又菜又会抱大腿,不然早就成亡魂了。”
“所以说人还是蠢钝些好。”
纪辰嘴角的笑意突然凝固。
“你怎么还嘲讽起我来了!我可以说自己菜,你不行!不行!!!”
“好好好,我不说,你才是真的聪明人,现在的你就是看客视角,不像我进退两难。”慕容鄞认真的说。
“你若狠下心来,也不会进退两难…我就说说而已,你别这样看着我。”
慕容鄞起身离开。纪辰没有追上去,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去哪?”慕容鄞见炽隐走出房门,挡在她面前问道。
“去无妄涯,临渊有约。”
“几时回来?”
“归时不定,不会有危险,不必担心。”
“好。”